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美食录(112)
“然后孟少卿就来了,问怎么回事,我就把小郎君生病的事告诉了他——然后,孟少卿给小郎君穿好衣服,不由分说地把小郎君背上马车了。”
林稚看着桌面上的荷叶花纹,点了点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阿蓝继续道:“昨日看小郎君那架势,我以为至少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好起来。没想到今日便退了热,真好。”
“尽管如此,小郎君也要好好养几日才是,别急着回酒楼。”
“你放心吧。”林稚道,“我给自己放假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阿蓝笑笑,又问,“孟少卿什么时候回来?”
“下了朝就回。”
阿蓝点了点头,感叹,“孟少卿果真是很看重小郎君。”
两人又聊了几句,担心着酒楼的生意,林稚让阿蓝提前回去,自己吃完午饭,又睡了午觉。
再睁开眼时,孟琼舟正坐在他的床边。
“睡得好吗?”
“还好。”林稚揉了揉眼睛,抬眼看他,“你和我一起睡的话会睡得更好。”
孟琼舟笑了笑,“那还不容易?”
林稚坐起来,又被喂着喝了一碗苦汤药。这次的药后甜品却不是蜜金橘,而是几块酸甜可口的樱桃煎。
林稚几口就吃完了,舔舔嘴唇道:“好吃。”
两人一起用过清淡的暮食,孟琼舟也不开小灶,林稚吃什么,他就陪着吃什么。
很快,该睡觉了。
林稚把自己脱得只剩一身雪白的里衣,率先钻进了被窝,背对着孟琼舟。
他听见衣料摩擦的滋味声音,片刻,有人在他身边躺下来,一只有力的手臂搭在他的腰间,把他搂进怀里。
孟琼舟的声音响在耳边,“睡吧。”
“晚安。”
林稚说完,很听话地闭上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睡了(bushi
第91章 三鲜春卷
连喝了好几天苦药汤子, 林稚的舌头都快喝麻了。
孟琼舟在让他好好吃药这件事上十分执着,任凭他如何恳求,仍然不为所动。
按照大夫所说, 老老实实喝了四五天药汤之后, 林稚终于在立春前解放了。
“我要吃肉!”
得知不用再喝药的第一天,林稚如是说道。
他已经回了酒楼, 阿蓝正帮他收拾着带回来的东西,“庖厨里各种肉都有, 小郎君想吃什么?我去做。”
这几日孟琼舟变成花样给他安排吃食,虽然样数多, 但大多是些清粥小菜,林稚口里没味道得很, 现在就想吃点甜的辣的油炸的, 还必须得是肉。
锅包肉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惜这道菜这时候还没出现,林稚道:“还是我去做吧。”
阿蓝却拦着不让, “小郎君把做法告诉我便是。”
“好吧。”
拗不过他,林稚细细回忆道, “猪里脊肉,先裹一层生粉糊炸出来,再调糖醋汁回个锅。”
他说得简单,阿蓝也应得随意,林稚原本没对这道大宋版回锅肉抱太大期望, 没想到端出来一看, 居然很不错。
大块大块的肉片颜色金黄,上面裹着晶莹剔透的糖汁, 鲜绿的芫荽段和橙红的胡萝卜丝夹杂其间, 还真有几分后世经典菜品的样子。
“阿蓝, 真厉害。”林稚夸赞道,“不愧是我们的副店主。”
阿蓝哑然失笑,“小郎君赶紧趁热吃吧。”
林稚点点头,随意给自己煮了个简易的小火锅,就着锅包肉吃起来。
他边吃边评价,“嗯,炸得够脆,糖醋汁子调得也好。我看这道菜也能成为我们酒楼的热卖菜肴。”
说到上新菜,就想到画食单,林稚嘀嘀咕咕:“也不知道郭画匠从扬州城回来没有……我这里都攒了好几个食单图样了。”上次的麻辣香锅还没画呢!
