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徘徊之城(101)
毕竟来的玩家非富即贵,“C”科技不敢让他们伤到一根头发。所谓体验与升级,说白了依然是建立在为俱乐部成员提供单方面砍杀与使用暴力快感的基础上罢了。
曲文夺继续向前探索,尽量让自己开拓更多未知地形,同时积极地与“老鼠”保持着联络。
“这游戏已经开始让我感到无聊了。”
通讯器里传来对方的笑声:“看来曲小爷已经掌握到诀窍了?”
“5只!”说话间,曲文夺又砍杀了一只,“‘老鼠’先生应该不是千里迢迢来久安玩这个的吧?”
“那曲小爷觉得我是来干什么的?”
“我是不知道你要干什么,总归是个商人吧。久安这个销金窟,能赚钱的地方也不少啊,我看你对武斗很感兴趣?要投资我那个侄子吗?”
“老鼠”不置可否,“我倒是听说曲小爷开始参与家族事务了,曲大老板似乎更有意培养你成为他的接班人。”
曲文夺眉头一皱。嘴巴上却依然毫不在意地“切”了一声,“老头子那套东西太麻烦了,耗费精力,不适合我。”他停了一会儿,呼吸变得稍显粗重,接着是熟悉的劈砍与怪物鸣叫的电子音:“本小爷只要玩得尽兴就行了!哈哈哈第6只!这个家伙有点儿意思了!”
但他并没有高兴多久,接连出现的怪物行动越发灵活起来,也更加皮糙肉厚,甚至开始持有武器。曲文夺很明显从游刃有余变得应接不暇,然后左支右绌。
“需要帮忙吗曲小爷?”“老鼠”问道。
“不需要!这还……啧……难不倒我!”
阿善从他发出第一声“啧”的时候,便提着刀冲进体验场。
与此同时,“老鼠”静静地出现在曲文夺不远处,盯着他有些狼狈的身影,眼神中却有些着迷地轻声说:“哦,那请您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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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控制中心查看曲文夺周围正在待机的AI数量,北千里点下“激活”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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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非常敏锐,但性情又不似作假,我竟然很难分辨他的虚实。”结束回忆,北千里开始熟练地开始帮“K”打扫房间。这间半新不旧的普通民居,已经配合新身份成为落脚点之一。“曲文夺其实一直都在警戒我,并且试图接近‘老鼠’,想要搞清楚对方的真正目的。而且玫瑰马的防备出乎意料地严密,我的人一无所获,还差点儿露出破绽。”北千里皱起眉头。
“这还真是个不小的纰漏,会影响我们原有的步调。”“K”表示赞同。
“对不起,先生,我又失误了。”北千里深深地垂下头去。
接着听到“K”语气轻快地问:“不过以我对你的了解,当你开始反省的时候,应该同时也有了解决方案,对吗?”
北千里的神情这才有些缓和,抬起头来说:“既然他想知道更多,那不妨就让他知道。如果曲文夺有着比成为‘猎物’更大的价值,那又何必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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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马俱乐部的私人专属房间里,曲文夺轻轻晃动着打好止痛绷带的手腕,调试不会引发疼痛的动作幅度。阿善继续将同样材质的药帖在他肩膀、脊背和腰部仔细贴好,为他盖上毯子。
曲文夺皱着一张脸躺在按摩床上,被酸痛折磨得苦不堪言。一想到还要拖着这样的身躯去公司学习,他就懊恼得想死。
“现在知道疼了?看你那天的气势,还以为能一个打十个呢。”阿善语气却十分不善。
体验场当天,当他赶到曲文夺身边的时候,被怪物包围的曲小爷手里只剩一柄丧失了电磁刀锋的断剑,而体力也马上就要见底,却依然嘴硬得说自己“不需要支援”。
“你能不能别啰嗦了。”明明是自己理亏,曲文夺依然不肯服软。“就算你不来,北千里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至少目前不敢——他把这句话吞回去了。
体验场的系统对玩家有保护机制,穿戴设备会实时监测人体与人形AI之间的风险数据,到达一定数值会触发对AI的强制措施以确保每一位玩家的人身安全。
只不过大量的剧烈活动,玩家难免会产生磕碰和肌肉劳损。而曲文夺又遇上了“特别剧烈”的场合,导致现在过去三天了,还是躺着不能动。
然而阿善好像知道他没说出口的是什么,毫不留情地点破:“但他迟早都会对你怎么样。”
“所以呢?要我喊老头子或者红姨去剁了他吗?是他要对我怎么样还是‘老鼠’要对我怎么样,或者他俩都想对我怎么样,我必须搞清楚背后的原因吧?”
