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客
【民国】貌合神离,同床异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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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岁云是长三堂里的倌人,年轻的时候红透半边天。
韩龄春做他的恩客,一做就是五年。
韩龄春多长情啊,小意温柔,无微不至。
倒显得不愿意跟他的陈岁云狼心狗肺了。
腹黑攻&风情受
避雷:客人和倌人
攻老阴比,又爱吃醋心又坏
受接过客的
攻受都不是处
架空民国,经不起考究
接受不了千万不要勉强
作品标签:原创 - 甜宠 - 民国 - 年上 - 完结
第1章
正是冬初时节,一夕之间冷起来,寒气无孔不入,冻得人无处可逃。
阿寿窝在灶间烤火,听见天井里有人喊:“阿寿!”
阿寿忙穿客堂走出来,见是陈兰华的客人赵谦,忙应道:“赵老爷来了,楼上坐呀。”
他引着赵谦入客堂上楼,敲了敲陈兰华的屋子,将门推开。
四马路上的长三堂子,独陈家书寓不一般,因为里头从大先生陈岁云,到带的几个倌人,都是容貌好身段好的男人,连外出带的佣人也是半大年纪的男孩儿。院里独留几个浆洗衣裳准备饭食的婆子。
虽说世道乱,招妓也没人管。但是娈童之类,似乎还不大上台面,大都挂个戏班子的名儿,做着挂羊头卖狗肉的事情。
陈家书寓陈岁云是个例外,他倒不避讳什么,大大方方的来四马路做生意。生意么不好不坏,里头一个个却都是极有名气的。
赵谦进了屋子,陈兰华从床上坐起来,披了件夹袄。阿寿端来热茶点心,请赵谦落座喝茶。赵谦抓了把瓜子,问陈兰华,“睡到现在么?”
陈兰华是清秀顺眼的长相,圆圆的眼,容长的脸儿,看人总带着三分笑意,叫人舒心。他一面系着扣子,一面道:“昨晚出去李公馆打牌,打到四五点,回来困得眼都睁不开了。”
他问赵谦,“可要吃些饭呀?”
赵谦摆手,道:“我晚上在你这儿摆一局,你就不要出去了。”
陈兰华问道:“摆局请谁?”
“杭州来的容祯容公子。”赵谦道。
“他呀,我听说过。”陈兰华笑道:“你们逛了好些家了是吧?这会儿才想起来往我这儿带。”
赵谦笑了,“他世家官宦公子,脾气大么,来了你这里,说不好要叫你受委屈。”
陈兰华只是笑,他穿好了衣服,走到赵谦身边坐下,道:“我还没吃饭,你陪我一块吃些?”
赵谦说好,给了阿寿两个大钱,叫他去聚丰阁叫一桌菜。
两人吃了饭,赵谦又坐了一会儿,那边管家来叫,赵谦才下楼去了。临走时,他嘱咐陈兰华,“晚上摆局,别忘了。”
下午五点钟,天色已经昏暗了。赵谦走进陈兰华房里,里头已经有了位客人,带着自己的一个相好。等了一会儿,那容祯和另一位上海本地宦家子弟一道来了。
佣人上前接过衣裳,端来热水洗手净面。里间已设了一张方桌,四人分宾主落座,各自叫了一个自己的相好。
容祯年轻,其余几个也都是年轻公子,因着容祯身份高,所以让他做了主座。陈兰华坐在赵谦身边的绣凳上,悄悄打量容祯。容祯年轻俊俏,衣着华丽,就是矜贵些,酒不多喝,说话也懒懒的。
陈兰华走出去,叫了几个年轻男孩子进来,他们都是新脸儿,年轻得跟水葱似的,眼睛滴溜溜的转。
容祯一眼扫过去,神色依旧懒懒的,道:“这么些个人,太吵了。”
陈兰华没法,只好又带着他们出去。
赵谦跟着陈兰华出来,在外头廊上,问陈兰华,“你哥哥在不在?”
