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非洲式神去修真 上(56)
穆星河有一搭没一搭地跟钟子津说着话,心中还想着事情——这一路上有钟子津的仇家,也可能有别人说过的妖兽什么的,其实还算是一个不错的练习机会,有钟子津在身边,甚至会是可以刷怪的机会。只不过钟子津这人背后的宗门也算庞大,关系复杂,又是有啥说啥瞒不住人的脾性,最后他们还要到见狸集那种会遇到宗门熟人的地方,不知何时才是召唤式神的时机。
钟子津去年同师兄们去过见狸集,出奇地很认得路,两人一路瞎扯,竟然没遇到什么障碍,如此过了三五日,在一个日落时分,他们很顺利地到了一座城中。
钟子津介绍道,这应当是这一条道上最大的一座城,城名登武,大道贯通,东承三岛,西连钟山,城主是结魄期强者,威御一方,登武城也日夜城门大开,迎接往来修真之人,而他们若是要准备什么物资,最好还是要在此城中准备齐全。
穆星河还是第一次来到那么大的城市,此处道路通达开阔,楼宇林立,即便已是黄昏,路上也还是人来人往的,伴随着路边小贩的呼喊,显得无比热闹。
钟子津熟门熟路地领着穆星河到店歇下,穆星河考虑到他那个坐牛车上几乎要支离破碎的屁股,找店家换了两匹马,钟子津瞧到穆星河还在和店家交涉,脚底抹油就要溜,不料被穆星河发觉,一把扯住他:“你还想卖身几个月?”
钟子津被穆星河戳中痛处,忧伤地停住了步子。
不过他的感伤来得快去得也快,认清了即使他卖身也未必能买到能用的剑谱后,又很是熟稔地勾住穆星河的肩膀,喊穆星河吃东西去,他知道有一家酒楼,口味一绝,不得不去。
穆星河自打步入练气期之后饥饿感少了很多,但食欲终究还是在的,便兴致勃勃地跟着他过去。
那是一家很大的酒楼,里面坐满了人,两人等了一会儿才寻到位置。
这店里的口味……的确也和别处不一样,穆星河在这儿第一次听说妖兽魔兽还能做菜肴的,比如说什么白珠笋煲老火焰鹦汤,狼骨烈叶烤乳猪,听钟子津说味道还非常不错。
但钟子津的目的显然不是这个,他四边看了一下,然后压低了声音,问穆星河:“这些下酒最好……所以,我们要不要来点儿酒?”
穆星河开始看他鬼鬼祟祟的架势,还以为他要干什么坏事呢,便吐槽了一句:“不就是个酒吗!”
钟子津却是很委屈:“不啊,我师兄之前都不给我喝酒的,真的,他们在我面前提都不提!”
“这算啥,”穆星河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小二,上酒来!”
钟子津得到了酒,两眼放光,他捧着酒坛子,小心翼翼地倒满了一杯,然后对穆星河道:“此番我们有缘相聚,你就是我的兄弟了!”
“表面兄弟表面兄弟,”穆星河毫不客气,“还不是请你喝酒才叫兄弟。”
他说是这样说,还是为自己倒满了一杯,向钟子津一敬。钟子津也不在意穆星河的话,比起嘴上的言语他或许更能看得懂肢体语言,笑道:“早晚是兄弟嘛!”
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他喝了一杯,面上有些发红,似乎非常不适应酒味,呛得咳了几声,但犹未放弃,又倒了一杯:“再来再来。”这次他都不向穆星河敬酒了,直接自己喝上了。
然后“啪”地一声,将头埋在了桌上。
穆星河望着他发红的脸色,糊了糊他的脑袋,只听他还含糊说道“再来再来”,但人已经是立不起来了。
穆星河目瞪口呆:不是吧,两杯倒?
他可算是知道为什么他的师兄不给他喝酒了。
第58章 后事如何
穆星河看着菜还没上的桌子, 两坛满满的酒, 又看着面前这个醉死在他面前的同伴, 忽然感觉万分寂寞。
他寂寞地将刚才那一杯酒喝下去,酒味甘醇,是不凡之品。
他还在品尝这个修真界的酒和往常的酒的不同之处, 忽然听到酒楼的人在谈论一个熟悉的名字。
“李兄,最近固原西边,发生了件大事, 你可知道?”说话那人一身灰袍,面相上有些风尘仆仆的,一副经过长途跋涉的模样。
那人的伙伴应道:“你说的可是妖修秘府出世之事?当初我刚从一个洞府出来,收到了风声, 却已经是来之不及。”
“嘿, ”灰袍人干笑了一声,“你没有去最好,我也是从那边回来不久,却是大大庆幸我错了时机,未曾入那什么妖修秘府。”
那人的伙伴来了兴致,周围的人听闻似乎也十分感兴趣, 忙凑上去问他何出此言。
灰袍人倒了一碗茶水, 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润喉,吊足了旁人胃口, 才缓缓说道:“这个洞府的主人,是梅庭雪。梅庭雪或许有些年轻的朋友不认得, 当年她声名最盛之时,我也不过是初入凝脉期,懵懵懂懂,只是当时我即使只有初入凝脉期的水准,也听说过这人精通阵法,手上术法诡异,妖力强大,而且——很有钱。”
旁边的人七嘴八舌问道:“那有钱不也是挺好的吗,我听说她消失之前已经是接近金丹的水准,法宝收藏必然不少,进去一趟定然收获良多啊!”
只见灰袍人冷冷一笑,道:“天底下岂有这样便宜之事?梅庭雪在世的时候就以诡异手段闻名,她的洞府禁制森严,你们猜可怕到什么程度?”他目光扫视众人一圈,压低了嗓音:“凌远栈带着一批人进去,几乎全死了!凌远栈也被烧死在里边!”
