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徘徊之城(51)
这个笃定的反问,反而让阿善不知说什么好。“我只要稍迟一步你就没命了,就这么信我?”
曲文夺紫色的眼睛盯着阿善,轻轻一笑。
“你是我选的,我信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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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屋不仅有基本生活补给还有武器,阿善拿了一把长刀上好装置匣,确认运行正常,穿戴好外骨骼。曲文夺从衣柜里掏出阿善的T恤和裤子换上,把头发扎起来。
出门前,阿善把偷来的车钥匙放进他手里,问道:“怕吗?”
曲文夺没有嘴硬说不怕,回答道:“总是要来的。”
阿善将棒球帽扣在他头上,隔着帽子吻了下他的头顶。曲文夺没有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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眯起眼睛望着微微发亮的天色,黎明快要到来了。
站在满地玫瑰花瓣之中,曲文夺眉毛一挑,对阿善说:“盛大又华丽的仪式,相当满意。”
“所以你会允许我对你做点想做的事情吗?”阿善从手腕上解下丝巾给他绑头发,是曲文夺喜爱的花色。
“我不允许你就不会做了吗?”
“不会。”
“那你还装模作样问什么,”曲文夺说。阿善绑好了,俯身帮他把脸上被花刺划伤的血珠抹掉,听他轻声咋舌,“但我允许你叫我的名字。”
说完从地上捡起一支被斩落的玫瑰,插在阿善皱巴巴衬衫的口袋里。
第37章 (修)钢铁浇铸之花:26
失踪不到二十四个小时,遭遇两次追杀,曲文夺在红黛这里得到一个哭泣的拥抱;在对方枪口下救出阿善以及解释完为什么,他又得到一个凶狠的耳光。
“你有几条命能这么赌?!”
“你是不是嫌我跟这老狐狸命太长,要活生生把我们气死?!”
这是红黛第一次打他,曲文夺还要搂着哭到毫无形象的女明星不断承认错误、给予安慰,说“再也没有下次了”。曲文栋近乎虚脱似的坐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不言不语地看着曲文夺与红黛。过了半晌,他对红黛说:“你先带文夺处理下伤口。”目光却转向阿善。
曲文夺猜到会发生什么,他不允许却争不过,被红黛硬生生拽到别的房间去了。
“就算你大哥不追究,我也不会就这样放过他!”亲自拿着小棉签给他消毒,红黛还未消气,“擅自拿你的性命做赌注!万一失败了呢?!万一他别有用心呢?!”
“现在想起来责怪别人了,当初是谁非要把他安排在我身边的?”曲文夺赌气朝着隔壁喊。
红黛把他脸扳过来,看他雪白的面颊被自己抽红了,心疼又自责,嘴巴上却依然严厉:“那是为了保护你,不是为了让你拿性命开玩笑的!”
“您现在又跟他站在一队了?”
“在你的事情上我俩什么时候都站在一队!”
说不过她,又怕曲文栋一怒之下把自己和阿善不由分说一锅端,曲文夺只好恳求红黛:“是我要求他这样做的,他有软肋在我手里,所以他不敢不听。”
红黛瞄了他一眼:“当初是谁死活不要他在你身边的?你现在又跟他站一队了?”
曲文夺说不出话来,在他红姨面前不得不彻底放弃了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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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这一对姨甥相反,隔壁房间里的曲文栋与阿善之间被充满杀机的沉默包围。
“你的能力远超我的预期,我本应感谢你保护了文夺。”曲文栋语气低沉地说道。一个“本应”,阿善就明白这关不好过。
“我绝对相信陈生,但我也不觉得你所做的一切用当过兵就能解释。”曲文栋盯着他的目光锐利如鹰,同当初那个请求他一定留在曲文夺身边的兄长判若两人,“你有个妹妹,你很疼她,对吗?”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不言而喻,阿善轻轻一笑:“如何试探我、查证我,曲文夺的行动都比您早一步,并且狠一些。”
曲文栋微皱眉头,这是他从未知晓的:“你是因为这样才答应他的要求?”
