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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岳临渊(27)

作者:姬末 时间:2022-08-10 09:11 标签:年上 强强 权谋

  “我帮你拦住他们,你听话,我让你跑一定要跑,用你最快的速度跑,去找陛下,然后带人来救我。”司渊渟半侧过头朝楚岳峙笑了笑,“楚七不会抛下司九的,对吗?”
  “不会,楚七一定不会抛下司九!”楚岳峙用力摇头,尽管他已然害怕得两腿都在发抖。
  司渊渟没有再说话,他们已经快退到这条路的尽头了。
  使臣越走越快,就在他伸出手要向司渊渟身后的楚岳峙之际,司渊渟抓住使臣那只手,吼道:“跑!楚七,现在就跑!”
  楚岳峙转身要跑,然而使臣反应极快,另一只手迅速抓住了楚岳峙的衣领,一使劲就要将人提起来。
  司渊渟又岂能让他如愿,飞起一脚踢向使臣的肘关节,同时用空着的右手按在楚岳峙后背将人往前送。
  使臣没料到司渊渟应对如此迅敏,关节遭踢一时失力松开了手,然后便看到楚岳峙被司渊渟推出数步,脚下却站不稳又往前扑倒。
  这番变故已然将楚岳峙吓哭,可他才刚哭出声回头看向司渊渟,便听到司渊渟又再朝他大吼:“爬起来跑!赶紧跑!”
  楚岳峙浑身一激灵,从地上爬起,双手捂住耳朵,跌跌撞撞地就开始拼命往前跑起来。
  司渊渟说的,不能回头,去麟德殿找父皇。
  使臣被司渊渟缠着,眼睁睁地看着楚岳峙跑掉,顿时暴怒。他是草原上的悍将,十四岁的司渊渟无论是身形还是力气都远不如他,尽管司渊渟靠出其不意的招式短暂的拖住了他,可是面对满腔怒火下手毫无轻重的使臣,司渊渟很快便闪躲不及地挨了重重几拳然后被摔打到宫墙上,口吐鲜血难以爬起。
  使臣走过去,俯身用手捏住司渊渟的脸颊迫使他抬头,细细打量一番司渊渟那张俊美无俦的少年脸庞后,凶狠的脸上又咧开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他伸舌头舔舔嘴唇,道:“跑了小的,还有大的,你这张脸可不多见,既然你这么急着自己送上来,今晚就好好玩一玩你。”
  说完,使臣抓住司渊渟的头发,将他拖拽起来,本打算就这么将人一路拖回去,然而走了没两步,司渊渟不断挣扎,使臣看到那修长白皙的颈脖上浮起的青筋,心中邪念已然压制不住,等不及将人带回去,他干脆就地骑到了司渊渟身上,手一抓便将司渊渟上身衣袍撕裂开来,露出了少年因为惊惧而惨白的体肤。
  副使和其他人看着使臣恣睢无忌的恶行,却是一脸的见怪不怪。
  使臣享受着少年拼尽全力却毫无用处的反抗,他听闻大蘅国的人最在意什么清白和礼义廉耻,既然如此,他就要让少年在他部下们的围观中,在这皇宫的道上被他践踏个彻底!想到那个囊膪皇帝尴尬却又不得不赔笑的表情,他就愈发兴奋!


