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师尊让我操碎了心(140)
书库很大,长宽皆有十数丈,从云霄立派之初的留下来的废弃典籍、文书密密麻麻地堆放在这里。
或放在书架上,或装进箱子,或者干脆码成一摞放在角落。
仅容留出一人经过的狭窄过道。
这些书大部分都是不再使用的秘籍。
这些秘籍被废弃倒不存在什么隐情,而是因为出现了更优秀的改良版本。
另外则是一些过期的邸报和奇奇怪怪的杂书。
怀着探索之心而来的鹤云栎,很快便被繁多的、没有价值的书籍磨灭了热情。仔细想想,如果书库中真的藏着那么多隐秘,又怎么会留到等他来探索呢?
他难得的好奇心熄灭了。
寻了一个木箱坐下——这个木箱并没有像其他的箱子那样堆叠起来,而是单独摆放在堆放书籍的角落,一看就很适合当椅子坐。
随手从旁边拿了一份邸报阅览。
其中一篇文章吸引了鹤云栎的目光——
《后续来了!青阳君心腹疑似叛变事件的目击者出现?》
文章内容讲的是叶氏先祖叶铎与龙胤宝藏的秘闻,刚遇到叶清的时候,师父也和他提起过。
看了看日期,是两百多年前的邸报。
想不到随手一翻,便翻到了一份“古董”。
因为不是首次在讨论这个问题,文章还简要提了一下前情——
在之前的文章中,他们提到在围剿伏泽城的战役结束后,青阳君倚重的左膀右臂,刀修叶铎,突然失踪了一年有余,原因不明。
许多人将这件事和叶铎的突然退隐联系起来,揣测他是利用这段时间去寻找龙胤宝藏了。
而最近,又有一个练气散修向文章作者提及,他的爷爷曾在南岭一带看到过一个神似叶铎的人,抱着一个婴儿出现。散修的爷爷坚信那个婴儿就是伏泽城城主,龙殃的血脉。
原来是捕风捉影的传闻。
鹤云栎对这种十有八九为假的事并无兴趣,不过因为无聊,就多看了一两段。
果然,这篇文章的作者自己也在后面推翻了这条消息。
龙殃是纯血龙胤,他孩子血脉纯度也会极高,生下来必是龙形。“抱着婴儿”之说,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鹤云栎在心里默默吐槽:既然一开始就知道是错的,为什么还要写成文章呢?骗稿费吗?
他摇摇头,将邸报放了回去。
也是这时候,他在装这份邸报的箱子里发现了些许纸张碎屑。
不是被人为破坏的,更像是被老鼠咬的。
藏书阁内有各种保护书籍的法阵,其中自然包括防止蛇虫鼠蚁的,怎么会出现老鼠呢?
有一种可能。
那就是这些碎屑是在藏书阁重建之前留下的,那时云霄财力不足,自然也没能力构建保护书库的阵法。
进老鼠是常事。
——听师伯们说,他们少时用的心法秘籍,都是用脑袋记的。
顺着碎屑,鹤云栎找到了一个已经空了的老鼠洞。
神识探入。
这才发现鼠洞里“宝藏丰富”。
他使了个小术法,便让鼠洞里的“宝藏”全部“跑”了出来。
一些腐败的只剩空壳的五谷,一些木屑,以及大量的书籍碎片。想来这鼠洞的前主人也是一只“腹有诗书”的鼠。
鹤云栎正准备随手清理掉这些“垃圾”,一晃眼,却在一张碎片上瞧见了熟悉的字迹——
【凭什么是我修太**?**么只有我修*清道?】
这是,师父写下的?
