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非洲式神去修真 上(68)
钟子津回忆了一下:“三天?”
“就今天,我们的时间只剩今天了,今天找不到怀梦草的线索,我们也得立刻掉头出去,”穆星河咬了咬牙,“虽然有点不甘心,但是这里实在有点奇怪,不好待着。”
这片玉泉谷蹊跷之处太多,他们已然过于深入——深入得几乎再看不到人,穆星河心中并没有把握,也不愿别人同他一起担当他推测失败的风险,因此若是今天毫无收获,也只能离去。
穆星河走过一片坡地,便看到了溪流,流水淙淙,清可见底。甚至穆凑过去还看到水中有小小的游鱼在扭动。
穆星河逆着水流而上,还看到了有一头白鹿在溪边,见到人似乎也不怕,直到钟子津想要摸它脑袋才意识到不对,急急跑开了。
穆星河随着溪水绕几个弯,走到日上中天,却也没有找到半点关于怀梦草的消息。他想了很久,在《太乙清风》《斩月碎星》甚至是梅庭雪那本符术书中苦苦回忆,都没有回想起哪怕是只言片语的描述。
他苦思冥想都没有找到答案,又是一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终究有点累了。路过一棵枣树一样的树,他跳起来抓了颗大枣子,看到钟子津因为在赶路他们没办法再采集东西,一直抱着剑跟着他,不知道在想什么都想得出神了。
穆星河想了想,到溪边洗了洗手中的枣子,又洗了洗他那把小刀,把枣子破成两半,递了一边给钟子津:“来来来。”
钟子津不假思索地接过来啃了一口,但只啃了一口他的脸就皱成了菊花的模样,控诉道:“你要害我!”
穆星河见对方如此反应,小心翼翼地咬了一下那半边枣子,苦味像海潮一般淹没了他的味蕾——我的妈,怎么是这个味道!
穆星河呸了几下,赶紧把这颗奇苦无比的枣子给扔了,还强行解释道:“这个枣子,我看它的大小、色泽、饱满度,都应该是成熟果实,一般的成熟果实都不会那么难吃的!错的是枣子,不是我!”
钟子津的菊花脸还没有舒展开,他只含糊了几声,赶紧跑到溪边,疯狂喝起水来。
这段插曲过后,穆星河终于意识到了饿,还好他存粮充足,掏出干粮就慢慢吃了起来。然而他又走了一下午,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他们一路已然行至玉泉谷深处,溪流边是一片丰美的草地,罕见地没有生长什么药草,穆星河眼中是一片青碧之色,那一片草地的草只有一种,叶片十分细小,像杉叶一样。
他们踏入草地之中,忽然感觉到清风徐来,有一丝丝的凉意伴着四面的清风漫到他们身边。
穆星河的脚步停下了。
他的面色忽地变了几变,失声道:“我的天啊……”
在这一刻,他明白自己脚下的是什么。
而与此同时,他已经想到了怀梦草是什么了。
穆星河心中还有一丝不确定,猛然扭过头去,对钟子津道:“带我回头走!”
钟子津不解其意,但依旧对他的决定没有任何疑问,听话地走在他面前,带他走回去。
穆星河的步子,在那一棵结着奇苦无比的枣子的树的面前停住了。
他四处看了看,折下一条比较粗壮的树枝,几下用小刀削成木刀的样子,随后窜上树去,摘了几颗枣子下来。
木刀把枣子破开,汁液将木刀染出一片深色。他咬了一口,皱了皱眉头,很快又舒展了开来,他随手将刚才那一块丢掉,又削了一块给钟子津。
虽然穆星河有时会喊钟子津傻小子,但是他不至于傻到觉得穆星河特意回来是为了再感受一把那苦得像噩梦一样的感觉,这其中定有蹊跷之处。他接过来咬了一口,喊了出声:“酸!”
穆星河不言语,又掏出小刀,削了一片给钟子津,道:“别那么豪迈,你稍微舔一下就可以了。”
钟子津顺从地舔了一下,结果还是苦着一张脸:“怎么又变苦了……”
穆星河已然是盘腿坐在地上,手上的两颗枣子轮流丢着,像耍杂的一样。
“事情要从刚才那一片草地开始说起,”穆星河示意钟子津也坐下来,手还不住接着那两颗枣子,“那种草,我认识,我刚刚想起它的名字。它叫迎凉草,从前有人夏日会宾客,庭院里有许多迎凉草,那夏日里的庭院也变得清风徐来,清凉宜人了起来。”
钟子津跟着坐了下来,但是离那几颗果实远远的,似乎不愿再接触。
穆星河将果实放在地上,继续说道:“这棵树,和那种草我都是在同一本书认识的,那本书里说,这棵树叫祁连仙树,其实它原本的味道未必是那样噩梦,如果这里有竹子的话,我削个竹刀出来,割开果实,它的味道就是甜的。”
“以竹刀剖则甘,以铁刀剖则苦,以木刀剖则酸,以芦刀剖则辛”是祁连仙树的特征,先前他看到迎凉草的时候不敢确定这就是祁连仙树,特意回来确定一番。
而确定了那是迎凉草的时候,他几乎立刻就想起了怀梦草是什么。
他先前是怎么都想不到这一层的。
——因为无论是迎凉草、祁连仙树,还是怀梦草,都不该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这也是他之前苦思冥想,回忆他来到这个世界看过的所有书籍都找不到任何线索的原因,他没有想过,商吹雨需要的怀梦草会是他在以前的世界就有所记载、而在这个世界任何地方都没有记载的植物。
他原先是真的没想到,有这样奇怪名字的植物,是出现在自己从前世界的记载里,而非这个充满各种超现实力量的修真丨世界。其实这个世界大抵都有许多植物他在原来的世界见过且能认出来,没料到这种传说中的东西,也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换句话说,先入为主的印象,叫他差点错失了几乎是白白送到他手里的的线索。
