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叛逆大崽的豪门后爸(64)
天好冷好冷,飘着鹅毛大雪,小公寓没交暖气费,欠着电费也不能开空调。
挑高空旷的客厅,一整面落地窗,冷得结了层薄薄的冰壳儿,映得窗外光怪陆离。
人待在那里,仿佛吸口气儿就能冻伤肺腑。
屋里被庄淮和父母翻得底儿朝天,像贼偷过的现场。
庄沭就躺在中空挑高的小客厅里,睁着大大的眼睛,好久都不眨一下。
他的身边散落着各种银行卡、信用卡,里面只有负债,没有一分钱。
耿小燕想,没有什么比被父母亲人抢劫更伤心的事情了。
庄沭忘掉吧,全部都忘掉吧……结束了。
耿小燕看着他,一个眼睛有泪,一个眼睛在笑。
“我很好。”庄沭看见一滴无声的泪,“你呢?”
耿小燕吸吸鼻子,两只眼睛都笑了:“也好,也挺好的。”
她再次将那张邮储银行卡推到他面前:“这是你哥,庄淮给我的离婚补偿。我拿一半,给你留了一半,你哥没少拿你的钱,他掏出来每一分钱都是你的。”
“我找了你好久,公寓、公司还有……医院,电话也打不通,怎么都找不到你。”耿小燕说到这里,忍不住又笑又哭,有点狼狈地捂住脸,“我怕你出事啊。”
她没有说,也不想提拿到这笔钱的过程有多屈辱,她的尊严在那个大雨天被踩在地上来回碾压。
“妈妈~”囡囡放下叉子,短短的胳膊紧紧抱住耿小燕,用小小的身子保护她。
铁石心肠的庄沭都有些动容。
血脉相连的人,将他卖了个好价钱,如水蛭般在他身上不停吸血,膨胀的欲望血红、血红的。
而耿小燕,离婚后与他再无关系,却愿意在茫茫人海中找寻他,关心他的死活。
她过得并不好,面色黝黑,头发枯黄,深重的黑眼圈,粗糙干裂的手。
不管多少钱对她来说都很重要,但她毅然决然拿一半,弥补庄家对他的亏欠。
庄沭声音很轻,问她:“我忘记了很多事,你能讲给我听吗?”
“我不希望你知道。”耿小燕表情诚挚。
庄沭手指摩挲着饮料杯:“我不希望我忘记。”
耿小燕沉默许久:“我、我不知从哪里说起。”
“那就从头说起吧。”庄沭执意如此。
耿小燕让囡囡坐好,重新给她梳头:“我和你哥是青梅竹马……”
耿小燕未婚先孕,不到二十岁就嫁给庄淮,先摆酒再领证,在小地方再正常不过。
后来庄沭被选上少年团,顺利出道,庄家全家搬进大城市,住大房子,开大车子,花大票子。
庄淮也从一个乡镇gai溜子,摇身一变成为大都市销售白领。
可惜他没文化又吃不了苦,上班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全家都是干吃干喝他弟弟庄沭的。
庄淮觉得理所当然,当年为了弟弟能出名,家里面是倾尽全力,他作为大哥没捞到半分好处。
俗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犬都能升天,何况他是庄沭的亲大哥!
他这辈子就是躺在庄沭家床上横着吃,那都是理所当然!
自从跟着庄沭升天后,他们全家就越发看不上小镇姑娘耿小燕。
嫌她土,嫌她学历低,嫌她家里穷,嫌她带不出去。
庄淮沾了基因的光,长得还算不错,有副浪荡公子哥儿的皮囊,在灯红酒绿之间穿梭,很快就和公司女老板袁佳悦搞到一块儿去了。
双方都有家庭,却搞得火热,算得上一对混球儿。
日子久了,袁佳悦踹了老公率先发难,要求庄淮离婚,跟她组建新家庭。
当时庄沭已被公司冷冻,欠了一屁股债,天天靠咸鱼卖旧衣服、旧包过活。
庄淮和父母一朝乌鸦变凤凰,算是把攒下几十年的鸟气撒完,挥霍无度,连庄沭给的还房贷的钱都花光,生怕少花一分庄沭就不给钱了。
听闻庄沭无法支付他们生活费、房贷,三个人打上门去,逼着庄沭掏出每张卡,一一查询给他们看。
直到验证庄沭欠下公司高达千万的债务,三人做鸟兽散,把翻个底儿朝天的家,和寒心崩溃的庄沭扔在原地。
还是在附近打工的耿小燕,撂下工作匆忙赶来,把哭到崩溃,手脚冰凉的庄沭送到医院。
狗屁不是只有张脸的庄淮,怎么能抗拒有钱有公司的袁佳悦。
他如一只水蛭,从干瘪的尸体上爬下来,寻找更加健康肥美的宿主。
而在那之前,他必须解决掉耿小燕!