鹤云栎一挥袖,将堆叠在一起的碎片扫开。
他发现了更多的有相同字迹的碎片。他将这些碎片一片片捡拾起来。上面的文字被老鼠啃噬得残缺不全,只有少部分能勉强看出大意——
【我进阶金丹了***他一点都不高兴***可顾决云进阶时他很高兴,他还夸了顾决云】
【他恨我,但我比他的笨蛋儿子**蛋弟子加起来都优秀】
【他讨厌看到我进阶***】
【不断安排没用的任务***阻止我修炼】
【他想把我养成一个废物】
【**我不会让他如愿的】
【我还留在这里,是为了找到他最害怕的事***回敬他】
【第一百**次被他打】
【又被关了禁闭***不如一开始就把我养在禁地里】
【**不懂**为什么要为我求情,我从未把他们当成过师兄】
【他们是陆俦的儿子和徒**】
【**我也讨厌他们】
【*很不舒服】
【***身上长了奇怪的东西】
【绝对不能被他发现】
令鹤云栎最在意的,是一张有着干涸血渍的碎片,上面的笔记扭曲,似乎是在极度的苦痛与激动中写下的——
【***既然这么厌恶我,既然认为我是怪物**什么还要收我做徒弟呢?】
文字里的痛苦与压抑几乎要透出纸背。
少年的师父独自躲在昏暗的书库里,怀着怨恨与不甘写出了这些文字。
师父恨师祖,甚至连带着讨厌上了师伯们。
可人不会恨不在意的人。
恨来源于期待的落空。
他对师祖有过期待。
而落空的缘由笔记碎片上可见一斑。
无休止地否定、无理由的责罚……
他知道师祖对弟子很严苛,却不知道,他唯独对师父是这样的,刻薄!
为什么不愿意多给师父一些肯定?
他收师父为弟子,就是为了伤害师父的吗?
鹤云栎不想去否定长辈,但他找不到解释来将陆俦的所作所为合理化。
久久没有被查看的传讯玉简从闪烁变为震动,鹤云栎猛地回神,拿出玉简。
是师父的传讯。
而且已经发了好几条,他一直都没注意到——
【什么时候回来?】
【松松一天没看到你了,睡着的时候很沮丧。】
【为师也一样。】
第73章
师父在想他?
传讯背后的潜台词让鹤云栎心尖酥麻, 但想起师父那句“考虑一下”,又冷静下来。
他疲惫地握住玉简,责备自己不该放纵妄想。
师父再关心他也只局限在师徒情分的范围。他们不可能越过那条线, 他不该妄想拥有师父。
他在玉简上写下回复:【我在寻找给松松调理体质的典籍, 晚些回去, 师父先休息吧。】
是假话,从天利三十八院回来后的几天, 他就将藏书阁找遍了。
不过, 师父竟然还在等。
没有收到他托记名弟子带去的传话吗?
对面简单地回了一个:【嗯。早点回来。】
应岁与捏着新换的玉简,盯着鹤云栎发过来的传讯。
他当然收到了记名弟子带的话,只是不问一问, 如何让阿栎知道自己在等他呢?
放下玉简的鹤云栎, 继续坐在书库的角落发呆。
他也清楚自己躲不了一辈子, 早晚还是要见师父。但他现在的脑子太乱, 还没想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也不知道该拿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师父。
直到漏刻指向丑时。
他才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倚松庭。
进入院子后, 他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生怕惊动了应岁与。转入内院, 他瞧见了亮着灯的卧房,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投在糊窗的暮烟纱上。
师父在屋里, 还没睡。
不是说别等他了吗?
觉察到院子里的动静,应岁与侧过头, 隔着窗户, 轻轻问了句:“回来了?”
他没有开窗, 这让鹤云栎松了一口气。但过分喑哑的声音又让鹤云栎担忧起来。活像玉石在粗粝的砂纸上磨开。
他不由上前几步, 关心:“师父的嗓子怎么了?”
里面的人掩唇轻咳了两声:“不碍事。大概是昨晚泡山泉泡得久了些,受了寒。怕把病气过给徒儿, 就不出来见你了。”
虽疑惑于以师父的修为也能受寒,但这沙哑和病态的声音做不得假。
“既然受了寒,为何不好好休息?”
应岁与合上手里的书,解释:“查找一些调理天寒之体的资料,不知不觉就到了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