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叛逆大崽的豪门后爸(26)
丁姗姗咯咯咯笑得像只小母鸡:“我知道,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去港口看到我妈,拖着一人多高的冻货,比旁边的男人都多。她在满是冰渣的地上蹒跚向前,有几次都快跌到,却硬着咬牙拉进市场。”
“她养我靠的是一双手,和满身血汗……”她侧头趴在胳膊上,“贺兰你知道吗?人类的长大有的时候就在一瞬间。”
贺兰听得很认真,比起丁姗姗他所谓的苦难,有时候更多是博取关注的矫情。
丁姗姗拿出一本崭新的练习册,翻开,里面夹着光亮如新的演唱会门票。
“我问过人了,这票很贵呢。你看能不能找人转让,换些钱攒着,等到暑假可以买张机票去看看你父亲。”
这票的确是祁江送的,演唱会是他家公司赞助的。
贺兰抓耳挠想让她收下:“我家、我家也不是……就,哎呀!这票是内部票、票不能卖,卖了我朋友会被抓的,你可别浪费啊一定要去啊!”
“啊?!”丁姗姗大惊,“这么严重啊?”
贺兰心虚的一批,稀里哗啦开始收拾东西:“我想起来我还有点事的先走。”
他骗了丁姗姗的秘密,又不知该如何向对方剖析自己,只能落荒而逃。
贺兰背着书包冲出图书馆,室外艳阳高照,突如其来的白光耀得人心发慌。
手机上有三通未接来电,都是陶微的。
贺兰脑子里回响着丁姗姗的话,漫无目的沿街乱逛。
周末图书馆旁的公园里热闹非凡,从喝奶的小屁孩儿,到带牙箍的大屁孩儿,像撒欢的小动物。
他们身后无一例外跟着背包、拿风筝、扛水壶的父母,大呼小叫着慢点再慢点。
他小时候的记忆只有乡下的大房子,又厚又高的大门,百般挑剔的管家,漠不关心的保姆。
那时候贺正才二十出头,骑一辆黑色炫酷机车,急匆匆而来。
他进门便抱起自己,像称小猪仔似的掂一掂。
贺正还会带很多礼物,城里小孩有的他几乎都有。
其他孩子在小卖部门口投币骑摇摇车,他已经在家听黑胶唱片的黑猫警长。
从什么时候开始,贺正变成冷漠老贺,而他变成了个鬼见愁。
贺兰站在十字路口,对面红灯倒计时闪动,最后一秒他掏出手机回复老贺:不去奢山,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宽大舒适的会议室里,贺正看着对方莫名降下一个点的报价,有点哭笑不得。
正要签字手机信息又亮起,贺兰话有点长,只显示一半。
贺正掀起眼皮刚好看到,悬在纸上的笔尖收起,旋即叫暂停休息。
对方从老板到助理全麻翻了。
天空突然飘过一大块乌云,维多利亚港变成灰蓝色的一片。
贺正捏着手机坐在阴影里,指尖香烟没吸一口,明明灭灭烧成灰烬。
他和贺兰有多长时间没正常说过话了?
那天在游戏里看见贺兰的样子,他很开心,也很感谢庄沭。
少年阴郁偏执混不吝,却愿意在庄沭面前卸下心房,是难修的缘分。
自始至终,他都不是个好弟弟,好叔叔,更不是个好父亲。
贺正总在想,有一天贺兰长大成人,知道所有的事情,憎恨所有的人,不用为了曾经养育的一丁点恩情,而纠结痛苦。
他低头回复贺兰:好,我尽快。
……
贺兰提前回家,得知庄沭和费芦雪去超市采购了。
他丢下书包随手拿个蜜橘,果然各个都是大屁股的母橘,一定是庄沭挨个儿从超市扒拉出来的。
贺兰恨铁不成钢地扒开橘子,扔嘴里果然很甜。
在他眼里庄沭就是个奇葩,二十岁的脑子,八十岁的心态。
除了偶尔上上学,打打游戏,就爱在超市跟橘子、李子、栗子、梨较劲儿。
退休老头儿都比他过得腥风血雨!
难怪对无我没有抵抗力,就是好肉见得少咯!
