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家的卖鱼夫郎(146)
“三年?”
“不止。”周令宜摇头,“他十五就开始私下接活儿带学生过考,算算年岁,八年了吧。”
“这么久啊……”陶青鱼又转向方问黎。
方问黎:“还好,形势所迫。”
陶青鱼点点头。
想应该是他父母的原因,陶青鱼也没再深入问下去。
周令宜又说起方问黎外婆的近况。
他们铺子在方家村有药田,他去收药遇见老人家,回来顺带给方问黎带个信儿。
“外婆要出远门,去江阳府。”
方问黎眸色淡淡:“她自己去吗?”
“怎么可能,那边来接。”
方问黎看身旁哥儿不解,给他解释道:“我娘那边可能要办事儿,顺带接她去。”
陶青鱼知方问黎跟爹娘关系都不好,但老人家走那么远……
陶青鱼:“要不我陪着外婆过去再回来?”
方问黎轻轻摇头:“不用。”
听了这事儿后,方问黎神色一直不变。但陶青鱼感觉他情绪淡了下来。
陶青鱼悄悄抓住方问黎的手捏了捏。
虽不明白哥儿为什么如此,但方问黎还是很诚实地反握回去。
一顿饭没吃多久,方问黎跟周令宜只小喝了几杯,结账之后就各回各家。
*
陶青鱼拉着一脸冷淡,实则已经半醉的人回家。
一开门,阿修从隔壁出来。
陶青鱼见状,让他把方问黎扶着。但阿修一动,方问黎立马阴森森地盯着他。
阿修不敢动,只能开了门之后飞快去给方问黎熬醒酒汤。
陶青鱼给人收拾了一番,换下身上那身衣服。灌了醒酒汤后,风一吹,方问黎眼神也清明了不少。
阿修却还是在院子里打转,看方问黎出来,欲言又止。
方问黎:“有事说。”
阿修脚步一顿。
目光明明灭灭,他终是心中落定,踏踏实实道:“主子,我想成亲。”
“找到人了?”
“找到了,是小庙村祁家的小哥儿。”
方问黎点头。
“跟主君说一声,东西都给你备着的。婚事……自己安排,少麻烦他。”
“诶!”阿修一改严肃,美滋滋抬手一拱,翻墙过去。
方问黎听到隔壁“哎哟”一声痛呼,眼里像春日化开的冰,也露出几分暖意。
“什么事儿?”陶青鱼见他去洗漱,结果还站在外面。
方问黎拉着哥儿的手扯入怀中,下巴抵在他头顶。
“阿修要成亲。”
“真的!”陶青鱼顿时抬头,亏得方问黎撤得快,不然指定要咬到自己舌头。
“嗯。”
陶青鱼还想听听细节,双眼明亮望着方问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方问黎并没打算多说。他抬手捂住哥儿一双眸子,拥着人慢慢往屋里走。他咬着陶青鱼耳朵道:“夫郎不用操心。”
“可是他是你……”
“也不许操心。”
听他冷冷的声音,陶青鱼立马闭嘴。
行,不操心。
把给阿修准备好的银子送去就行了。
阿修与方问黎的关系,明面上是主仆,但也当得起方问黎半个兄弟。
他不是奴籍,只因方问黎救过他一命又是方家出钱教养他长大,所以他跟着方问黎。
阿修也不是没钱。
相反,只要他愿意,隔壁的宅子他也能眼睛不眨地买下。
好歹是手里每年流水几千两的大管家,真不缺那点银子。
夜晚静悄悄,方问黎洗漱完后回房里,熄了灯就圈住了陶青鱼。
原本是下巴抵着哥儿头顶的,然后又干脆往下滑,脑袋靠在了陶青鱼略显单薄的胸口。
他不言不语。
陶青鱼手指缠着他的发丝,仔细想想,就知道他该是对阿修不是没真情。
只不过冷惯了,情绪收敛于人前。
所以陶青鱼道:“阿修的未来夫郎你见过吗?”
