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非洲式神去修真 上(44)
甚至是他的骨头,也要被冻结了一样。
穆星河已经除了疼痛,感受不到他身体的任何反应。
这个人,很强。
穆星河虽然受到谢芜村一击,几乎无力抵抗,但他的式神们还存活着。
在漫天的寒意折磨中,穆星河还勉力维持着思维的冷静,还勉强地计算着鬼火数额——哪怕他很清楚,他的式神可能随时都会因为谢芜村随手一道攻击而消散。
天邪鬼绿与天邪鬼黄只不过是穆星河用来凑人数加速鬼火运转的,因此穆星河也没有怎么管他们,叫他们随便上去拍了一下。
谢芜村面对这样微弱而全无效果的攻击自然是不为所动,他冷眼看着穆星河,似乎与当初看着穆星河说什么蚍蜉撼树的时候的样子是一样的。
他又拿出了一道符篆。
穆星河并不清楚这会是什么,他身体的疼痛告诉他,无论是什么,给谢芜村放出下一招,他可能都会死在这里。
而终于,他的天邪鬼青开始行动了。这是他的输出主力,目前唯一可以给谢芜村造成大量伤害的存在。
天邪鬼青没有上前。
它哼着歌,将自己手上的风筝放飞于半空。
这是天邪鬼青的技能,低吟,作用是增加全体队友的速度40点,持续一个回合。实际上这是一个性价比特别低的技能,甚至打破了穆星河原有的安排,然而,穆星河想要赌一赌。
他必须去阻止谢芜村这第二道符篆——他已没有任何余力再承受一次!
甚至他还在想假如他尽快行动,是否就像游戏里跑回合一样,让那霜冻的疼痛消失。
然而这个还是……他想多了。
但这一声低吟,终究为他迎来了这一场战斗中的第一次机会。
因为这一个低吟的效果,不仅是穆星河,他所上场的式神动作都要迅捷了许多。
穆星河并没有放弃让赤舌去使用风鼓雷,依然是雷云涌动,依然是两道玄雷。谢芜村见他故技重施,根本不在乎,他修长白皙的手指因为带着真气而蒙上白色的微光,缓缓渡在符篆之上。
可这一次的风鼓雷,终于没有让穆星河失望——雷光散尽之后,谢芜村的动作终究是缓慢了下来。
而天邪鬼赤虽然暂时没有鬼火可以让他出手,但终究还是避免了死亡。
这危重的场面缓了下来,穆星河赢得一点喘息之机,想要以青雷绽缓解一下自己的伤情,然而在谢芜村那道术法带来的对真气的不断搅裂与境界压制下,他的真气刚凝聚起又因为痛苦而四散。
他只能改变策略,为自己释放一个小清风诀。
穆星河的时间并不多,从谢芜村的动态中他已经可以看出来,谢芜村很快就可以行动了。
在这生死一线之时,关键的第三次风鼓雷,再次失败了。
穆星河已经来不及骂他这稀烂的运气,他依然在想办法控制住谢芜村——他不愿意再见到谢芜村出手!
可他如今连如意索都无法自如使用,唯有一只天邪鬼赤,能站出来。
然而,他之前的指令并没有让天邪鬼赤使用技能,谢芜村却比他想象中更快恢复过来了。
谢芜村的语气显得有些疲惫,似乎已经厌倦了和穆星河缠斗:“真是诡异不可测之术,我算是小看你这些小玩意了。”一般人陷入推条状态后都会万般惊恐,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可是这谢芜村却似乎未曾感觉到恐惧与惊愕,他将手上的符篆抽起来,换上了另一道符篆。
穆星河忽然感觉到一阵地动山摇,大地张开裂缝,无数的藤蔓从地上钻出来——
他清楚这回的矛头指向的是他的式神们,这些式神是他真气受制之下的唯一依仗,但是他却无力去保护!