贺兰三下五除二吃完橘子,突然灵光浮现。
老贺年轻时帅得人神共愤,夸父追日,嘶~~那些照片儿呢?都搁哪儿去了?
贺兰一拍大腿想起来了,搬家的时候都放阁楼上了。
他们住的顶层复式,其实是个隐藏小三层。
阁楼并不矮,一部分做成带天顶的娱乐室,一部分用来放不用的杂物。
贺兰爬上三楼,打开那扇深色铁门,顶边窗洒下三条光束,浮尘在其间尽情飞舞。
他一眼看到小时候骑的电动越野车,旁边是二年级的滑板车,三年级的平衡车……初中的越野自行车。
他以为被扔掉的过往,原来一直都在这里。
贺兰在几个整齐的收纳箱间来回串,终于找到被收起来的照片。
有他的,有老贺的,没有他和老贺的。
贺兰独自坐在地板上,一张一张翻看贺正的照片,好似越过他遥不可及的青春年华。
贺正有许多赛车照片,配上那张扬深邃的浓颜面孔,好似一团火。
贺兰精心挑选出贺正最魅惑人间的照片,又淘出几个漂亮相框。
瞧着还觉得单调,正好路过客厅看见鲜花,又搞了些插上头。
然后他将这些照片放在玄关、餐厅、大小客厅最显眼的地方,拍拍手大功告成!
要让庄沭知道,什么叫吃点好的,别什么无我、无名的乱啃!
庄沭和费芦雪回来已是傍晚时分,周末阿姨、厨师都放假,屋子里安静许多。
晚霞橘色光芒铺了满屋,也照在贺正插满鲜花的白色相框上。
庄沭眼尖,一眼认出相框里的相片就是贺正,不一样的只是这是只速冻前的鲜肉贺正。
但是……白色相框、白色鲜花,无缘无故冒出来的贺正照片?
庄沭心头一哆嗦,鞋都没来及换,径直跑进客厅。
造型感十足的茶几上,同样摆着插满白花的贺正照片,年轻、生动,永垂不朽。
“老贺……没了?不能吧!?他可是男主啊!”庄沭边往楼上跑边喊贺兰!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贺正日记:
贺正:倒霉儿子,今天没心情写日记了,略。
第20章
贺兰在自个儿屋里,倒一杯可乐,放着黑胶唱片黑猫警长,腿翘在桌边嘚瑟。
“老贺你可要争气,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就全靠你的脸了,唉……切丝!”他对着窗外满天云霞干杯!
庄沭急赤白脸跑上来敲门:“贺兰!你爹怎么了?怎么满屋里都是遗照啊?!”
“噗——”贺兰一口可乐喷书桌上,刚写完的卷子惨遭荼毒。
他双手插进头发里,又抓又刨恼羞成怒:“庄妲己!你可是妲己啊?!你太让我失望了!”
贺兰顶着一头被炸过的毛,生无可恋开门:“你不觉得老贺照片挺帅的吗?”
“还行,就是挺瘆人的。”庄沭有点反应过来照片是他放的,“你搞的?咋还给你爹做法呢?”
贺兰自掐人中靠在门框上欲哭无泪。
终于搞清楚他的想法,庄沭感慨现在的娃可真是太难带了!
晚上家里也没啥人,庄沭放费芦雪去约会。
他热了两份蛋炒饭,再烫几朵西蓝花,把臊眉耷眼的小藏獒叫下来吃饭。
贺正吓人的照片已经被卸下来,安静躺在餐桌上。
贺兰搞了个大乌龙,没给他爹争到一丝关注不说,还差点单方面把老贺送走。
少年正是心思敏感又好面子的时候,蔫儿得像霜打过的茄子,头插在碗里疯狂炫饭。
“瞧你那点出息。”庄沭提着他后领子,把人从碗里拎出来,“我又不会跑,你爹都不怕,你怕啥?”
贺兰炫得满嘴是饭,用力咽下去:“真的?”
“切~~”庄沭撇他一记眼刀,“我这么娇贵,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只能在家养着,除了你爹好像别人也养不起。”
“哦~~”贺兰甚至没觉得不对,庄沭总是这么奇奇怪怪的,“所以说,有用的不是老贺的脸,而是老贺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