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徘徊之城(169)
如同诸侯割据一般各自为政互相制衡,龙头帮派一旦失势,组织立刻成为一盘散沙,无法建立统一的调度与管理,更别提抵御外敌。
曲文梁与施特劳释出这些人马把持重要关口,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
蒋宝芳与侯华明两支清剿小队与曲文梁的私兵正面冲突,直接体验到对方的可怕之处。总局指挥室紧急下令行动暂停,避免伤亡扩大。
“治安局武装警员和首都府支援的军队面对他们都有损伤,更别提装备不足的民间组织。”侯华明在线上同步执法录影,对着画面说道,“每一队都经过精心配置,考虑到黄忠宇丰富的战场经验,很可能经过他的指导。”
另一方的蒋宝芳跳过相似段落,定格在某个正在挥刀的暴徒:“这应该就是曲文梁与施特劳的精锐,他的外置电子眼、全身外骨骼、电磁武器,都是最先进的战场制式,不但比治安局武装更好,本身也是战力很强的佣兵。在他前方这些人——”她指向画面另一部分,“应该长期在使用宝石针剂,且全身都有不同程度的植入,抗打击能力非常强悍,削掉一只手臂也能丝毫不退。”
赵享载做了个相当形象的比喻:“对于普通人来说,他们的杀伤力就像是净火带着一堆丧尸攻打人类城堡。”
侯华明浑身汗毛都起来了:“倒也不至于。”
“这个‘K’是完全把久安当做战场而下了血本。净火的现身,让他孤注一掷了。”
这是对久安最终也是最严峻的考验,到底会沦为被毒品控制的地狱,还是破而后立迎来新生,就在这一战了。
赵享载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刚回来的风云过帮他一点点掐着肩膀。
“K”的计划周密长远,如果对手不是福友会和自己,他与曲文梁恐怕早就成功了。从这个角度来说,己方确实逼迫施特劳提前亮出了所有底牌。
但赢得很险。
无论是除掉义海、拉下沙天奥、到近期揭穿大能天佛会,他们都付出不小的代价。
施特劳不愿再拖,赵享载更不愿。
他与福友会,都比对方更害怕将战线拉长。
无论最终赢的是谁,因斗争而受害的却始终都是平民百姓。商店关门、学校停课、交通受阻,无业游民与黑帮流连街头,光天化日下抢劫盗窃。身处斗争频发地区的居民,连出门买菜都要冒着生命危险。
市政厅固然想要令久安脱出混乱的泥沼,有更好的未来。但如果让大多数普通人连当下的生存都难以保证,又何谈未来?
所以他们不但要赢得这场战争,还必须要尽快赢。
赵享载睁开眼睛,问蒋宝芳:“我听说红夫人要赴曲文梁之约?”
蒋宝芳不动声色地回答:“您有何指教?”
“指教倒是不敢,不过我想福友会此举应该不是在关键时刻上门送人头才对。”虽然语带笑意,但蒋宝芳听得出赵享载话中隐含指责。
第一,盟友之间没有共享信息;
第二,红黛是否将个人情感优先于共同行动;
第三,若红黛死亡造成计划失败福友会当如何补救。
蒋宝芳笃定地回答:“赵市长放心,会长的行动经过慎重考虑,绝不会影响接下来的行动。福友会也不会被某个人左右方向。”
可是红黛到底怎么想的,不但蒋宝芳不清楚,连钟怡文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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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知道,现在的时机和你的身份、状态,并不应该去。”钟婶对红黛说道。
与诊疗室的氛围格格不入,女明星一边输液一边化妆,在靠墙的地方挂着一排礼服。
红黛在追杀中逃过一劫,性命虽无碍,但整个身体右侧皮外损伤,手臂骨断裂,任何动作下都要忍受着巨大疼痛,此刻脸上几乎没有血色。
化妆师正在仔细遮盖她脸上的淤青,用腮红让红黛看起来气色好一些。
“您说的我都明白,但我必须要去。我们姐妹将无辜的文夺拉进这个深渊,无论如何都该由我们来终结。”
“这非常冒险,”钟婶看着她被生化绷带层层包裹、插满输液器与链接管的右臂,“所以你已经考虑好所有可能的结果?”