“老鼠”对曲文夺的觊觎,只要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但曲文夺也并没有自大到认为“老鼠”是专门冲着自己来的。
北千里的“C”科技背后是施特劳;
八字刀的宝石生物背后也是施特劳;
现在这两个人一个接近自己取得俱乐部的人脉,一个与曲章琮达成密切合作甚至赢了义海——而他们为什么选择曲家?
曲文夺不相信这世上有真正的互利互惠,只有代价和更大的代价。
“我那个侄子和二哥最近有什么动静?”
小丁闻言查看手里的报告:“曲章琮已经可以说是久安最赚的生意人了,抢走了不少以往义海的客户和伙伴。不但跟八字刀往来十分频繁,同安全货运也保持着联系,就在昨天,他还和沙天奥见了面。”
曲文夺费劲地扭着脖子看向小丁:“沙天奥?他们怎么搭上的?”
“这就不清楚了。”
在作为少女虐杀案的嫌疑人被调查时期,沙天奥为脱离义海的掌控曾经通过治安总局向曲家示好。但由于跟自己当时的目标没有关联,曲文夺便没有分出精力去关注,对其知之不多。
举龙头之夜过后,市政厅虽然松掉了身上的锁链,却依旧无法成为久安实际的掌控者。而且为了避免再次成为某个组织的傀儡,他必须掌握足够的筹码,增加合作伙伴。
“恐怕是因为他们伸过来的橄榄枝都被福友会搁置了。”阿善突然说。
“红姨?”曲文夺顺着他的话陷入思考。
福友会虽然目的成谜,行动力却极强。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如果红黛不能成为战友,那就会是极大的威胁。即使跟曲家关系亲密,但红黛隐藏身份十几年之久,曲章琮必然也做好了“是敌非友”的准备。而沙天奥要在新的久安势力中站稳脚跟,如日中天的曲老板确实是他不能得罪的人,如果能达成某种合作那最好不过。
但沙天奥手里又有什么牌?
“把这个消息跟福友会共享——郑天贵葬礼的日子就快到了吧?”曲文夺说道。包括之前玫瑰马提供的郑远图行踪,福友会想必不会浪费这些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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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墙头草沙天奥,果真有了靠山。”很巧,曲文梁和曲章琮与幼弟正在做着同样的事,趴在按摩床上一边享受顶级按摩师推拿,一边有些嘲弄地说道,“竟然能跟你讨价还价了。”
曲家历经风波后今非昔比,曲文梁的话术也变得比之前高调许多。
最近都忙于生意,若不是曲章琮今天特地来询问他的意见,叔侄俩还得好一阵见不着。曲文梁当天正把从郑家手里得来的一间武斗馆清理干净,跟往常一样,把摘下义海牌匾挂上曲家物业的仪式全程录影,当做版图扩充的证明。
曲章琮笑一笑,显得十分老成持重:“您可别这么说,在二叔面前我可担不起——是八字刀做中间人,我便见了一面。”
的确如曲文夺猜测,沙天奥向曲章琮发出了联手信号。
“我倒是也听说了,”曲文梁享受地闭上眼睛,“最近新兴的教会正在全力支持沙天奥,他手里还握着施特劳跟久安合作的‘乐园’,还有正在进程中的医疗项目,在未来不比武斗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