“二哥出去了。”陈兰华道。
“你家大先生呢?”赵谦问他。
陈兰华有些为难,“他许久不接客了么。”
赵谦拱手作揖道:“帮帮忙,帮帮忙。”
陈兰华没办法,只好走到对过房间去。
这一栋房子,一楼是客堂,天井,灶房和杂物间,二楼几个房间住着陈家书寓的几位先生。楼梯拐角有个亭子间,常有人在这儿喝茶看戏。
屋里有人叫,赵谦忙归席,继续与人喝酒划拳。其中一个客人带来的相好在谈琵琶,唱的曲子软糯婉转。
容祯眉眼间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琵琶曲儿在这个时候刚好停了,屏风外头传来一道脚步声,不急不缓的,十分从容。
“这么好听的琵琶,怎么不再来一曲?”来人的声音很明显是个男声,微微有些沙哑,藏着些温吞缠绵的笑意。
容祯看去,只见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身形高挑的男人,他穿着一件黑色暗花缎的长袍,领子妥帖地包裹着修长的脖颈,胸前一串银镶红玛瑙的压襟,是这一身装扮里唯一亮眼的东西。
他的长相,说不上多倾国倾城。可他的眼睛,顶漂亮的,一双桃花眼,深深的双眼皮褶,闪着光,藏着故事,倒要越品越有味道。
赵谦见了他,便道:“岁云先生来了,我这一局可就差你了。”
陈岁云笑道:“来得迟些,给各位赔罪。”
他身边,陈兰华忙倒了酒,陈岁云接过来,一饮而尽。
席上几个人叫好,一边叫陈岁云落座。佣人很有眼色,将陈岁云的绣凳放在了容祯身侧。陈岁云提着衣摆坐下,容祯的目光毫不遮掩的落在他身上。陈岁云大大方方地让他看,抬手给容祯倒了酒。
容祯接过酒,却没喝,眼睛看着陈岁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陈岁云顿了顿,道:“陈岁云,凛凛岁云暮的岁云。”
酒席深夜方散,容祯走后,其余的客人也跟着散了。陈岁云回了自己的屋子,赵谦留宿陈兰华这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他说闲话。
“你们家大先生,受欢迎哦。你二哥现在这么大名气,还不抵你家大先生当年的一半。”
陈兰华洗了脸,看了他一眼,道:“都过去好久了,他现在已经不接客了么。”
赵谦在榻床上翻了个身,问道:“一个都不接了?”
陈兰华道:“只有那一个了。”
赵谦想了一会儿,问道:“是他拦着不许陈岁云接别的客人么?”
“也不是。”陈兰华道:“就是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干脆就不接了。”
赵谦点点头,道:“我看容祯对他有点意思。”
陈兰华将窗户关上,道:“那也不中用。”
赵谦笑道:“陈岁云不接客,不还有你?容祯家里权势大得很呢,他手里钱也多,讨得他欢心了,一晚上撒下几千大钱也不是难事么。”
陈兰华嗤笑一声,“凭他钱再多,不对脾气么,上赶着没得讨人嫌。我劝你别琢磨我们大先生了,想想别的法子罢。”
赵谦枕着胳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方才为了散酒气,将窗户打开了。这会儿屋子里冷了些,陈兰华将窗户关上,走到床边,道:“快别想了,关灯睡罢。”
于是关灯安寝,一夜无话。次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赵谦在这儿吃了饭,匆匆走了。他还要陪着容公子,想着法子哄他开心呢。
上午去黄浦江边转了一圈,容祯还是那副兴致缺缺的样子。正值冬初,花草凋零,满目肃杀之景,实在不适合游玩。加上天气冷,冻得人脑袋都懵了。赵谦陪着容祯转了会儿,问道:“要不找个堂子吃酒?”
容祯想了想,叫其他人都回去,只留了赵谦在身边,道:“还去陈家书寓吧。”
赵谦心里一喜,应声好,即刻叫了车,一行人往陈家书寓去。
陈家书寓房子不小,五开间,上下三层,红砖黑瓦。杉木大门,石刻门坊,挂着赤铜攒花的壁灯,黑漆金书写着陈家书寓四个大字,门边贴着红笺,上头写着倌人的名字。容祯看过了,没有陈岁云的名字。
容祯站在门口,负着手往里面看。天井里,跑着几个带着老虎帽穿着短袄的半大孩子,几个婆子一面闲话一面洗衣裳,几盆绿油油的矮松挤在天井一角,冬天里也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