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师尊让我操碎了心(46)
对着翠花和淑芬说了好一会儿话,鹤云栎才心满意足地准备启程:“师父等等,我再去跟大师伯说一声。”
云霄派事务虽不多,但也不代表没有。掌门要出门,怎么也得找人顶一下岗。
应岁与:“说过了。”
说过了?
什么时候?
鹤云栎不禁疑惑:莫非师父本就准备带他一起出门?那昨晚和今早还装模作样的?
不过这确实是应岁与的风格——能绕弯子,绝对不直来直去。
……
鹤车行了三日半,终于抵达了通州地界。
此时是初冬时节,云霄还没下初雪,但通州已被白雪满满覆盖。
这里的雪也与云霄很不同。
云霄的雪很湿,积不了两天就会化,这里却能积到膝盖以上,单片雪花也像鹅绒一样。
“师父你看!好大的雪!”
车一停稳,鹤云栎便打开车门,步入雪地,刻意踩出了好几个深深的脚印。充分表现了一个江南人见到雪的激动。
虽说是宗门内的比试,但昆仑剑派弟子众多,其中不乏家世显赫、受尽宠爱的,因此即使昆仑没有对外发出邀请,依旧有许多修士为了一睹后辈风采前来观战。
渡口的飞行法器络绎不绝,他们这一行并未引起注意。
应岁与撑起一把墨灰色的伞,走上前,为弟子遮去纷飞的雪绒。
这把伞和鹤云栎在风致山庄用过的那把是同一位特级炼器师打造的,不过这把用料是取自有重明鸟血脉的妖兽,可避凶邪。
鹤云栎想要接过伞:“弟子来撑吧。”
行走在外,该是弟子服侍师尊,哪有反过来的?云霄派在尊师重道这一块儿拿捏得还是很严格的。
应岁与避开了他的手,含笑盯着他:“算了,为师梳回头也不容易。”
鹤云栎一愣,意识到师父这是在拐着弯说他矮。
他难得地对应岁与说的感到不忿。
悄悄比了比。
也就差一个拳头的高度呀!有很多吗?
上山的路上,鹤云栎瞧着难得一见的漫山银白,目不转睛,感叹:“过去常听人说昆仑剑派雪景好,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还有传闻中的‘梅香雪海’,听说特别漂亮。可惜近些年不对外开放了,否则还能去瞧一瞧。”
他扭头将话递给应岁与:“师父以前有没有见过?”
“没有。这些上宗都是小气鬼。”
在应岁与眼中,凡是不能无底线满足他需求的,便会被冠上“小气鬼”之名。按这个标准,几乎全修界在他眼中都是小气鬼。
相对于他在全修界眼中“麻烦鬼”的形象也算相得益彰了。
对这句“栽赃抱怨”,鹤云栎虽没有附言赞同,却也弯起了眉眼。
他不习惯背着说人“坏话”,但不介意做师父的共犯。
“白玉京!”
忽然,上山的人群爆发了一阵惊呼。
“真的是白玉京!”
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几辆打着青蓝旗帜的鸾车从东边驰来。
规模并不恢弘,仅有三辆车,但为首的车驾烙了炽翎纹,这是白玉京高层才能用的规格。来者地位不低。
“你说会不会是胜殊娘娘?”人群中有声音这样猜测,充满期待。
“说不定真是!”
他们口中的胜殊娘娘是奉天盟的领袖、白玉京现任门主,也是当世公认的最有希望成仙的人。其修为高深,品性高洁,在执掌奉天盟后,外诛妖邪,内靖贪腐,雷厉风行的治理手段让修界焕然一新。
修界弟子感念其为修界做的贡献,亲昵地称其为“娘娘”。
也是因为有她的存在使得白玉京的地位在一流宗门中还要超一等。
本来有序的人流在见到白玉京车驾后都涌到栏杆边,部分甚至踮起脚,将身子探出了山道,似乎这样就能窥见娘娘真容。
应岁与对此兴趣寥寥,只问弟子:“要去看看吗?”
