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聆诉堂前语(75)
太阳偏西,魏浅予鼓起腮帮子将槽里木屑吹飞,把细目砂纸折出尖,将飞刀跳出不平的面儿磨润,用油擦过一遍,放窗台上晾干备用。
茶罐今儿个期末考试,放学回来没有作业,跟着魏浅予一起揉面做糕。五婶没干过这活,织围巾手套不在话下,捏糕饼真不如魏浅予手巧,只好替他添水烧火。
研砂的手精巧过人,魏浅予包上蜜饯后十指如飞,眨眼的工夫就给茶罐捏了只兔子。
茶罐爱不释手,拿花椒给它点眼睛,捧在手心里不肯下锅,喜欢的紧。
白日里太阳当空,晚上月亮也早早升上来。梁园饭堂桌上摆满好菜,茶罐坐在桌边伸舌头舔糖葫芦外层的晶莹糖衣。
梁堂语今天封卷子回来晚了,借着廊下光看荷风山馆里有人影,没等出口魏浅予先喊一声“师兄”,三步并两步跑过来扑进他怀里。
梁堂语感受迎面而来的一身寒气,知道这小混账在外边等了很久,“不是不叫你出来吗,这么冷的天,你才刚好,再病倒谁伺候你。”
“今儿个是你生日。”
魏浅予窝在他胸前,脑袋往他领口蹭,仰头在他师兄脸颊上嘬了口,撒娇本事都拿出来,“我想你,等不及要见你,我爱你。”
“……”
这一通糖衣炮弹炸的梁堂语瞬间熄火,叫这小混账拿捏死死的,心说以后日子还长这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说:
师兄的生日礼物,当然是要吃甜甜的小魏,下一章(此处省略掉重要内容)
第70章 送你的礼物
梁堂语思想相对传统,过生日不兴吃蛋糕。满桌子热汤热菜,香气四溢,魏浅予做的晖圆糕被拥簇在中央,焦皮在灯下上泛着油润薄光,童子捧寿图清晰生动。
他师兄只看一眼,就明白那是魏浅予专门为他准备,五谷香,蜜饯黄,晖圆饼酥脆香甜。
一家子人先吃了糕,五婶和茶罐都说好,魏浅予心里喜滋滋,看向师兄,等着最重要人的夸奖,梁堂语说:“第一次吃,有什么说道?”
魏浅予说:“没什么说道,就是大姑娘要吃哪家的晖圆饼,就得是那家的人。师兄,跟我回家吧。”
五婶拍他肩旁,笑骂魏浅予没个正经,“梁先生脸皮薄,待会儿准要脸红。”
梁先生倒是没脸红,只是给迎合着他开玩笑似的说:“行,等你过生日,我跟你回家。”
魏浅予还想追问真假,结果梁堂语举杯开席,他只得把话又咽下去。
五婶和茶罐喝橘子汽水,魏浅予跟他师兄喝了点老黄酒,鲜汤香雉,推杯换盏,一顿晚饭吃的热热热闹闹。
饭后喝茶,已经上学的茶罐少不了要被五婶拎着立正站好,给大家背几首古诗表演助兴。
茶罐普通话不标准,说话带软腔,一首《静夜思》背完,“举头”和“低头”都“思故乡”。
魏浅予今晚高兴,用筷子敲酒盅,故意惹他再犯错,问:“举头望什么?”
茶罐:“故乡。”
“那低头思什么?”
茶罐懵懵:“故乡。”
他自以为背的十分正确。魏浅予嘲笑,给他纠正,“是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抬头看天上的月亮,今朝月还是它年月,但人已不在当年之地,因此低下头开始思故乡,笨!”
“你说的才不对!”
茶罐讨厌他小叔笑话人,过来打他,“李白想家,不分抬头低头,看月亮时候想,低头也想。”
魏浅予招架他的拳头,难得体会了一把他师兄看他耍横时候的感觉,如法炮制,“你净是歪理。”
茶罐振振有词,“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抬头时候不想,他明明时时刻刻都在想。”
魏浅予耍起无赖,“我不知道,但考试的分知道,你考试时候写不想,你看老师给不给你判对。”
茶罐说不过他,只能“挥拳相向”,魏浅予笑着往后仰,险些乐极生悲翻了凳子,得亏梁堂语离他近,让他跌进自己怀里。
五婶收拾完碗筷送去厨房回来撞见茶罐耍横,拎着他耳朵批评他动手打人,批评完了又叫他回屋睡觉。
茶罐看他小叔差点摔了,现在还被梁先生扶着,看在冰糖葫芦的份上单方面宣布和解,白了他一眼,从兜里掏出一把奶糖拍在桌上。
“给你留的。”
“哟~”魏浅予更乐了,“从我家店拿来的糖再孝敬我,你给羊织围巾,毛还得送从羊身上薅,你好小气啊。”
茶罐气呼呼说:“你不吃就还给我!”
