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岳临渊(112)
还在撷芳殿外走来走去生怕两位主子打起来的王忠,在看到楚岳峙开门的时候努力克制住了自己往里瞧的冲动。迎上前小心翼翼地躬身抬眼看楚岳峙,见楚岳峙虽然脸色极差但衣衫倒是很整齐,不像跟司渊渟动过手的样子,王忠暗暗松了口气,没打起来就是好的,虽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可两位主子武功那样高,真打起来怕不是撷芳殿都给拆了,多伤感情啊!
楚岳峙也不知道王忠此刻的内心戏多丰富,只冷然道:“摆驾坤宁宫,朕今晚去好好陪陪朕的皇长子……传旨下去,这阵子朕搬去坤宁宫与皇后同住。”
王忠才刚松口气一听楚岳峙这话心顿时又凉了半截,心里只道是完了,两主子这架是吵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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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关于夫夫先婚后爱那些事。
司九:我跟楚七成亲了,但我没谈过恋爱。
楚七:这榆木疙瘩不分房睡都说不过去。不能把老公赶去书房怎么办,只能我自己滚了。
第112章 后宫之一
一连半个月,众臣每日早朝看着楚岳峙千年冰霜一般的脸,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那位去养心殿闹的宗室老臣,被楚岳峙着人送回府后,第二日一早就又在府里接了旨,楚岳峙直接让人在府上好好养病,没事就不必上朝了。那老臣是万没想到楚岳峙如此强硬,接旨的时候气得浑身发抖,一背气人又晕了过去。
这事当天就在朝臣中传遍了,加上楚岳峙早朝时浑身冒寒气,还逮着内阁首辅司渊渟痛骂了一顿,将人从头到脚给挑了一轮刺,愣是把人给骂得没声了。下朝后朝臣们离开时都忍不住交头接耳,只道是伴君如伴虎,这不久前还对司渊渟恩宠有加,又是任命为内阁首辅又是封了镇国侯的爵位,现在才过去一个多月,就当众给人难堪了。
傅行云第一日的时候还在早朝时替司渊渟说了几句话,到了第二日还这样他也就看明白,这两人八成是闹矛盾了,楚岳峙不是那种会把火撒到别人身上的人,于是就只跟司渊渟过不去。这种情况下,向来自觉不替自己惹麻烦的傅行云也不去蹚这浑水了,人家夫夫之间的事,也轮不到他插手。
话虽如此,可半个月过去,司渊渟虽然没再在早朝时被责骂,但楚岳峙的火气是明显越来越旺。
这日早朝,几个朝臣在吏部尚书唐以谦正式提出考课整改议案后,纷纷谏言提出反对,之前楚岳峙面对这些人时都还很压得住脾气,这日楚岳峙简直跟吃了炸药一样,直言过去也没见到他们如此尽心为百姓利益发声,现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连礼法都搬出来讲了,这是在说他这个皇帝不懂礼法是吧,既然如此那就让他看看他们维护考课旧制的决心有多大!紧接着楚岳峙便下旨,让那几个朝臣出去殿外给他跪着,有本事就跪到他改变主意为止,若是在殿外跪死了,他定会给他们追封忠臣谥号!
那几个朝臣是被禁卫军拖出去的,被拖出殿外时可以说是百般挣扎呼天抢地,然而半点用都没有,依旧被拖到殿外去在寒风中被禁卫军押着长跪不起了。
楚岳峙登基后,还是第一次在早朝时如此雷霆动怒,一时间是再没有朝臣敢站出来提反对了,毕竟议案如今也只是提出,到落实推行之前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他们实在没必要现在去触陛下的霉头。
夫夫闹矛盾闹了半个月,司渊渟居然还没把楚岳峙安抚好,傅行云也实在有点看不下去,早朝一结束出了太和殿便将司渊渟拉到一边,问道:“怎么回事,都半个月了,你跟陛下还在失和?”
帝后和睦则社稷安稳,可司渊渟久久未能安抚好楚岳峙,他看这朝廷安稳都要保不住了。
司渊渟脸色也是不太好,先是欲言又止地看了傅行云一眼,而后又觉得这种事说出来太失颜面,最后憋了老半天才挤出来一句:“他搬去坤宁宫跟竹溪住了。”
言下之意,不是他不想安抚,而是压根就见不到人。
傅行云也是被司渊渟这话给震住了,想也不想就说道:“那你就由着陛下跟皇后同住,也不去坤宁宫找陛下?”