第36章 生不如死
  司渊渟穿着那身满是束缚的斗牛服,站在最初见到楚岳峙的那棵树下,手里握着楚岳峙给他的玉佩,静静地出神。
  没有人会看上碎玉,所以当年被送回宫里进入司礼监时,三块碎玉并没有被抢走。他一直都随身带着,直到当上首席秉笔后才终于找到工匠,融金将三块碎玉重新镶嵌在一起。
  只是,碎过的玉,即使重新镶嵌回一块玉佩,也不再是原来完整的模样,就像他一样。
  他将楚岳峙送回安亲王府后,方本和以及工部尚书都被请进了东厂,礼部数名官员也被带到东厂接受调查。
  整整三日,他都在处理礼部和工部的案子,今夜楚岳磊召他入宫面圣,他交待完案情进展,楚岳磊便让他退下了,脸色很是阴沉,显然对眼下脱离掌控的情况非常不满。
  从御书房离开后,本来该离宫回东厂去继续审人办案,却不知怎的竟一路走到这里,已经太久没有来到这棵树下,以至于回过神时他甚至有瞬间的恍神,仿佛自己一抬头,就会再见到八岁的七皇子殿下。
  可他到底没能找到那个属于司九的楚七。
  已经过去整整二十一年,这二十一年,每一天,都是那么的漫长。
  还是普通太监时,宫里他能去的地方很少,后来他慢慢爬上去了,也极少再来这些留有回忆的地方,他没有资格也不需要缅怀过去。
  十四岁以前的人生,于他而言,已然久远得恍若隔世。
  他没有再去过撷芳殿,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被禁止与楚岳峙再有任何接触。他有不同的主子,见过宫里其他所有的娘娘与皇子,唯独见不到楚岳峙与其母嫔。
  在宫里,深静公子是谁都不能再提起的封号。
  那是先皇下的旨意,尚书之子、深静公子司渊渟已死,他二度入宫是太监,是司公公。
  他本以为,楚岳峙会来找他,可是没有,他等了很久,始终都没有等到楚岳峙。他为楚岳峙找过很多借口,比如不知道他在哪儿,比如先皇不允许,直到八年后,在司礼监他见到了十七岁的楚岳峙。
  ——不会,楚七一定不会抛下司九!
  言犹在耳,可对他坚定地说出这句话的那个人,原来早在八年前便已将他抛下。
  彼时的他直到那一天才醒悟,楚岳峙,早已不再是楚七。
  寒冷的夜风打在身上,司渊渟却一点都不觉得冷,他身体里流淌的每一滴血都远比寒风更冷,自父亲与司家被先皇用来献祭那一日起,千万年不化的严寒冰封在他每一丝骨缝中,再未有过半点温暖,更没有实现理想抱负的热血可沸腾。
  司公公的一生,都会被困在这宫墙之内,不得解脱。
  将玉佩收起,司渊渟伸手摸了摸已比当年粗壮许多的树干,这棵树就像楚岳峙一样,在这些年里长成为一棵参天大树,也许再过不久,便再不需要被保护。
  他是那样卑劣又见不得光,楚岳峙从审讯室里出来后,他明知道楚岳峙根本认不清他是谁,依旧趁人之危地利用楚岳峙的脆弱去寻已经逝去的过往里曾有过的依赖。
  不是不知道楚岳峙难以忍受他的喜怒无常,可他控制不了,他总是在痛,见到楚岳峙会痛,见不到楚岳峙也会痛,将楚岳峙抱在怀里会痛,放楚岳峙离开依旧会痛,刻骨铭心的恨意在漫无边际的痛楚中恣意生长,他恨得只想让楚岳峙跟他一样痛,可楚岳峙却又总是出其不意地将他安抚。
  楚岳峙是唯一能为他止痛的人,哪怕只有短暂的片刻。
  司渊渟抿起薄唇,想起楚岳峙主动给他的吻,其实,他也是不懂的,明明就那样嫌弃他,不愿意认他,也已经有了恋慕的人,他们的第一个吻还那样抗拒,怎么后来就又愿意了呢?为了帝位,竟能委屈自己到这地步吗?
  帝位,皇权,君威,他的父亲和司家是因为这些毫无意义的东西而成为牺牲品。
  楚岳峙是先皇的儿子,身体里流淌着跟先皇一样的血,将来,楚岳峙也会变成先皇还有楚岳磊那样吗?
  他不知道,也无法预知将来,唯有再相信楚岳峙一次。
  一生再长也不过百年,但他真的已经累了,将楚岳峙推上帝位,是他最后想做的事。
  从宫里出来,司渊渟站在宫门前,整个人被巨大的黑影笼罩。
  他没有回头看,只是沿着长长的青砖道往前走,甚至没有为自己提灯。
  因为不需要,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了在黑夜中行走,与黑暗融为一体。
  一名东厂侍卫悄然出现在他的影子里。
  “督主,安亲王昏迷两日,不久前才醒来,此刻正在府中大闹。”
  司渊渟脚步一顿,黯无生气的眸中浮现愠色:“昏迷两日,为何现在才来报?”
  安亲王府里安排的东厂侍卫,都是他亲自挑选,过往安亲王府里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了若指掌。
  他也分明交代过,有关楚岳峙的任何事都必须第一时间向他回禀,是谁给这些人那么大的胆子,竟将楚岳峙昏迷两日如此重要的事拖到现在才让他知道!
  没有心思责骂降罚失职的下属,司渊渟身形一闪,以极快的速度在夜色中往安亲王府的方向掠去。
  当司渊渟将寝室紧闭的门一脚踹开冲进去时,最先看到的,便是一手持剑一手抓着几张信纸,身着单薄寝衣披散一头墨发依靠在墙上,面色苍白满眼绝望的楚岳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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