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家的卖鱼夫郎(59)
“鱼哥儿。”
刚到院门口,方雾跟杨鹊举着灯出来。
陶青鱼将木板车一扔,张开双臂直接挂在他小爹爹肩膀。“小爹爹,好累……”
方雾长着手举着油灯,另一只手护着自己哥儿。
“辛苦哥儿。”
杨鹊扶着自己男人:“今日可好?”
“好。”陶兴旺手背挨了一下自己夫郎的娃娃脸。“进屋去,外面凉。”
杨鹊拉着他去灶屋。
“我热热饭菜,你先歇会儿。”
方雾将哥儿扶进屋里,油灯留下也去帮忙。
陶青鱼往凳子上吧唧一坐,趴在桌上眼一闭,直接睡了过去。
“这可怎么睡得!”
方雾端了饭菜进来,看到的就是哥儿就这么摊在桌上。
他将人叫醒:“先吃饭,吃完再睡。”
陶青鱼闭着眼睛,听他小爹爹的唠叨声呵呵傻笑。
“吃饭。”
“知道了……”
他慢吞吞撑着坐直,抱着碗吸溜几下,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晚上在县里吃了的,不过这会儿又过了那么久,还是有些饿。吃完饭,陶青鱼想收拾碗筷被他小爹爹抢了。
方雾:“去收拾收拾,进被窝。”
陶青鱼耷拉脑袋:“好。”
*
灶屋烧了热水,他洗了脸后人却精神了。
陶青鱼猴急地跑回屋里,将所有铜板倒在桌上。哗啦几声响,方雾、杨鹊听声儿全部凑了进来。
铜板堆成了小山。
方雾跟杨鹊直接看傻了去。
“这、这么多……”
陶青鱼下巴一抬,笑着道:“数数。”
“我去拿麻线。”方雾着急出去。
杨鹊将桌子底下的其他凳子拉出来,往上面一坐,立刻刨了一堆铜板在身前。
铜板小山里滚出银粒子,他眼睛一亮。
“还有这!”
方雾进来,一人给了一团麻线。剪子放桌上,擦了擦手笑道:“数吧。”
陶青鱼看得温柔了眉眼。
小爹爹跟小三叔脸上的笑,单单是看一眼,他忽然就觉得没那么累了。
陶青鱼打了个呵欠。
“你去睡。”方雾催促。
陶青鱼坐下道:“我还不知道数呢。”
叮叮咚咚,小小的铜板碰撞声清悦。油灯微晃,映着人面上的笑。
几人默数着,成串的铜板被放入盒子。
方雾问:“你那多少?”
“六钱余三十个。”杨鹊道。
“我这儿又一贯余二十文。”
“加上这些碎银子,那一共就正正好是五两余五十文!!!!!”
“嘘——”方雾忙压了压杨鹊肩膀。
陶青鱼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小哥儿脸压在胳膊上,难得还能挤出一点肉。
看他眼下青黑,呼吸微重。
刚刚那么大声都没将人叫醒,两人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也就我家是让一个小哥儿撑着家。”杨鹊不忍道。
方雾瞪他一眼:“可别这样说。鱼哥儿听到准要回你。”
杨鹊顺了顺哥儿的头发,温柔看他。“我这不是心疼嘛。早出晚归的,累得人都瘦了。”
方雾:“收拾收拾,让他好好睡吧。”
“好。”
装了铜板的盒子帮哥儿收回原位,两人轻手轻脚将陶青鱼放床上。方雾给他掖好被子,拿着灯出去。
陶青鱼蹭了蹭枕头,梦中轻轻扬起嘴角。
叮叮咚咚,好多银子……
*
次日。
陶青鱼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他抱着被子坐起来,目光发直。
常年做着活儿,除了身上酸点倒没什么不舒服。
他动了动,转头。
青芽眨巴眼,咧嘴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
“大哥哥~”
“小朋友,你知道这样笑是会被大人吃掉的吗?”陶青鱼抄起小孩,立马在他身上拱了拱。
青芽嘿嘿笑着躲,痒痒得小手去推陶青鱼的脸。
“痒痒……大哥哥痒痒……”
陶青鱼抬头,将小孩放下床。“来多久了?”