耿小燕在他眼中,是个没文化的死心眼儿,除了伺候公婆,照顾孩子,对他好以外一无是处。
他更加厌恶的是,耿小燕身上的那股农村劲儿,时刻提醒他不愿面对的出生。
于是庄淮向耿小燕提出离婚。
起初耿小燕是拒绝的,她是个传统、保守又善良的女人,她的孩子还小不能没有爸爸。
庄淮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联合父母对耿小燕进行冷暴力。
耿小燕为了孩子,沉默忍受着一切。
直到亲眼看见庄淮变成一只吃人的魔鬼。
庄淮借酒发疯,对她拳脚相向,他父母更是拉偏架,死死摁住想要逃跑的耿小燕。
耿小燕被打的鼻青脸肿,大半夜光着脚和孩子一起被赶出家门。
她没有存款,平日带孩子之余只能打零工,赚的钱也都补贴家用,没办法养活孩子。
她恳求庄淮父母,最起码收留孩子,好歹她也姓庄啊!
可回答她的只有嘲笑,无尽的嘲笑:只会生赔钱货的赔钱货,还不快给能生儿子的女人腾地方。
没错,袁佳悦给他老公生了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
等不及的袁佳悦,居然趾高气昂找到耿小燕,拿出一张银行卡,里面有三十万,只说了一句话:“把你男人让给我,这钱就是你的了。”
耿小燕拒绝了,但在庄淮多次推脱孩子幼儿园学费后。
她在一场瓢泼大雨里,蹲在摩天大楼外,终于等到袁佳悦的车,车里面扔出一张密码是六个零的银行卡。
耿小燕最终签下了离婚协议,拿到三十万块所谓的离婚赔偿。
庄淮和父母如愿以偿,没有人在乎耿小燕的去留,没有人在乎只有四岁的孩子,会不会冷,会不会饿,会不会想家。
更没有人在乎被榨干血肉的庄沭,人在哪里,过得还好吗?
这一切在都市繁华喧嚣中,一文不值,无人在意。
……
“这钱我不能收。”庄沭表情冷淡,将银行卡推回去。
耿小燕出乎意料,在她印象里庄沭比她更需要钱:“那你、你欠的钱怎么办?好多呢,这钱虽然不多,但慢慢还总会还完的。你还年轻,往后还有许多好日子呢。”
庄沭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转头问囡囡:“还想吃什么?小叔给你买。”
囡囡已经把小兔子蛋糕吃得干干净净,瓷盘里不见一星半点奶油。
“谢谢小叔。”孩子很懵,没来过这里,更不知道要什么。
庄沭叫来店员,挑选了些能带走的饼干、糖果。
“你跟我走一趟,把银行卡收好。”他站起身对耿小燕说。
耿小燕还想着她的工作,扣了半天的钱呢:“我、我还得回去干活呢。”
“以后你不用干活。”庄沭看着她“开心涮涮乐”的衣服,心中已有了答案。
“哈??”耿小燕cpu已经在冒烟了。
但她是个循规蹈矩的老实人,执意要跟老板娘说一声。
于是庄沭通知贺兰他们往停车场走,自己跟着耿小燕去请假。
正是一天里太阳最毒的时候,耿小燕娇小抱着孩子有点费劲儿。
庄沭问囡囡:“囡囡,小叔抱你好不好?”
囡囡看着他,非常自然地张开手臂,搂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里捏着水晶棒棒糖。
庄沭的好大儿十六岁,个头比他还猛,一顿能吃六碗饭,破坏力惊人。
他根本没尝试过软软糯糯的小团子是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