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家的卖鱼夫郎(169)
陶青鱼踏着夜色从二叔那边回来。到家门口后,他让跟着自己跑了一天的小跟班回去休息。
院门一关,陶青鱼背靠着门缓了口气。
望着家里厨房跟卧房亮起的蜡烛, 习以为常地慢吞吞地挪向屋里。
他推开卧房的门,转头却瞧见了坐在榻上看书的男人。墨发堆叠,衣衫松散。
陶青鱼怔然。
“你怎么回来了?”
方问黎将书放下, 冲着哥儿张开双臂。
陶青鱼慢慢走到床边,往他怀里一扑, 抱住人的脖子整个压在他身上。
他在男人颈窝使劲儿蹭, 熟悉的味道让他绷了一天的精神缓缓松懈下来。这一松, 他像被抽干了力气,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方问黎圈住陶青鱼的腰,轻声道:“阿修传了信儿,说家里出事了。”
“房子被烧了, 东西也没了。”陶青鱼藏在他颈窝,声音发闷。
方问黎摸到哥儿头上的发带,问:“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 在二叔那边吃的。”
“嗯。”方问黎解了哥儿的发带, 顿时长发垂落。他顺着那一头柔顺的青丝, 将人又往怀里拢了些。
陶青鱼逮住他的手握紧。
“家里的事儿除了爷奶, 其他人都知道了。现在爹他们忙着重建房子,要想个办法将爷奶留在县里, 越久越好。”
方问黎垂眸, 手心朝上托着哥儿的手掌, 他揉搓着又拉着放在自己脖子上。
“瞒不了多久。”
老人念旧, 像她外婆那样在县里呆个三五日都待不住。
且哥儿爷爷并不傻,反而有大智慧。哥儿拦个几次, 他们就能察觉到端倪。
陶青鱼眼尾耷拉,闷闷道:“好歹不能让他们回去看见一片废墟吧。”
方问黎鼻尖蹭了蹭哥儿微微鼓起的腮帮子,忽然一口咬了上去。
陶青鱼懒懒地抬了抬眼皮,依旧是一动不动。
“相公你帮我想想办法。”
方问黎松嘴,瞧着哥儿脸上的牙印,满意地将人团了团。
“安心。”
“他们不是正好住在铺子,那边那么忙,爷奶见了也必定会帮忙。你让岳父松松手,慢慢让他们帮着做些活儿。至少能拖十天半个月的。”
“十天半个月,爷奶回去只能看到地基。”
方问黎低声笑了笑,唇角碰了碰哥儿鼻尖。“我让阿修带了不少人去帮忙,能看到墙。”
陶青鱼一下抬起脑瓜子,眼睛灿亮。
这位置正正好,方问黎瞧着眼前红润的唇瓣,托着哥儿后脑勺立即吻了上去。
陶青鱼圈紧了男人脖子,随后被卷入汹涌的浪潮中。
和风细雨润了一方小院。
葡萄藤花谢后结了串串绿豆大小的果子,雨水冲刷,凝聚成细密的水珠。
院中新移过来的瓷盆里几尾小金鱼摆尾游动,啪嗒一声,被叶片上的水珠惊扰得散去。
微凉的水汽从窗口送入,雨声轻轻浅浅,最是好眠。
被床帐遮掩的雕花大床中,陶青鱼睡得极沉。
他枕在一瀑墨发,下半张脸藏在被子里。
露出来的一双眼紧闭。眼尾泛着红,睫毛低垂,润润的还含着水色。像被蹂躏过后的桃花瓣,透着冶丽。
方问黎出去了一趟,回来时陶青鱼还在熟睡。
进了屋,他褪去被细雨浸得湿润的外衫,悄声走到床边。轻轻撩开帘子,他弯腰将捂住哥儿口鼻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瞧着人红润的鼻尖跟微肿的唇,方问黎目光一柔。
哥儿睡下的时候已经是今日清晨,方问黎抱着人收拾干净又喂了些东西下去,哥儿这一觉怕是要睡到傍晚。
方问黎坐靠在床沿,正想着县衙里的那人还能活多长时间。
听到哥儿呓语,他目光一顿,收回了思绪看着身边人。
方问黎指腹摩挲着哥儿耳垂,上面有小小的凹陷,是他咬上去的痕迹。
他干脆脱了衣服躺下去,将人搂进怀里。
今日他请了假,加上明日休沐,有两日的时间陪着夫郎。
旁的事用不着他忧心,眼前还要好好想想,夫郎要是醒了跟他生闷气该如何。
傍晚,细雨密密匝匝,还未停下。
陶青鱼是被饿醒的。
他睁开眼,捂着肚子只觉头晕眼花。
方问黎看他动作,当即将锅里温着的银耳羹端过来让他吃下。
陶青鱼三两口吃完,那饿得眼睛发黑的状态才慢慢缓解。
吃饱了,他额头抵着方问黎肩膀,酸软无力的手搭在方问黎腰间。
然后两指一掐,微微一拧——
“你是要我的命。”
方问黎面色不变,笑着一口咬住陶青鱼的耳垂。“我怎么舍得。”
陶青鱼手上松了劲儿,歪倒在他胸口。他现在全身酸痛,像被车碾过几遭,连手都使不上劲儿。
方问黎在陶青鱼耳朵上亲了亲,勾着人的下巴抬起来。
瞧着他眉间郁气散了,方问黎也舒心些。
“可要起来?”