他眼睁睁看着藤蔓突破地面,缠住天邪鬼绿与天邪鬼黄,天邪鬼绿与天邪鬼黄不过是二星式神,怎么受得住这样的攻势?顿时变化作蓝色火焰显出符纸原型然后消逝。
穆星河只能用指令让本来已经比较远离战场的天邪鬼青撤离,无暇他顾之下,他看见受到谢芜村重点照顾的赤舌被几条藤蔓纠缠住,还被一道荆棘刺穿身体。
不过须臾,他便已失去了三个式神。
一场战斗中,他无法重复召唤式神,因此他只能用他的残局战斗下去。
穆星河幽幽地说:“杀我兄弟,你完了……”
只听谢芜村“哦”了一声,问道:“那杀你如何?”
说时迟那时快,谢芜村一道符篆激发出来,穆星河看到一道绿光闪过,他下意识撤了一撤。只听有什么东西急速从他的耳际划过,随后他眼角的余光能看到他身后的树木直接断裂。一朵月季开在裂口之上,仿佛汲取了树木的全部生命力一般,开得分外妖艳。苍白的花瓣飘了漫天,然后尽数落到了地上,远看起来如同覆了一地薄雪。
他竟然凭借着天邪鬼青的加速和小清风诀的效果躲过了这一击。
但穆星河清楚这不是长久之策……他只剩两个式神,鬼火总会供应不上。他体力是有限的,谢芜村如今却是毫发无损。
他得反击。
穆星河心中掠过许多的设想。他知道,谢芜村之所以重点照顾赤舌而不管天邪鬼赤和天邪鬼青,一方面是因为吃过了赤舌的亏,另一方面则是认为其它对他威胁并不大。天邪鬼绿和天邪鬼黄随便弄一下就死了,剩下的天邪鬼青他是还未曾看出它的作用,而天邪鬼赤则是已经显而易见地状态不佳。
只是……既然出手处理了,正常人都会顺带把其它的也处理掉,毕竟这对于谢芜村来说并不算什么不是吗?
可谢芜村几乎就毫无犹豫地冲着他来了。
这样的反应,意味着谢芜村他有些急躁。
对于穆星河这一战,他几乎胜券在握,又有何可着急的?
或许他所急的,并非他们二人的胜负……而是另外的东西。
穆星河迅速往后瞄了一眼,却见后面的土地被一地的殷红如血的花朵所覆盖,而枝叶毫无规律地疯狂生长着,只在很小的树叶缝隙中可以见到一袭红影,和道道逼人剑光。
穆星河眼珠转了一转,说道:“黎若薇比你想的要强很多呢,‘斩妖’果然是利器。”
谢芜村没有说什么,他手上已经是一张新的符篆,他只是微微抿了抿唇,依旧催动着法诀。
穆星河仗着天邪鬼青又刷了道加速,肆无忌惮地说着:“你很在乎那个小妹妹?你为了她可做了不少的事情。”
“我原来以为她是梅庭雪,结果不是。梅庭雪这地方存放了那么多诡异玩意,加上妖气汇聚,诞生个新的妖怪也不奇怪。她原本是与这座小楼相互依存的,因此你与她建立了联系,便能清楚楼中的机关甚至操纵它们。所以只有你能带人进来,做到哪怕金丹大佬都做不到的事情,所以你坠落到噬魂砂中的时候才能迅速脱身,哪怕我只是晚你一点儿下去,就已经找不到你了。”
穆星河说着便有一道符篆袭来,他又躲过去了,后边的树木裂开一半,花瓣破裂的清冷苦涩味道顿时炸开,他没有鬼火让天邪鬼青再来一次加速,因而说话也更快了一些:“你和凌远栈不同,你无心追求更高层次的力量,只想要她开心,那么她要有实体,你就拉人过来献祭,这里的尸体都是她的花肥。但是你应该想想,她这样突然的诞生,正常吗?真的是出于她自己的意志吗?”
