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他坠落(144)
“我自己来。”白项英后退半步缩起肩膀。
“怎么,不让我碰?”
“不是……”
“不想让我给你穿,那就别穿了。”霍今鸿甩手将衣服远远抛到一边,又转过头来打量对方手足无措的模样,“浴巾摘了吧,都湿了。”
“……”
“快点,今天有时间,可以多做几次。”
白项英咬了咬下嘴唇,意识到对方没玩笑之后伸手摸向腰间。
他其实很怕霍今鸿这么刻薄和冷漠的样子,也害怕抗拒和推脱会换来粗暴的对待,尽管可怕的并非粗暴本身,而是如此粗暴的举动是从今鸿的手施加到自己身上。
那天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之后烟馆里又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是谁将他送回家中。但在意识尚且清醒的时候,那血腥的画面,对方歇斯底里的话语和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暴虐无一不鲜明得令他恐惧。
他从来没有被那么激烈地索取过,即便是过去跟霍岩山和付聘上床,两人从不曾珍惜过自己,痛苦也不过如此。
可当霍今鸿说出那些话,一字一句如尖锥般凶狠地刺入自己的身体,带着仿佛要捣碎他的力道,一寸寸地占有他,摧毁他,从里到外。而他却如同冰冷的死物一般,一旦被摧毁就是粉身碎骨,什么都不会留下。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痛,而是残酷,他害怕面对这样的残酷,因为知道自己难以承受。
霍今鸿将白项英的迟疑和胆怯看在眼里,但并没有说任何宽慰或者“饶恕”的话。直到浴巾落地,苍白的身体从头到脚袒露在自己眼前,他伸手将对方拽至腿边,面朝下跪趴着将脸埋进沙发里。
“等,等等……让我先去点个熏香……”
仅仅是简单的几个动作就让白项英有种被撕裂的错觉。他知道人的肉体其实没有那么容易受损,疼痛多半源于过于紧张的神经。
可即便如此还是难以忍受。
如果可以他也想“表现得好”,在内心深处他也希望自己能够像正常男人那样做出回应,这样两个人都会好受一点。
可是废弃了太久,他的身体好像一台破败生锈的机器,无论如何也热不起来了,哪怕他从未那么迫切地想要动情,哪怕即便是最痛的时候他也知道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的不是别人,是霍今鸿。
“如果何连胜没有帮我搞定这次的麻烦,你说怎么办?”
“……什么?”
“如果军部给我定罪,要枪毙我给齐继尧偿命怎么办?”
“我去求……求七爷救你……”
“我既然跟了何连胜,就等于跟乔七断绝关系,他虽没杀我但也肯定不会救我。如果我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哥哥,你会怎么做?”
白项英听见“哥哥”两个字,心脏深处仿佛有什么地方被撞了一下。
“那就算了……等你死了,我去把你的骨灰要来,一起跳海。”
第178章 33 小龙门
“等你死了,我去把你的骨灰要来……一起跳海。”
白项英用小臂死死抵住小腹,试图以此能够减轻肠道深处直逼胃部的压迫感。
在疼痛和无法宣泄的欲望下意识已然趋于模糊,但霍今鸿问他“怎么办”,他用仅存的思维想出唯一可以靠自己做到的结局。
——是了,如果不能一起活,那就一起死。
五年前对方信誓旦旦地对自己说逃不走就一起死的时候他觉得那只是玩笑,是少年人一时冲动下的豪言壮语,明明还有很多办法能让两个人,至少其中一个过得好。
但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没有其他办法,他做的一切决定都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以至于现在似乎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
或许真的有一天他将亲眼看到对方被送上断头台,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对方背负的骂名和罪孽也有他一份。
——他非但没能逃离黑暗,还将对方一起拖入深渊。
肚子里的东西又胀大了几分。
霍今鸿似乎对白项英的回答十分满意,血液像沸腾起来似的灼烧血管,强有力的心跳和脉搏透过皮肤传输到对方身体里。
“好,记住你的话,希望这次你不是在骗我。”
“不是……”
“你从前都不会说甜言蜜语,现在倒说了,是因为做多了所以跟我心意相通了吗?早知道我就不该那么体谅你,你最擅长口是心非,从前你明明不喜欢霍岩山还能那么听话地对他撅屁股,现在你在我跟前推三阻四,我是不是可以反过来理解你心里其实是喜欢的?”
