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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砂聆诉堂前语(82)

作者:相与步于中庭 时间:2023-03-03 10:02 标签:年上 甜宠 年代文

  这是他第二回 吃,不知道其中有什么讲究忌讳,大喜的日子,就没乱问。
  酒过三巡,饭也用罢,沈宛鸿端起小酒杯说了几句场面话统一敬了众人杯酒。沈聆染也懂规矩的站起来,老练地说了套“感谢莅临……”诸如此类回礼的话。
  梁堂语看那个跟他撒娇的孩子游刃有余应对这么大场面,浑身裹挟厚厚伪装,觉着陌生,又看旁边沈宛鸿一脸欣慰,他不由想,这人是否见过沈朱砂最纯粹真实的模样,应该没有,只有他看见了。
  沈聆染客套话说完,杯酒下肚,正要坐下,沈宛鸿抓住他手臂叫人止住。
  沈聆染不解,但会意地又直起腰继续立在那里,厅内人声未起,看出沈宛鸿还有话说,场面依旧安静。
  沈聆染生日就分家的流言早就传开,此刻目光都聚在今夜的主角身上,等待今晚的重大消息。
  沈宛鸿古稀之年头发半白,眼神却依旧明亮,声色如钟,中气十足说:“我过了今年就七十七了,聆染堂也该交给年轻人去打理。我这小子,骄纵有余,谦逊不足。以后北京总店给了他,有什么做的不好跟来往不足之处,你们尽管骂,他不听来我这儿告状,我替你们骂。”
  众人哈哈笑,掌声雷动,纷纷祝贺年少有为,沈启明仰头看向他小叔一脸欣喜,祝他终于拿到了聆染堂的经营权,离开拓国外市场又进一步。
  沈睦先低垂着眼睛不说话,沉默着听他爸让所有人见证,沈家家产的划分。
  具体细则都在相应的遗嘱跟合同里,沈睦先只说了个大概,表明大体方向,而后转眸看向隔桌的陆菲,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红绒布包,抻开袋子拎出里边一对和田黄玉镶珍珠明月珰——黄玉通透,水润色足,指腹大小无一丝杂质。
  陆菲在他爸的示意下站起来,众目睽睽,她即懵又无所适从。
  沈宛鸿略微躬身,慈蔼说:“做这对耳坠的料子跟百岁和田黄是同一块,当时切开时候一大一小,大的做了镯子,小的做的明月珰。百岁和田黄聆染戴着,这对坠子,他妈当时说了,要留给未来儿媳妇。”
  陆菲的脸刷红了,沈启明惊愕瞪大眼睛。沈聆染下意识转头去看他师兄——梁堂语神色平静,半垂眼皮没有丝毫情绪表露。
  满座宾客又开始起哄喧嚣,魏浅予只觉吵闹,不等陆菲伸手接,握拳的手无意识砸向桌子,发出嘭一声闷响。场面一瞬间安静,所有人聚过来,连梁堂语都抬起眼看他。
  沈聆染笑了,似笑非笑看向沈宛鸿,眉头压的极低,已然是在生气,“我这刚接手聆染堂,您就找人来看着我,这么不放心权利你拿回去好了。”
  着父子俩虽然平常说话夹枪带棒,但大场合下谁都不会拆谁的台,沈宛鸿声音发沉,压低声说:“沈聆染,你看清今儿个是什么场合。”
  沈聆染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场合,正因为如此,他才要拒绝果断,一点余地都不能留。
  此刻心中诸多情绪牵绊,他只能干脆利落,“我不喜欢陆菲,我也不想跟他结婚。明月珰你们想送给谁送给谁,别送个耳环把我当饶头搭进去,我没那么便宜。”
  “你——”
  沈宛鸿叫他气黑了脸,陆菲更是一脸尴尬僵在原地,所有人都看着,她脸皮薄要哭出来,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
  陆明阳跟沈宛鸿在同一桌,站起来阴着脸压下沈宛鸿拿耳坠的手,“行了,老沈。我知道你的心思,只是你这小儿子心气大。今儿个就算你同意了,我也不能够同意。我跟她妈就这一个宝贝,自己都没稀罕够,不想那么快把她嫁出去。”
  沈宛鸿说:“是聆染配不上菲菲,是我唐突。”
  好好的一桩亲事和两家人的和气被沈聆染三言两语搅黄,他气、怒、这么大的场合下丢人,十分对不起陆明阳,对不起陆菲。