穆星河说得很多,谢芜村的面色已经显而易见地变得难看起来。
谢芜村向来不怎么说话,因此他即便已经被穆星河说得有些恼恨,依然只说了一句闭嘴。
穆星河闭嘴了。
他想要激怒谢芜村,让谢芜村的矛头指向他,让他的式神回复鬼火,发动致命一击。
但他发现谢芜村的行动改变了。
——穆星河的设想,不是每一次都是正确的,穆星河的设计,也不一定都能够如愿。
谢芜村一向的战斗方式都是以符篆召唤出强大的术法进行攻击,可是他如今将符篆收了起来。
他拿出的是一支笔。
那种笔穆星河看着很熟悉,那是符笔。他经常以此绘符,刻画符篆的图形与文字,而后填入丹砂,灌入真气。
穆星河自然不可能蠢到认为在战斗之中谢芜村还会执笔画符,做那么一番繁琐操作。这支符笔,定然有不一样的地方。
穆星河很快得到了答案。
谢芜村执笔在半空中虚刻着什么,他能从大致形状看出来,这个是符阵。
——这个人竟然可以如此简单地画出符阵?!
穆星河想要去阻止他,但是他的天邪鬼赤没有鬼火无法发动挑衅,他自己更是连真气运行都艰难。
他的真气早已被搅得支离破碎,境界压制让他呼吸都受到阻碍。又或许,境界的压制远不足以让他的心情如此沉重,让他绝望的是这一场从头至尾都被压着打的战局。
他所有选择都已经尽了力。
然而绝对力量的压制,就是这般无情。
谢芜村的符阵画得无比熟练,迅速得叫穆星河连出声干扰的时间都没有。
水泽从谢芜村的脚下扩散,一瞬间便蔓延到穆星河的脚下。水面越升越高,从他的脚脖子,渐渐漫上了半身。
脚下有什么东西在摆动,让他感到有些痒。然后他便感到脚下一重——水底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的脚踝!
非但如此,还渐渐地漫了上来!
穆星河毫不怀疑,这些水草最后的目的是扼住他的脖子!
而谢芜村自如地从水上走过,走向那边交战正酣的朱槿与黎若薇,看都不再看他一眼——是了,他在谢芜村面前,向来不算什么,不过是挡路蝼蚁而已。
谢芜村对他布下了一个符阵,让他无法再行动,谢芜村甚至不需要再做什么,只让他慢慢死在符阵中,那便可以了。
一个练气期的无名小卒,本不该花费他那么大心思,他更不会费心与他决出胜负,胜负是对手间的事情,他只要他死。
穆星河感觉自己处在无尽的控制中,动弹不得。
他的周遭都是冰冷的如同千年寒潭深处的水,而他的身体,却比水更加冷。他的式神也同样被水草缠住,还在缓慢流逝着生命,无法行动。
他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急促的,毫无规律的。
这一战或许他本来就不会赢,但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放弃,一直想要找一次机会——虽然事实证明毫无作用。
但即便是到了虚弱而痛苦的现在他也想要寻找一个胜利的机会,哪怕希望如此渺茫,哪怕机会稍纵即逝。
刺骨的冰冷中,他感觉到什么动了一动,伴随着一声孔雀的鸣叫。
穆星河心中一动——那是八百比丘尼的被动,净化。一个随机驱散友方减益状态的被动技能,是系统将谢芜村的这个符阵,判断为控制,然后八百比丘尼的驱散生效。
然而被驱散的友方目标并不是穆星河,而是天邪鬼赤。
穆星河并不着急,甚至他认为天邪鬼赤先得以解脱更好。
他还能……再忍忍。
水面已经漫过了他的脖子,冰冷,还带着些刺痛。
水草将他的身体裹得越来越紧。
在无休无止的束缚中,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沿着他的袖口滑到了他的手上,那物品原本是冰凉的,但因为水的冰冷反倒是显出了几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