鹤云栎摇头,他对胜殊娘娘并没有什么狂热的感情。
云霄派的教育一向与主流格格不入,修界当下推崇流行的,他们一个都跟不上。
做惯了自闭的老古董,行走在外完全和别人搭不上话,和别人搭不上话便越发自闭。再加上云霄剑修在打架时嘴臭的传统,如今人缘这么差也就不奇怪了。
应岁与:“那走吧。”
转过身时,有意无意压下的伞檐正好遮断这里到车队的视线。
没往上走多远,一道立在上方台阶上的挺拔身影阻断了他们的去路。
只听那华服博冠的男子开口道:“应丹圣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应岁与回道:“首席客气。”
来者正是昆仑剑派现任首席大弟子,目前执掌昆仑事务的任须臾。
“丹圣既然要来,何不提前通晓,也让我派做好准备?”
任须臾压根没想到云霄派的人会出现。
一来这只是门内比试,并没有对外派送请帖,来的要么是凑热闹的游客,要么是私交甚笃的密友;二来云霄派可是出了名的“三不”,不交际、不应酬、不讲理,按理来说这种活动他们瞧不上才是。
他本来在接待贵客,听到弟子禀报有疑似应岁与的人出现在渡头时,冷汗都吓了出来,连忙前来迎(阻)接(拦)。
“偶然路过,来凑个热闹,本不想叨扰贵派,没想到还是劳动首席尊驾。”
“丹圣客气了。一路辛苦,先前往偏殿休息吧。”虽然对应岁与个人情绪很多,但对方毕竟是丹圣,该有的礼数还是要备足的。
应岁与没有立即回答,看了一眼眼睛几乎要黏在雪景上的弟子,反问:“比试开始了吗?”
“尚未。”
“那就不去了。我想先到贵派各处参观参观。掌门也不必麻烦,我会自便。”
自便?
那还了得!
任须臾左右看了看,他来得匆忙,也没带人,便赶紧从往来忙碌的弟子中召了一名眼熟的,叮嘱:“你陪着应丹圣游览。他不管要做什么都立刻传讯告诉我。”
后半句他说得小心,甚至用上了传音入密。
应岁与像没有觉察他的小动作,又客套两句后,便告辞了。
渡头,白玉京的车队已然靠岸,一个清冷俊朗的男人车上下来,除了他,再无他人。
游客们失望了,来的不是娘娘,而是她的亲传弟子,白玉京掌印,谢卿眠。
只见他下车后目光左右游移,像在寻找什么,直到见到急匆匆折回来的任须臾才落定。
待人走近,他慢吞吞问道:“神色匆匆,去哪了?”
“去见了一个——很麻烦的客人。”任须臾往后面的车队瞧了瞧,确认再无其他贵人,“就你来的?”
谢卿眠轻挑眉头,将他的问话重复了一遍:“就我来的?”
“我就是……”友人的意见任须臾听出来了,但还是决定关心自己挂念的事,“娘娘没来吗?”
“来——”谢卿眠顿了一大口气,“或没来。很影响你待我的规格吗?”
任须臾一口气噎在心口差点没下去,这家伙故意不好好说的吧?
“这倒不是。”
谢卿眠打断了他后面的话:“那就招待好我吧。”
两人朝主会场走去,路上,谢卿眠问起任须臾一开始说的事:“什么样的客人,我认识吗?”
“认识。应岁与。”
此名一出,谢卿眠许久没有说话,半晌过后才感叹出一句毫不相干的话:“今年的雪好大啊。”
这个反应任须臾熟悉,一听就是吃过亏的。
同病相怜之余,他总觉得不对。
据他了解应岁与性情惫懒,又极端孤高,对其他门派一概瞧不入眼。这样的人会单单因为凑热闹就跑来昆仑剑派?
他不信。
有坑,但不知道坑在哪里。
这种感觉最为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