司渊渟皱着眉,道:“他都搬去坤宁宫了,显然不想见到我,我哪还能去找他,难不成去到坤宁宫当着竹溪面跟他……”
难以置信地看着司渊渟,傅行云直接打断他道:“所以你就这么把陛下晾了半个月?!”
司渊渟噎了一下,试图解释道:“我没有晾,我只是……说起来那事也的确是我不对,但我当时就跟他道歉了,实在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就发那么大的脾气。”
“所以你的确在把陛下惹火后,又把陛下晾了整整半个月。”傅行云幽幽地说着,对司渊渟这种堪称找死的行为叹为观止,“司渊渟,陛下还没跟你和离,真是奇迹。”
他要敢在把卫云霄气到直接跟他分房睡之后还把人晾着不管这么长时间,别说是和离书,只怕是剑都要朝他砍过来了,还是暴跳如雷招招致命那种。
“有这么严重吗?”司渊渟对于傅行云这危言耸听的发言很是不以为然。
傅行云道:“虽然我觉得司老尚书可能没犯过这错,但是司渊渟,请你仔细想想,令尊若是不小心气到令堂,难道会像你这样,由着令堂回娘家住上整整半个月还不知道要自己去把人接回来吗?”且不论他还不清楚这两人是因什么事失和,楚岳峙如今毕竟是皇帝,司渊渟就不知道要主动给楚岳峙台阶下吗?就这么把人晾着不管,难怪楚岳峙的火气一日比一日大。
司渊渟眉宇间浮现纠结之色,茫然道:“我父亲的确曾试过与母亲在某事上因意见不合而有过争执,但当时母亲回娘家住了一个月后便自行归家了,父亲忙于政务也并未能亲自去将母亲接回。”
“……”
一言难尽地看着司渊渟,傅行云总算是明白这人到底是哪来的胆子把自己夫人气跑后还这样晾着不管了,敢情根本是司老尚书自小就给司渊渟做了不良示范!
抬手扶额,傅行云想到当初卫云霄要跟他一刀两断时,司渊渟和楚岳峙都是帮过他的,现在就当是自己还恩了。
“罢了,司老尚书心怀天下终日挂心朝政与百姓,难免在其他方面有所疏忽。但我得提醒你,陛下不是令堂,过去陛下再如何忍让你,那都是过去,如今陛下已与你拜了天地成亲,你身为陛下的夫君就应当有为人夫君的自觉,夫人跟你分房睡那不是不想见你,而是在等你去哄。退一万步讲,陛下堂堂天子,你就是不知道要给夫人面子,也该知道天威不可犯,你得让陛下面子上过得去。”傅行云便是议政的时候都没有此刻这般语重心长,他也真是没有想到,司渊渟竟会在这种地方掉链子。
“我去坤宁宫找他,若是他还是不愿见我又该如何?”司渊渟有些将信将疑地问道。
瞧见远处有太监正朝他们二人走来,傅行云怕被听见,于是压低了声音恨铁不成钢地对司渊渟说道:“我不管你是下跪认错还是切腹认罪,你今天得把陛下安抚好接回你俩的寝宫去!你们二人失和,遭罪的是我们这些朝臣,后宫和睦方保朝廷安稳,你要摆正自己的位置,哪怕不能公开,你也是陛下的后宫之一!”
楚岳峙下了早朝后一路怒火冲天地就往坤宁宫去了,十天前他连批奏折都搬去了坤宁宫,偏生那司渊渟除了每日把王忠召去问话之外,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他心头那火当真是越烧越旺,就快要把胸口都烧出洞来了!
不是说那见鬼的蛊药能感应到对方的情绪吗,敢情司渊渟就是这样明知道他天天在坤宁宫火冒三丈,还故意晾着他不理!
简直岂有此理!
楚岳峙走路带风,一路将王忠等宫人都甩在了后面,因步子迈得极大使得衣袍的下摆都扬了起来。他下朝后还没换下帝王朝服,那明黄色的绣龙长袍在任何时候都是格外的抢眼,教人既能在第一时间看到又不敢大不敬地直直盯着看。
司竹溪正抱着楚慎独在花园里散步,远远就看到楚岳峙怒气冲冲地疾步而来,顿时觉得脑瓜子又开始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