“今,今鸿……”
白项英浑浑噩噩的,无法集中思维去理解对方的言语,也不记得自己刚刚说过什么话。肉体上的刺激过于强烈,他已经没有力气做出除本能以外的任何反应,不能够宣泄的性爱与酷刑无异,他快要受不住了。
“让,让我去点一支熏香吧……或者喝点酒……”
反复的恳求最终还是没能换来宽恕。
尽管他不是第一次在霍今鸿面前使用过催情的药物——为了使两个人都好受一些,可是今天不知怎么的对方格外执着,就这么强硬地迫使他承受所有,仿佛一丝一毫来自于外力的帮助都是对自己的亵渎。
“不需要那些,你要是硬不起来我就一直做,做到你有反应为止。”
.
霍今鸿从金松饭店出来上了治安队的专车,没花多少时间便到了位于英租界新区,实际上是处于华英边界的“小龙门”。
这家刚开张不足一个月的娱乐场是日本人和当地帮派人士合资建立,除了开设赌场,酒店和电影院外还经营烟草买卖。老板袁天龙新任大东公司华北分社的社长,上个月刚从满洲来天津,据说跟关东厅中国事务部部长花谷城是拜把兄弟。
霍今鸿下车后轻车熟路地随门童进了赌场大厅,经理一边寒暄一边将他引至三楼贵宾室。
“袁爷已经等候多时。”
“等我?”
“可不是嘛,袁爷说只有霍副官您在的时候他手气才能好。”
“说笑了,难道我还能比财神爷管用?”
贵宾室的门一开,里头乌烟瘴气的几乎辨不清人影。
霍今鸿面不改色地走进去,先是看见角落里两个人正卧在塔上吞云吐雾,一人一名妙龄女子在侧侍候。另一边两张方形赌桌,八九人凑在桌边围观坐着的四个打牌,为首一人是个光头,大热天的因为冷气不足索性光着膀子,露出左肩上的墨色盘龙刺青。
烟酒和男人的汗味混合在一起,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味道,但屋里的人似乎已习以为常。
霍今鸿回绝了女招待递来的酒,径直走到那光膀大汉身边,旁边二人退后给他腾出了个空儿,又就近拖来把椅子。
“袁爷,我来了。”
“……现在才来?”汉子头也不抬地继续摸牌,直到霍今鸿亲自点了根烟递到他嘴边才停下动作伸手去接,“今儿个我手气不佳,老本都快赔光了。”
“急什么,袁爷,我这不是给你回本来了么?”
第179章 34 袁天龙
袁天龙原为青帮人士,大约在十多年前就在天津一带混出了名堂。
十年前平津地区的青帮派别还没有分得那么细,袁天龙和当时还没有混出名头的余正铭同拜在悟字辈的冯旱山门下。直到最后一名悟字辈大佬过世,帮派内部分裂,以余正铭为首的清公会不断壮大,最终在三年前的一场恶战中将河东帮首领袁天龙逼得远走东北,至此天津一代的青帮势力全部掌握在余四爷的手里。
余正铭生性缜密,袁天龙一天不死他就不得安宁,但万万没想到对方在满洲混得如鱼得水,还搭上了关东厅的高官!
花谷城本是在华北一带活动的特务,中国通,中日开战之后被调到满洲为关东军做事,后来一路升迁当上了关东厅中国事务局局长。在任期间他广结从中国各地来满洲“淘金”的江湖人士,利用职务专长培养汉奸,而袁天龙就是他众多“兄弟”中最有用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