  气氛转变谁都看得出来,有人出来圆场,“两个孩子都还小,你着什么急。”
  “兴许着早玩一块去了,人家有自己的打算,叫你们老的瞎掺和搅黄了。”
  “儿孙自有儿孙福,刚才两人一起进来,早晚的事儿,沈老你这明月珰指不准没揣热又得拿出来。”
  ……
  你一言我一语,一阵接一阵的插科打趣都在给沈宛鸿和陆明阳台阶。
  沈聆染知道自己做的不对,可他能怎么办,他的爱人就坐在当场,他跟陆菲明明什么都没有,那些捕风捉影的话字字句句刺穿耳膜扎进他心里,他要解释,要说清楚,刚张了张嘴,碰上梁堂语投来的目光,直白而富有深意,极轻摇了摇头。
  他师兄顾全大局,叫他给他爸和小姑娘留下脸面。
  沈聆染紧着眉头,垂在身侧的手一点点握紧。他们的事情拿不上台面,所以这样情况只能忍着、听着,视而不见。
  可这凭什么?他们又没有错,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接受别人道贺,哪怕异样目光,他都希望是堂堂正正。
  宴席结束,沈启明去追陆菲,沈宛鸿亲自送宾客出门,梁堂语出了厅门,刘婶指路他去后院客房歇息,站在小路口被几个要离开的人叫住聊雨毛皴和六枯山水,谈及最近的画展,都恭维他前途无量。
  梁堂语笑着,应着。
  沈聆染在厅里跟人客套两句,一回身就不见他师兄,没有跟他爸去送客,反而跑出门找,老远见他在那里说话,快跑两步叫住,“师兄。”
  夜色寒凉,灯火阑珊,梁堂语回头,其余人见这师兄弟有话说,跟沈聆染打过招呼就走了。
  煎熬一夜,憋屈一夜,沈聆染仰起头,他喝了酒,眼睛迷蒙但又亮晶晶的,他说:“我想跟你解释,我跟陆菲没有关系,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一直玩得挺好,可我对她没有那种意思。”
  为了证明,他举起手腕给梁堂语看,“我不知道我爸要送她明月珰,但我今天没有戴百岁和田黄,我不喜欢她。”
  梁堂语见他忧心焦虑,心疼这孩子患得患失为难自己,极轻出了口气,前边还有往大门走的人,他只能拍拍肩膀安抚,“我知道,我没有生气。”
  那么决绝的驳了整个陆家的面子向他证明,却还要担心他误会跑来解释,他师弟心里是有多害怕。梁堂语内心十分难受,在乌昌,他挡下一切。
  可在沈家,他什么都做不到,只能看沈聆染在宴席之上单枪匹马维护他们不为人知的关系。
  沈聆染见梁堂语没有生气,稍稍松口气,关心则乱,他真是将他师兄想的太小心眼了。
  “你第一次来我家,不知道路,我送你过去。”
  梁堂语往远处看了眼,那边人声如潮,宾客三五成群还未完全离开,按理说沈聆染作为主人,又刚接手沈家该送客至门口。
  沈聆染顺他目光回头,小路尽头灯火通明,热热闹闹,他知道自己此刻应该做什么,可他不想,眼前人他不敢放下,从在乌昌知道那些流言开始,心里就隐隐害怕,今晚陆菲的事情让不安愈演愈烈。
  他怕自己一松手,梁堂语就走了。
  梁堂语说:“你先去送客,我在这里等你回来,等你带我过去。”
  这个承诺叫他稍安,沈聆染左右为难后略作停顿,“那你等我回来。”
  月色朦胧,他从小路走向人群。
  梁堂语看着单薄又挺拔的背影,不合时宜地想,今夜他成了沈家的继承人,注定以后走的是条康庄大路,要顾全大局。
  沈宛鸿睥他走来送客,神色依旧不好看,阴沉着脸,强行克制挪开目光,带笑把人送走。
  陆明阳和陆菲被他早早留下领去书房,泡上好茶拿上晖圆糕,沈宛鸿拉下老脸推心置腹给人道歉,聆染送完客一转头的时间又不见了,他叫沈启明去找人过来。
  道歉还得人叫过来,心不甘情不愿,陆明阳不愿接受,冷着脸说:“我们没有这么大面子受你家少爷的礼。”说着就要带陆菲走。
  沈宛鸿赶忙将人拉下,急得是火冒三丈,二宝白天睡多了,晚上不困,李佳颖正哄着他在书房门口玩,他匆匆说:“佳颖,你再去找,把沈聆染那个混账东西给我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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