“有一点,可是他本人更让我欣赏。”
“哦?”
“聪明、敏锐又狡诈,未来他会是曲家最出色的那一个。所以他吸引我,也足以能给我想要的。”阿善永远记得他被自己用发簪刺下肩膀时的眼神,和他昨晚那一句强横的“我不允许他们撤退”。
曲文栋挑了下眉头,似乎阿善对幼弟的评价令他意外,又隐含一点欣喜。
“你想要什么?”
“要我妹妹在久安,一辈子不会被任何人打扰的、安稳且优越的生活。”
曲文栋站起来贴近阿善,仿佛想从他眼神中读取这句话的真伪:“那又怎么样,你无法让我相信未来不会你对他不利,最好的办法就是我现在杀了你。”
阿善明白这绝不是曲家老大的警告,而是他已经打算这么做。
“您杀不了我。”阿善笃定地说道。即使他看到曲文栋的秘书齐先生已经眼露杀机,握紧了佩刀上前一步,只要自己动一下手指就会被他刺穿喉咙,“但曲文夺可以。”
曲文栋盯了他半天,示意齐先生退下。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要正式为文夺工作,而不是雇佣你的我了。”
“是。”
“好,我答应。”然而并没有等阿善松一口气,曲文栋冷不防一拳揍在他脸上,鼻子当时就涌出血来,嘴巴里一股腥甜味。“那也不代表我就不会罚你!”
曲文夺“哐”一声踹门进来,看到阿善坐在地上下半边脸都是血,气得想骂脏话又没敢,憋了半天憋回去,问他大哥:“老当益壮啊!打完了没有?打完了把人还我!”
曲文栋狠狠地看着他,他梗着脖子指自己另一边脸:“没打够这边给你打,也不差你这一下!”
然而等了许久,曲文栋只是扬起手来摸了一下他的头,声音低哑地问:“是不是吓坏了。没事吧?”
曲文夺与他错开目光,微微垂下头去,小声回答:“没事。”
“收拾一下,我跟红黛送你回家,其他的事以后再说。”曲文栋整理下西装衣领,带齐先生出去了。曲文夺站那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
把门关上,拿了一包纸巾在阿善面前蹲下,递给他:“我叫阿甲过来给你处理。为什么不躲?”
“不用。”阿善接过来也不擦,“没想躲,躲也没用。”看着曲文夺咧嘴笑了,露出被血染红的牙齿,“你心疼我。”
“你被打死了,我不是没得打了?”
阿善笑得更愉悦,突然揽过他的脖子来,亲上嘴唇。
曲文夺脸颊上被蹭了血迹,想咬他又觉得他不会在乎,说不准更兴奋,就放弃了。反而是阿善好奇,顶着鼻尖问:“我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曲文夺勾起嘴角,伸手摸阿善的脸,拇指探进嘴唇似乎要扯开他的嘴,倾身把人压倒在地上,舔他牙齿上的血:“你别搞错,是我进行下一步了。”说完低头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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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换上连锁店里买来的厂牌西装,把工牌挂在脖子上,再把头发拨乱一点,问阿虎:“是不是很像打工仔?”他也不等阿虎的回答,戴上手套整理衬衫领子,“我时常在想,像‘他’那样的个性——不喜欢的事情绝对不做,脾气好的时候什么都行,不高兴就想动手宰人——你说他能干什么?”
阿虎没回答,看着窗外说道:“我去了以前的训练场。”
“K”的手停了下来:“你现在不该去。”
阿虎撇撇嘴,“放心吧,没人看见我。”
他撒了谎。
基地里大部分已经荒废了。但电子眼发现曾经的宿舍周围布下了监控和隔离网,里面住着一群女人、小孩,阳台上挂满了洗完的衣服、床单,院子里甚至种了菜,养了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