红黛通过镜子望着身后的钟婶,淡淡一笑:“不,只有一种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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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与杜新妹的会面,甘拭尘派人送她回家,同时安排附近人手就近保护。
她留下一本没写完的日记,大猛一边笑话阿虎字迹难看,一边因为那些破碎的记忆而再次红了眼眶。
“我应该是有很多队友的,但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小兔兔。哈哈哈那个傻大个儿,不知道他还活着吗?”
“女朋友都不要他了,还留着那个钥匙扣,我笑话他,他好像还跟我吵架来着……”
“不让我叫小兔兔,我偏要叫。”
“小兔兔,小兔兔。”
大猛不忍再看,把本子合上推给甘拭尘。
甘拭尘一页一页仔细地看完,对着最后一行看了许久。大猛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有些了然地问他:“你是不是一直不理解,为什么阿虎这样崇拜你,喜欢你?”
甘拭尘以沉默代替回答。
“那你为什么明明觉得他很烦人,还要教给他东西?”
“不教的话就一直问,不是更烦吗?”甘拭尘说。哪怕留下多么苛刻的作业,阿虎也总是能按时完成,无论被打倒多少次,他也总能一次次站起来说“继续”。
甘拭尘对这样的人毫无办法,要么砍死,要么妥协。他虽然冷漠至极却不至于滥杀无辜,只好选择后者,稍微指点几下就能让自己清静好久。
“你不怕把他教出来后反而超越你吗?”
“超就超啊,能杀掉我是他的本事。但我笃定他做不到。”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一点。对你来说不值一提的小事,到他那里却仿佛是天大的恩情,他跟小黑狗一样,太单纯,受一点好处就十倍百倍地回报!哪怕你根本不值得!”
大猛捶了下桌板。
“这我不否认。”甘拭尘平静地说。如果阿虎对自己没有这份师徒之情,黄忠宇也不会选上他,让他遭受这般折磨,当成工具一样使用。
大猛捂着脸,“对不起……我明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他很清楚,自己只是在无能狂怒。阿虎舍命给他生路,如今他却只能坐在轮椅上干着急。
甘拭尘合上本子:“那把镰刀你改完了吗?”
大猛抬起头来看他。
“我要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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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友玲简单做了几个菜,曲章瑜即使没有胃口也强迫自己吃,瘦削灰暗的两颊很努力地咀嚼。
“你慢些吃,”刘友玲轻声说,仿佛怕吓到她,“想吃什么都可以跟刘姨说,可能不如你家里做的好,我尽量做。”
曲章瑜先摇头,又点头,小声说谢谢,然后把一碗饭都吃光了。
“一会儿我出门给你买几件换洗,除了我以外不会有人敲门,你千万别开。晚上我就睡在客厅,我会把门都锁好,你不要怕。”刘友玲一遍遍交代,曲章瑜听话地全部都应下。
她得坚强,得保证自身安全,所以她也会好好吃饭,因为她得有力气,才能去做更多的事。
等刘友玲出门之后,她从包里拿出手机,一条不久前发来的消息静静地出现在屏幕上。
“二姐,你要来见大伯吗?”
曲章璞倚在她父亲病床前,笑着拍了一张照片。
他知道她最在意什么。
曲章瑜握紧口袋里的小匕首,握到关节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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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心一边检查武器一边跟月月哭哭啼啼。白星漠一脸无奈地听着她哭哭啼啼。
宣讲会一役归来,知心的难过几乎就没停。每一次追星,她都真心实意、真情实感,只可惜她的偶像无一例无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偶像失格”。
“这个世界上到底有没有合格的爱豆了呀!为什么一点职业道德都没有!粉丝的钱那么好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