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家的卖鱼夫郎(78)
陶青鱼动了动被方问黎抓住的手,脸热着将人拉到一边。他嗡声道:“你明日要上课。”
方问黎捏捏他手心的茧子,温和道:“来回奔波,你受不住。”
陶青鱼脸更红了。
他道:“也没多大事儿。”
“回去休息就是了。我不想再耽搁,家里还忙着呢。”
方问黎压了压眉。
看哥儿期盼的眼神只能妥协。
“好。”
再回到那卖鱼苗的老板跟前,说了今日带走,那老板立马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笑。
“两千尾是吧。”
“三文一尾,一共六贯钱,再送您约莫百尾的鲫鱼。”
“下次记得照顾生意。”
陶青鱼道:“行。”
方问黎道:“不过要借一下您送鱼的车。”
“可以,不过要加一百文。”
方问黎点头。
他们来只坐着马车,陶青鱼的板车没带。鱼贩有专门装鱼苗的车,能减少鱼的死亡率。
鱼苗装好,鱼苗老板的人便在阿修的带领下走了。
方问黎买了些吃的,问:“可要逛逛?”
陶青鱼摇头。“天快黑了,路不好走。”
就是坐马车,回去也得小两个时辰。
方问黎依着他,吃食带上马车就走。阿修不在,换成了方问黎驾车。
陶青鱼自觉一个人坐在车厢不怎么好,便也出去。
方问黎牵着缰绳道:“外面凉。”
陶青鱼道:“快三月了,还行。再说还有太阳。”
两人并排坐着,两边树林是舒适顺眼的绿。风拂过发梢,墨发交缠在一起。
马车摇晃,他们时不时地肩膀相触。
岁月静好,说的就应该是现在吧。
……
“马车是买的吗?”
“租的。”
陶青鱼皱眉:“那岂不是要花不少银子。”
算算方夫子坐马车的次数,租金加在一起能买得起一个车厢了。
方问黎唇角微翘道:“是有些划不来。”
陶青鱼疑惑道:“那你为什么不直接买?”
方问黎轻笑一声。
陶青鱼不解看他。就听他一字一句道:“家里添的大件儿,要夫郎同意才行。”
“如何?买不买?”
陶青鱼心跳漏了一拍。
他喉咙干涩,坐正了身子盯着前方。“……要买就买是了,无需我同意。”
方问黎笑容愈发的大。
“那我便买了?”
陶青鱼炸毛,瞪他:“别问我。”
方问黎:“偏要问。”
“你幼不幼稚!”
方问黎低低笑出声。他道:“怕哥儿说我败家,回去便买,此后再不租。”
陶青鱼被逗得脸红,后半程索性闭嘴不言。但方夫子似乎心情很好,一直微微扬着唇。
偶尔兴起,叫一声“小鱼”。陶青鱼应他,他却又什么都不说。
陶青鱼最后干脆掀了帘子,坐进了马车里。
方问黎眉眼舒展,轻拉着缰绳,让马儿走得更稳当些。
残阳消尽,星辰微明。
车厢里亮起微灯。
陶青鱼撩开帘子,看方夫子像个熟练车夫,手挽着鞭子盯着前面。
明明已经赶了一个时辰了,看着还有精神。
他往外出了几步,道:“换我来,你歇歇。”
方问黎回头看他一眼道:“坐好。”
陶青鱼“哦”了一身蹲下,挪到外面。
白日里有阳光,外面坐着刚好合适。现下入夜,温度骤降。风吹在身上,陶青鱼胳膊直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冷不冷?”他问。
“一点点。”方问黎答。
陶青鱼将备在车厢里的披风拿出来,看人手上没空,抖开盖在他肩上。
方问黎趁机握住哥儿手。
是暖和的。
陶青鱼一滞。
他如常松开,道:“进去呆着,快到了。”
陶青鱼没驾过马车,加上现在天黑不好走,纠结了片刻还是没有逞强。
他手背蹭过衣服,还是回去坐好。
烛火昏幽,一直撑到县里,他才下来马车。
双手高举,伸了个懒腰。
微黄的光晕中,方问黎注视着哥儿那截细腰。丝绸做的衣裳亲肤,腰带一掐,哥儿的腰更细了。
陶青鱼道:“你回吧,我也走了。”
阿修从家里钻出来,笑道:“小鱼老板,鱼苗我都送回去了。你看也这么晚了,要不就在县里歇一歇。”
“不用了,家里鱼苗大意不得。”
方问黎盯着他。
明明嘴角还翘着,但陶青鱼一眼看出他不高兴了。
很莫名。
明明他也不了解这个人。
“我走了。”
阿修瞄了自家主子一眼,看他不动,只得道:“那我送您。”
方问黎跟上几步,阴影中绷直了嘴角。
陶青鱼倏尔转身回来。
他站在方问黎跟前道:“今日谢谢你了。”
看方夫子郁闷的眼神,他笑了一声。
“肩膀的伤,记得擦药。”
“走了。”
方问黎眼神发暗
马车走远,他摸着肩膀。刺疼,是哥儿咬的。
原来他记得。
*
回家之后,陶青鱼去看鱼。
鱼苗暂且不能直接放入鱼塘,得用鱼塘的水先养一养,让鱼适应。
全家一起守着这一批鱼苗,生怕有个好歹。
陶青鱼今日一天睡了几次,现在还有精神。他数了数折损的鱼儿,百来条是有的。
相当于老板送的那百来条鲫鱼差不多是赔的。
后半夜,陶青鱼终于能回去睡一觉。他躺在床上,闭眼,睡意却被凌乱的记忆取代。
他轻叹一声,手摩挲着中衣的袖口,强迫自己放空大脑。
今日太乱了。
……
在家守了几日,鱼苗入水,确认他们适应了之后,陶青鱼才松了口气。
身体已经恢复了。
之前周令宜给的药放在方家忘了带回来,他也没吃。
还记着上次被坑了的事儿,再有拿那药,陶青鱼等到大集又去了一次县上。
刚到县门口,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竟然觉得人少了许多。
他四处看了看,倒见不少人拿着农具往城外走。
陶青鱼以为农具打折,想找个人问问,结果刚一开口人家直接躲了去。
想想家里暂不需要买农具,陶青鱼还是选了人多的街,先去进福巷。
方家门没锁,他敲了几下便有人来开门。
不过是从隔壁。
“小鱼老板,您直接推门进去就好。主子不在,您随意。”阿修笑眯眯道。
看阿修没有打算进去的意思,陶青鱼道:“我来拿上次忘拿的药,再问你打听点事儿。”
阿修点头:“那您稍等。”
他将这边锁上,开了方问黎那门。
“药包在主子卧房,您进去拿就是。”
“要不你帮……”
“主子屋子,我不能进。”阿修笑着从厨房探出头道。
陶青鱼抿唇。
故意的。
明明就见他进去过。
他推开方问黎卧房,里面光线明亮。
淡淡的木香钻入鼻尖,陶青鱼倏尔觉得手脚拘谨,活像方问黎在的时候盯着他一样。
药包放在桌上,一眼就能看见。陶青鱼赶紧拿了关门出去。
阿修给他上了茶,问:“小鱼老板想问什么?”
陶青鱼道:“赵家抓我那几个人如何了?”
“这个……”阿修笑道,“您放心,衙门的大牢里关着呢。现下咱赵县令忙不开,还没审呢。”
“那赵家小姐?”
“关在家里,这些日子没见过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