这下,真真是画的速度赶不上出新菜的速度了。
“小郎君莫要着急。”
阿蓝温声道:“马上就到立春,再过几日又是上元节,春盘和圆子都是少不了的,到时再让郭郎君一并画了就是。”
林稚点点头,吃着锅包肉道,“你说得对。”又琢磨起立春日和上元节的生意来。
这时候立春多吃春盘,春盘自然是少不了的,现代的春卷是不是也可以来上一点?
还有上元节,光有乳糖圆子和澄沙圆子可不行,黑芝麻和红豆沙汤圆也要有……
看见他一边吃东西一边出神的表情,阿蓝就知道他又在琢磨食店的事宜了,无奈道:“小郎君才刚刚痊愈,还是要多注意休息。”
“这样的话,孟少卿也放心。”
听到“孟少卿”三个字,林稚终于妥协,“好吧,我先不想了。”
晚上再想。
然而到了晚上,他却没时间想这些事了。
因回宅子里当了几天病号,为了庆祝他小病初愈,阿青和阿蓝把暮食做得十分丰盛,林稚毫不意外地吃撑了。
出去消食的路上,意外碰见姗姗来迟的孟琼舟。
林稚还没开口,沈小七先咳嗽两声,扭头对身旁两人道,“我好像有点饿了,阿青阿蓝,你们两个是不是也没吃饱?”
“是啊。”阿蓝煞有介事道,“我得再回去续一顿。”说完就朝酒楼方向回去了。
“我也是!”沈小七马上跟上。
阿青虽然没说话,但也默默跟了上去。
瞬间就只剩下了林稚和孟琼舟二人。
林稚:“……”
孟琼舟轻轻笑了一下,走过来,给他理了理领子,“他们都知道了?”
“嗯。”林稚点头,“我没说过,他们自己发现的。”
说完,他用手指戳了戳孟琼舟的胸口,“是你太明显了。”
孟琼舟把他的手包进自己的手里,“阿稚,我从来没想隐瞒任何人。”
“我知道。”林稚道,“我也是。”
临近亥时,街道上没什么人,偶尔有几个打更人路过,一片静谧安然。
虽然快到立春,天气仍然冷得厉害,可林稚此时却有些热。
“阿稚。”孟琼舟忽然喊他的名字。
林稚依言抬起头来,下一秒就被吻住了。
他勾着对方的脖子,轻轻闭上眼睛。
这个吻小心翼翼又光明正大,两人分开时,都有些气息不稳。
林稚搂着他的脖子,还有些迷迷糊糊的——之前不是还纯情得不要不要的吗?怎么现在不亲一下就不行了。
他微喘着笑道:“孟郎君,你之前是不是憋得特别难受?”
孟琼舟捏了一下他的脸颊,“知道还问。”
林稚笑了两下。
笑完了,又听孟琼舟问:“刚才叫我什么?”
林稚乖乖道:“阿舟。”
很快到了立春日,当天清晨,曹婆婆送来几张春胜和春幡。
“婆婆真是如及时雨一般,知道我店中缺了一面春幡,就送来了。”林稚笑道。
曹婆婆也笑,“还不是想着你店中尽是些小儿郎,定是做不来这些女郎家的手工活计。”
曹婆婆裁制的春幡精巧细致,针脚细密,幡底还悬垂着的流苏造型的装饰物,煞是灵动好看。
“多谢婆婆。”林稚道:“我这就把幡子立在酒楼前面。”
插好的幡子被风一吹,猎猎作响,底下的流苏装饰随风飘扬。
林稚正欣赏着,就听曹婆婆问:“小郎君一会儿要不要去看打春牛?”
立春之日,造一头涂满四彩的土牛,用彩杖鞭打,以劝农事,是谓“打春牛”。
宫廷有这项习俗,临安城同样也有。立春清晨,郡守率领僚佐前往迎春馆内,用彩杖鞭打春牛,届时还会开宴庆贺鞭春。
林稚道:“自然是要去看一看的。”
然而去看了他又有点后悔——人实在是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