他看到那些名字是在一本名叫《夜航船》的书上,书有二十卷,载一百二十余类,词四千余条,而怀梦草与迎凉草祁连仙树一样,记载于植物部。
如果不是因为他想岔了,怀梦草应该在比他认出迎凉草和祁连仙树更早——因为这株草背后有个还算旖旎的故事,怀梦草,怀之可梦想见之人,比起迎凉草和祁连仙树更有记忆点。
“钟火山有香草,似蒲,色红,昼缩入地,夜半抽萌,怀其草,自知梦之好恶。汉武帝思李夫人,东方朔献之。帝怀之,即梦见夫人,因名曰怀梦草。”
“我要找的那个东西,生在山中,和蒲草的样子差不多,”穆星河扭头对钟子津比划了一下他想象中的大小,“是红色的,应该比较显眼。”
钟子津得到信息,果断地站了起来,就要去寻找,却被穆星河拉了拉袖子,穆星河将身体靠在祁连仙树上,一手遮了遮阳光,抬头看着他,慢悠悠开口道:“我们先休息一会儿,这玩意白天缩在地里,中夜之后才会出来,不急去。”
穆星河的身体尚未凝脉,耐受能力自然比钟子津要差很多。他几乎一日一夜都在跋涉之中,未曾休息,如今说要小憩一下,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将头一歪,就睡着了。
第69章 玉泉谷(八)
他或许真的是疲惫了, 在越发浓重的睡意里, 竟然陷入了纷繁的梦境之中。
梦中好像是一些旧事, 又好像已经离他有千万年那样遥远。
梦里的那个人还是少年——真真正正的少年,带着那时候独有的意气风发和狂妄张扬,梦中那个人和如今的穆星河完全不一样, 穆星河会被瞧不起,会被忽视,但那个人不会, 有许许多多的人被他吸引着,仰慕他甚至崇拜他,他虽然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穆星河却清楚, 那个人心里是很得意的, 且认为理所应当。
穆星河当然清楚,因为那个人就是他——过去的他。
还不明白做一个普通的人比做自己更困难的他。
之后都是一些飞速流逝的时光碎片。
然而这些光明灿烂得叫人不想直视的时光过后,却是一些十分陌生却叫他不敢忘记的脸,沉沉地看着他。
他醒来的时候,寂静与黑暗充盈于天地间,仿佛四处都是一片空, 月亮隐藏于阴云之中, 好一阵子才露个脸来,月面朝西, 大抵还是前半夜。
他左右看了看,很安静, 也很安详,没有半点会有野兽来袭的踪迹。
然而……也没有钟子津。
钟子津不见了。
穆星河等待到了月上中天,依然不见钟子津回来。他分析过地上的印迹,钟子津的步子很轻,大约来自于他不错的身法,印迹很淡,只依稀分辨得出他走得很急,且是一个人离开的。
穆星河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如此匆忙离开,他沿着足迹走了一段路,发现足迹竟然硬生生消失了。
他断掉了所有线索,思考了片刻,又回到了祁连仙树下,拿出小刀在树干上刻了几个字。
“径直出谷。”
事实上他隐隐约约还有一个直觉——直觉钟子津是不会再回到这里了,但他第六感向来不太灵验,如今更是宁愿这个感觉不会灵验。他依旧是把字刻了下来,并且在后边再写了个“帅”字。
如果他不在钟子津身边,比起在这里边瞎探险,直接离开显而易见对钟子津更好——钟子津的确不如他会想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依靠一人一剑,直接闯出去也比去找他更为有把握。
穆星河收了小刀离去,沿水寻山,找那传说中的怀梦草。
这一夜一日,或许是穆星河进入玉泉谷以来最是徒劳无功的一夜一日。
没有钟子津,也没有怀梦草。
而时间已经不多。
出不去的话,他们很可能就会变成那些入了玉泉谷之后再也见不到的人。
其实对于穆星河而言,钟子津或者怀梦草,这两者找到任何一个他都可以接受,结果在这时间紧迫的最后一天,他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在玉泉谷中的前几日,虽有波折,但大体上还算顺利,却没想到在最后的时刻,他却遭遇了这般情况。
穆星河倒没有因此而进退失据,只是在这无穷无尽的、毫无结果的寻找中有点丧心病狂地……想要冒一个险了。
他还在为自己的疯狂冒险做着计划,却在这个他几乎已经放弃的时候,发现了钟子津的踪迹。
那是一棵白桦树,树皮不知被哪个手痒的剥了下来,露出一截光溜溜的树干。树干上歪歪斜斜地刻了个箭头,后面刻了把剑,有剑刃有剑身还有剑把,比那个箭头刻得要长心了许多,毫无疑问,就是钟子津的作风。
沿途的树上又钟子津留下的印记。
许多记号。
他一路走过去,那些记号越来越潦草,原先钟子津还肯老实又虔诚地画个剑,后边就开始简化成了一个一横一竖。
穆星河走了一段,终究觉得哪里不对了起来。
第一处叫他感觉到不详的事物,是一处树林。
那一处树林,没有什么树叶。
阳光直直射下来,只有很高很高的树顶上,稀稀疏疏树叶投下萧瑟的影子。
那些树树干极粗,却十分光滑,树皮没有什么沟壑,隐约可见一些符篆符号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