“一会会儿。”小娃娃大拇指掐了掐食指头给他看。
陶青鱼失笑,揉了揉他脑袋爬起来穿衣服。
牵着小娃娃出去,家里人见了都道一声:“起来了。”
陶青鱼点头。
“快来吃饭,就你没吃了。”
“马上。”匆匆洗脸漱口,陶青鱼坐在了桌前。堂屋里,大伙儿都在。
院里放着不知什么时候砍回来的新鲜竹子,爷奶在做竹筒。二叔打着个石膏,手上锉刀几乎要磨出火花,用得噌噌作响。
青嘉编蚂蚱,青苗递草。他小爹爹招呼了他吃饭就立马跟小三叔坐一块儿弄头绳绢花。
“这么忙呢?”陶青鱼笑侃。
一大家子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他爷清了清嗓子道:“笑什么,吃完来帮忙。”
哟!大家长发话了。
“好,我快些。”
“快什么快,慢慢吃。”奶奶邹氏瞪了他爷一眼,对陶青鱼慈爱笑道。
陶青鱼几下喝完稀粥,吃掉最后一根儿咸菜。收拾了桌子洗碗。
身后始终跟着青芽这个小尾巴。
怪说早上要趴在自己床边呢,原来是家里的人都在忙,没人陪他玩儿。
“青芽,去把大哥哥床里边的盒子抱出来。”
“放堂屋桌上。”
“好哦!”小孩一溜烟跑了。
陶青鱼收拾完灶台,擦干手到堂屋。正好听他小三叔虽小孩道:“抱你大哥哥盒子做什么,还不快放回去。小心他打你屁股。”
“我什么时候打过我们青芽?”
陶青鱼接了盒子摸摸小孩脑袋:“青芽说是不是?”
“是!大哥哥最好,买糖葫芦!”
一屋的大人听了都笑。
“这话怕不是落在最后那几个字。”
陶青鱼也笑。“大哥哥下次记得给青芽带,青苗,青嘉都有。”
“少纵着他们。”
陶青鱼:“我不也是你们纵着长大的。”
“那哪能一样?”
“就一样。”
陶青鱼将盒子放桌上:“青嘉,帮我看看隔壁有没有人?院子门关紧。”
“诶!”
“要做什么?”一家子人停下手中动作。
陶青鱼等青嘉回来冲他点头,他才道:“这生意做不长久,只能挣快钱。”
“前些阵子忙活,就得了这么些。”
“家里为着我爹的事儿都掏了家底儿,要用银也没地方白捡去。如今这些虽不多,但还是要分一分。”
不等大家反驳,陶青鱼直接五两银子分成三分。
“家里要吃饭,大头放奶那儿。余下一家一两,不多,但能应应急。”
陶青鱼说完看向自家爷爷。
老爷子略一思忖,先一步点头。
“拿着吧。”
虽然是一家子,也没分家。但陶兴永受伤,陶兴隆又摔断了脚。家中各家私房钱都拿出来完了。放其他人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
陶家人和睦,不藏私。
同甘共苦大半辈子。这会儿苦还没过了,但有点甜也自然得沾沾嘴。
老爷子点了头,所以大家也没推脱。
如此,收好了银子,大家愈发干劲儿十足。
陶青鱼单独招呼几个小的过来,剩下五十文铜板也没自个儿装着。
青嘉三十文,两个小的一人十文。
“你们的私房钱,放好。”
“谢谢大哥哥!”几个娃仰头乖乖笑。
陶青鱼道:“你们应得的。”
“不过我再强调一遍,家里的这些事儿绝对绝对不能跟外人说。说了咱们家就挣不到银钱,只能天天啃红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