陶青鱼等了一会儿,没听到他回话。灯被他吹完了,陶青鱼只能摸着黑,手掌摸上了方问黎的脸。
“没有。”方问黎拉着他的手在唇边轻咬了一下。
陶青鱼就将自己所知道的细细说来。
他们不干涉阿修的事情,他喜欢就是喜欢。只人品可以,便不会多言。
但陶青鱼细细说了那哥儿的性格,长相,家里的情况……
怀里抱着的方问黎安心往他脖间窝了窝,也一直没有叫停。
他必然是想听的。
说完了那哥儿的情况,陶青鱼这才道:“我起先说直接给阿修银子让他去置办东西,想想又觉得少了点意思。”
“有就不错了。”方问黎淡淡道。
“不然再给他未来夫郎添点首饰?”
方问黎听他还说阿修,直接将哥儿团进怀里,整个将人裹得严严实实。
陶青鱼好不容易挣扎出脑袋,瓮声道:“问你呢?”
方问黎:“听夫郎的。”
“那好,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我明日……”陶青鱼忽然一颤。
腰间被方问黎轻轻一掐,他顿时不敢再言。
不过是一说,醋劲儿怎么这么大!
*
方问黎只在家呆了一日,第二日又上了山去。
陶青鱼还记得他走的时候自己迷迷糊糊爬起来,想叮嘱些什么,又被拍着背哄着睡下。
他微微晃着脑袋。
真是越来越懒散了。
阿修这边跟方问黎说了之后,办事儿很快,等陶青鱼拿着做好的首饰跟银票一起送过去的时候,阿修已经把婚事商定了。
就定在今年的十一月。
那会儿方问黎正好也歇息了,若想给他操办,也不是不行。
*
八月末,陶家那边的鱼塘也修整完毕。
田里的最后一点豆子收了,就等九月收红薯。这下彻底没事,陶家人也上县里帮忙了。
小三叔要在家里带青芽,所以往往是三叔过来。
而他爹跟小爹爹则是轮换着来。
人手一足,陶青鱼立马接了其他不接的酒楼订单。
这一下子,不算铺子里的生意,光跟酒楼食肆合作,这鱼丸一集都能卖出三百斤,净收六两。
一个月算下来,平均九个大集,单供给酒楼铺子的就能入账五十四两。
当然,铺子里每日也能卖出个百来斤,一日营收三两。
刨除租铺子的,人工的,食材的,柴火等各种杂七杂八的费用,一月纯收入也能有八九十两。
已经是小作坊加食铺了,有这赚头,还算可以。
也不是没有跟陶青鱼抢生意的。
不过他既是做铺子,也是按斤出售,还供给酒楼。那些后来的能抢个一二,大头还是在他这儿。
鱼丸生意有条不紊地进行,一月过去,陶家人手里也逐渐有了富余。
因为陶大郎跟陶二叔受伤而变得紧巴巴的日子恢复如常,甚至比从前更好,陶青鱼才终于放下了心。
他也逐渐将铺子的事儿交给他爹,自己去得渐渐少了。
九月。
树叶凋零,早上起来地面矮草上铺满了霜。风一吹,人也要跟着打个哆嗦。
天彻底冷了。
正好遇上方问黎休沐,陶青鱼本来打算在家里窝一天。结果他小爹爹忽然上门,告知他们秦家要卖地了。
知道这事儿后,陶青鱼立马拉着方问黎去宝瓶村。
马车上,方问黎拢着陶青鱼一双手。
陶青鱼的手温热,反而方问黎手指微凉,也不知道谁焐谁。
“夫郎想置办田产?”
“嗯。”陶青鱼歪靠在方问黎肩膀,“我们村子最好的地就在秦家手上,现在有机会,买下放着也心安。”
他双眼一眨,笑眯眯盯着方问黎:“而且你是举人老爷,还能免赋税。”
方问黎点头。
“能帮到夫郎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