陶青鱼没好气瞪他:“我起得来?”
方问黎托着人的腋下将他抱坐起来,又拉了被子将哥儿拢住。
方问黎抵着他额头,诚恳道歉:“为夫错了。”
陶青鱼翻个白眼:“下次还敢。”
方问黎闷笑道:“是,夫郎说得对。”
陶青鱼又伸手揪了他一下。
方问黎眉头都不皱,只好生揉捏着怀里的软面团,帮他松松筋骨。
陶青鱼手指颤颤巍巍,喘.息着趴好。
捏着捏着,他忽然盯着人问:“你今日不是不休沐?”
“告了假。”
陶青鱼默默帮方问黎揉了揉刚刚他拧了的那块地方。
方问黎笑得胸口颤动。
陶青鱼瞪他:“笑什么笑!闭嘴!”
方问黎往陶青鱼肩上一栽:“夫郎可爱。”
“你才可爱!”陶青鱼微微红了脸。
闹腾许久,天已经黑了。
陶青鱼撑着床柱子,两条腿哆哆嗦嗦,颤颤巍巍下了床。
他叹息一声,只庆幸好歹不是天天如此。
解决了生理问题,陶青鱼回到床边。往后一倒,像个大字一样摊开。
他盯着头顶的房梁,又想到昨日的糟心事。
方问黎托着哥儿的后腰跟脖子横抱起来坐靠在床头,又拿了枕头放在他后腰。
他拨了拨哥儿额前的碎发,安慰道:“别想了,没事。”
陶青鱼眼帘微抬:“房子多久能建好啊?”
方问黎:“两三个月。”
话音刚落,院外有人敲门。那声音砰砰作响,急切不已。
方问黎皱眉。
“快去看看,是不是……”陶青鱼焦急要起,就怕是他爷奶知道了,出了事儿。
方问黎:“不会。”
他出去将大门的门栓拉开,一人直接直接闯进来。方问黎闻到一股浓厚的酒气,他下意识往边上撤了一步。
来人倒在地上,闷声喊痛。
屋里的陶青鱼还是不放心,干脆取了衣服穿好,绷着脸颤颤巍巍挪到门口。
见地上躺着个人,方问黎一脸淡漠地立在几步之外。
他顿了顿,抄了院子里放着的扫帚走过去。
“相公,这谁走错门了?”
方问黎:“不认识。”
他脸色看着可不像是不认识的。
陶青鱼用扫帚戳了戳,醉鬼一把扒拉开,囫囵道:“大、大胆!”
地上的人翻过身,陶青鱼靠在方问黎身上松懈下来。
“你爹?”
“嗯。”
“怎么办?”
“扔出去,不管他。”
“要是还敲门怎么办?”
“扔远一点。”
陶青鱼点头:“好。”
喝醉的人重得厉害,但方问黎却直接抓着人的腿像拉死猪一样往院外拖。
陶青鱼想帮忙都无从下手。
看蒋书利脑袋撞在门槛,脸一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