魏浅予先一步两只巴掌捂住,“送出去的东西哪能收回去,你这是言而无信。”
五婶被这俩幼稚鬼闹的哭笑不得,眼看半夜了,赶紧过来断“官司”,茶罐被领走,临出门时大声喊,“小叔是个讨厌鬼。”
魏浅予和茶罐打闹整个过程梁堂语的手都没从腰上抽回,他师兄今晚喝了酒,胳膊和胸膛滚烫,熨的后背十分妥帖。
他拆了块奶糖塞进嘴里,仰头看他师兄,视线相碰都有热意。
夜已深,四周寂静,如此良辰美景,魏浅予不想好事,嘴角带笑,赤裸裸勾引他师兄。
梁堂语知道这小混账要什么,低头轻吻过去,一颗奶糖,两人各吃一半,唇齿纠缠,酒气蔓延……
不知道过了多久,梁堂语稍稍分开一点距离,魏浅予唇上带着晶莹水渍。梁堂语用拇指轻轻摩挲柔软唇瓣,压着声音说:“甜的。”
魏浅予问:“师兄喜欢吃的吗?”
梁堂语低低说:“喜欢你。”
酒意撩人,梁堂语的目光缱绻温柔,魏浅予难得听他不“扭捏”说这样的直白话,心动,目光也跟着变化,紧抓桌沿倏地站起来。
“我先去洗澡!”
他说完,头也不回跑了。独留梁堂语怔在原地,惊诧他师弟竟然也会逃。
魏浅予洗完澡包裹严实回屋,梁堂语也已经回来,见他发梢还有水珠,嫌头发擦的不够干,又拎起毛巾站在身后给他揉,还不忘揶揄,“你刚才跑什么?”
魏浅予难得老实正经,“没跑什么,想快点洗澡快点上床。”
“累了?”
“有点。”
他擦完后主动换衣服滚上床,梁堂语觉着他师弟一直抿嘴唇好像不是很高兴,以为是酒喝太多难受,拿了衣服去洗澡,洗完到厨房热了一小碗牛奶回来。
进门发现屋里昏暗,顶灯关了,只留床头那盏发着悠悠咣咣,雕花隔断挡着,隐约看见魏浅予坐在阴影里。
“嘶——”梁堂语吸了口冷气,心说又喝醉了。
“怎么把灯关了,这么早就睡,哪里不舒服吗?”
他把碗搁在床头柜子上,弯腰去阴影里捉魏浅予胳膊,“过来,先把牛奶喝了,我给你揉……”
梁堂语倾身把手探进去,还没碰到人却被魏浅予先一步抓住,他发觉自己中计时已经晚了,灯光下,魏浅予狡黠一笑,直起腰搂住脖子接力把人摔倒在床上。床头暖光靡靡旖旎照在床上,照亮梁堂语惊魂未定的脸,照亮着他师弟裸露的胸膛和纤长臂腰。
“揉什么?嗯?师兄?”
说话间,轻车熟路探下手去叫他师兄快活。
“你……”
他不给梁堂语说话的机会,低头吻过去,跟在饭堂里缱绻缠绵的温柔不一样,这次紧锣密鼓,不给梁堂语留一丝反抗和说话余地,寂静室内,呼吸逐渐急促,床榻间这方寸之地的空间被体温蒸热。
两个人纠缠了不知道多久,魏浅予坐在了梁堂语大腿上,喘息间哑着声说:“师兄,我还没有送你生日礼物。”
四周昏暗,灯光映的他锁骨颈背白瓷一样,梁堂语胸膛起伏,低低问:“送什么?”
魏浅予眼中有点点星光,一瞬不瞬盯着他,“送你的礼物,得是最好,思来想去,只有我的真心合适,可你已经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