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家的卖鱼夫郎(110)
陶青鱼推开院门,就见方问黎捧着一本书坐在摇椅上翻看。
身上的暗色袍子换成了清冷的白色,衣摆绣着几枝浅绿的竹纹。颜色不深,若隐若现。
常年高束起的墨发微散,只松松垮垮系了一根发带。
摇椅微晃,他坐卧其上。
目光落在书中,神色淡然,气质清和。
似枕山栖谷,餐云卧石的隐士。
方问黎闻声看过来。
见是他们,顿时笑了起来。
像凛冽的寒冬瞬间转为春花烂漫的暖春,温温柔柔的。
眼中传递出的欢喜灼得陶青鱼心中发烫。
“回来了。”
“愣着做什么?”
方问黎放下书,缓步走来。
三叔似没察觉他俩间的气氛,像头老牛吭哧吭哧绕过两人去放板车。
陶青鱼看着眼中逐渐放大的脸,眼皮一跳。
他伸手挡在那双招人的凤眼前。
方问黎看着眼前哥儿手心的掌纹,他轻笑一声。
拉下哥儿的手握在掌心,他对陶兴旺道:“三叔先坐着喝杯茶,饭菜马上就好。”
陶兴旺老实笑着摆手:“我自个儿晓得。”
他也不客气,翻开桌子上的茶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忙了一上午,带来的水壶早空了,他现在也渴得很。
方问黎拉着哥儿去厨房,打了一盆温水。见哥儿又盯着他发呆,方问黎笑意放大。
“为夫伺候夫郎洗手。”
陶青鱼骤然回神。
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他脸瞬间变得绯红。
见人还笑看着自己,陶青鱼喉结滚了滚,错开人视线慌慌张张接过他手中的木盆出去。
“三叔,洗、洗手。”
方问黎听到哥儿紧张的声音,眼波流转,长眉一挑。
原来夫郎也喜欢好颜色。
他低笑出声。
可忽然间,眼底又浮上几分阴郁。
也不知是不是该是庆幸,他那对爹娘给他生了一张好皮囊。
第53章
陶兴旺用过午饭推着板车回去。
陶青鱼下意识跟着一起, 走到门边却被拉住。
方问黎手掌轻易将哥儿胳膊圈了一圈。对上哥儿疑惑的眼神,他将人拉入怀中,手掌顺势把住哥儿的腰。
声音微沉问:“去哪儿?”
“回……”陶青鱼顿住。
他心虚看了眼方问黎, 立马转头冲着他三叔道:“三叔慢走啊!”
院中大门一关,屋里只剩他两人。
陶青鱼不自然地用手背蹭了蹭脸,仍记得昨晚方问黎追到陶家找他的样子。
他拍了拍腰上的手, 乖巧笑道:“我不走。”
方问黎面色不变,低哼一声。
陶青鱼:哼什么哼, 还傲娇。
陶青鱼反手拉着人往屋里去。
路过石桌, 陶青鱼将桌上方问黎刚刚看过的书拿上。
方问黎另一只手也搭上哥儿的腰, 像个犯懒的狮子猫,整个趴在哥儿背上。
陶青鱼被他垂下来的长发弄得侧脸痒痒。
他顺手勾了一根握在手上,触感丝滑透着微凉。
陶青鱼下意识将手收紧,方问黎脑袋一偏, 干脆枕在哥儿肩上。
陶青鱼吸了口气,沉沉道:“方问黎,你不知道你很重吗?”
方问黎蹭了蹭哥儿的脖子。
“又没让夫郎背。”
“那你现在是在做什么?”陶青鱼没好气道。
方问黎闻言直起身。
陶青鱼还没来得及感慨总算轻松了些, 腰上一紧, 便被方问黎横抱起。
他勾住男人肩膀, 面上错愕。
“方问黎。”陶青鱼还抓着方问黎的头发。
“嗯?”
陶青鱼动了动腿, 热气直冲脑门。他红着脸道:“你快放我下来。”
这青天白日的,想做什么!