“什么?!”已经有人失声喊了出来。他们原本还在闲聊着梅庭雪究竟是不是有那么可怕,凭什么死后余威至此,听闻凌远栈的死讯几乎都要坐不住。他们大多都是些散修,而凌远栈在散修中威望甚重,即便是没有见过他本人,大家也都听说过他的事迹,知道他的能力。大家都以为他即将要突破凝脉期到达炼魂期,没想到竟然就这样死在了秘府之中。
灰袍人静静听了一会大家讨论,也不插话,直到众人声音渐稀,有人问他:“我还是不信凌远栈这种历险多年的会死在机关阵法之下,或许凌远栈是死于自相残杀?当时他带的人里有没有强者?”
“有,且只有一个,”灰袍人道,“你是剑修,必然听过她的名字。”
灰袍人看了看众人的反应,道:“——她叫黎若薇。”
钟子津忽然抬起了他那沉重的头颅,醉眼朦胧含糊不清地说:“啊,黎若薇,我认识,师兄打得过,我打不过……”
他好像还要再说些什么,结果脑袋昏昏沉沉,又倒在了桌上,他的手本来还贼心不死地想再来一杯,如今又无力地垂了下去。
穆星河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众人倒是见怪不怪——这是酒楼,酒楼里醉鬼当然不少,醉鬼的胡话,也没有什么听的价值,于是众人便继续聊了起来。
“我知道她,剑术之强,罕逢敌手。”
“但我听说她虽然沉默寡言,但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啊……?”
“嘿,法宝面前,那不叫心狠手辣,那叫杀伐果断哈哈哈哈……”
灰袍人清了清嗓子,将话题扯了回来:“总而言之,她是凌远栈队伍中唯一一个我所知的活下来的,其它人都不见踪影,估计只有凝脉期水平,已经折在楼中。且单单是死了一个凝脉期好手,却也算不得太大的事情,既然踏上了此道,就该承受随时殒灭的命运。我要说的那桩大事,与黎若薇有关。”
众人顿时屏息静气,等待灰袍人细细说来。
“多人亲见,黎若薇是从洞府幻境中追出来的,而在她之前出来的,还有一个红衣女童,”灰袍人道,“那女童生得极端艳丽,但身上带着冲天的妖气,不知是梅庭雪转世妖灵,还是蓄养的什么大妖,总之,它和梅庭雪脱不了关系。有人想阻住那女童,不料女童随手都能把他给杀了,死后他身化繁花,诡异得很。”
“黎若薇是个狠人,她一人一剑便追了出来,将那女童堵在龙峦崖上,与她激战一日,战势之激烈,无人敢上前旁观。一日之后,黎若薇占了小优,然而此刻却是悲楚山庄墨羽君出了手,逼退黎若薇,收服女童。”
悲楚山庄墨羽君!
逼退黎若薇!
收服女童!
灰袍人最后一句话信息含量之大,叫众人听罢都半晌无言。
许久才有人反应过来:“墨羽君……可是魔道金丹多年人物,四方魔君之一啊!他竟然此时会出现!”
灰袍人点了点头,缓缓道:“墨羽君或许是收到了女童的消息,此妖物初生不久便有如此威能,若稍加养大,能力不可小觑。”
又有人讶异道:“那墨羽君如此强势,竟然只能逼退黎若薇?”
灰袍人道:“若只论实力,他杀了黎若薇都简简单单,但黎若薇背后是谁?是绝剑老人!绝剑之道,不论事非,不论生死,只求一剑诛杀,墨羽君自然是能不得罪便不得罪。”
灰袍人喝了一口茶水,又道:“话说回头,墨羽君如今收服如此大妖,实力定然大增,他意指太初冥域,临渊君地位或许会不保。”
有人迟疑道:“关于临渊君,我倒知道另一件事,也是在半个月之前……”
灰袍人点头:“不错,正是那件事。”
“同样在固原西边,那日魔星汇聚,太初冥域几大魔修联手合攻临渊君沈岫。”
穆星河原本还在挑挑拣拣吃着菜,听闻此言,动作停了下来。他放下了筷子,为自己斟满一杯酒。
“临渊君是云浮叛徒,叛出云浮之后他到达太初冥域,太初冥域之中本身五魔争雄,各自牵制,然而他一来,先天真魔谱自动认他为主,因此他一到太初冥域,便威压众魔,成为太初冥域之主,便是现任的临渊君,”灰袍人道,“此事太过诡异,众魔心有不服。当年沈岫与梅庭雪交情甚厚,传闻或还有些……男女之情,他们便利用沈临渊君的关切,诱使他步入重围之中。”
“咦,”本来一直安静听着的穆星河忽然凑热闹一般开口道,“按理说那沈岫也是走江湖多年的人物了,怎么会不识有诈呢?”
“问得好,”灰衣人道,“人皆以为临渊君是关心则乱,与梅庭雪果然有一段情,然而从结果上来说,这却是临渊君早有预料,将他们一网打尽。”
“那一日在固原之上,临渊君一人力战五大魔首,未伤分毫,大胜而去。五大魔首一夕之间全数殒灭,此后临渊君便成为太初冥域实际上的掌权人,统领太初冥域之中所有生灵。”
穆星河一口酒差点呛在喉上——妈的,当初怎么就会觉得他当魔头当得不开心了呢,人家这还统治上了什么什么冥域全境了,有声有色的,还要他多操心?
后来灰袍人说的话因为都没什么价值,他已经没怎么用心听了。他倚靠在椅背上,手闲不住地让杯子里的酒晃来晃去,荡出一片酒香,心里却在想着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