方问黎:“不放。”
陶青鱼抓着他的头发轻扯。
方问黎偏头, 温柔看着他。里面的纵容要把人溺死。
陶青鱼别开眼, 耳根发红。
看着手里绸缎一样的墨发, 手指勾缠着顺了顺, 忽然就舍不得了。
方问黎将人放在床边,又找了寑衣放在哥儿身边。
陶青鱼瞪了他一眼飞快抓了衣服背对过去, 几下脱了衣裳,往身上套。
方问黎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
目光从哥儿光裸的背脊划过,看那脊骨如珠,藏在皮肉之中。
视线顺着那明显的腰窝,微微一顿。
又要往下,却只堪堪瞥了一眼挺翘的臀线,便被寑衣盖住。
他眼色微深。
哥儿换衣服不避着他,是不是太看得起他了?
陶青鱼换好衣服转身,就见方问黎站在床沿紧盯着他,眼里泛着暗光。像好几天没吃过肉的饿狼,直看得他心里发毛。
“怎、怎么了?”他忐忑问。
方问黎坐上床沿,将外面松松垮垮的衣服一脱。随后勾着哥儿的腰,撩起薄被盖在两人身上。
他鼻尖贴着哥儿脖子,感受到跳得略快的脉搏。
明明会对他害羞,但有时做的事又大胆得很。
方问黎呼吸微急。
唇角触碰哥儿的颈皮,看他从紧张到放松,又忽然张嘴咬住他脖子。
陶青鱼闷哼一声,忙道:“我错了!”
方问黎缓缓松开唇,唇角微不可见地翘了翘。
“错哪儿了?”
“不……不知道。”
方问黎哑然失笑。
他无奈一叹,将哥儿团在怀中。
“小傻子,睡吧。”
“你才小傻子。”陶青鱼虽大多时候说不过他,但能说过的时候绝不认输。
方问黎:“嗯,小傻子。”
他声音慵懒,低低沉沉也悦耳。
陶青鱼感受到被他身上的冷香包裹,默默揪住方问黎的衣服。
习惯性地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方问黎顺着哥儿的发丝,然后看到被剪了的那一缕。
他将那黑发摊在手心,手指勾缠。
结发为夫夫。
生同衾,死同穴。
*
这一觉该是睡得舒服的。
但两人意识刚刚迷糊,院门忽然被敲响。
声音又急又响,扰得两人同时惊醒过来。
“我去开门。”
方问黎几下穿好衣裳。
院门打开,陶兴旺一脸着急站在门外。
方问黎皱眉:“三叔?”
陶兴旺一把抓住方问黎的手,力气大得不行。
方问黎问:“出什么事儿了?”
陶兴旺喘得不行,佝着背缓了好几口气才道:“快,快去医馆。大哥醒了!”
正好穿了衣服出来的陶青鱼一惊,脚下踉跄。
方问黎:“阿修!套马车!”
阿修也是听到敲门声才从隔壁出来。听主子吩咐,立马又调头回去。
方问黎快步走到卧房门口将哥儿揽住。
“不着急,是好事。”
陶青鱼眼眶发红,紧盯着陶兴旺。
“三叔,是怎么回事儿?”
“我也不知,就是回去的时候刚好遇到了他们送你爹上县里。人睁开眼睛了,还不怎么动得。”
两个姓陶的都着急,方问黎将哥儿扶上马车。
陶兴旺往外面一坐,阿修立即驾马。
医馆今日人还不少。
陶青鱼一眼看见秦竹在外面。
秦竹笑着迎上来,握住陶青鱼的另一只手却发现他在发抖。
他鼻尖一酸,道:“爷爷看过了,说陶叔醒来是好事儿,一切无恙。”
陶青鱼绷着的一口气散开,腿直接软了。
方问黎扶着哥儿的腰,几乎是将人抱进去的。
跌跌撞撞进了屋里。
方雾正坐在床边,紧紧抓着陶兴永的手抵在脸上。
他爹躺床上,现在还说不出几个字。
但听见那熟悉的却有些沙哑的声音,陶青鱼心脏像被重重挤压,眼眶里泪珠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