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非洲式神去修真 上(26)
他画着画着,阵法要画到最后一笔,他又突兀地将笔画断掉,用手随意抹去:“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不过料来也不是你们两个能掌握的,大概另外有人布下这个阵法,被你们占了便宜?我看看……”他说着站了起来,注视着幽暗的洞穴。阵法上有很淡的光芒,隐约可见一些破碎的衣角、符篆、甚至破碎的骨头。
他感觉有点发寒,扭头看了一眼,发现辛大以一种扭曲的姿势站着,他的手要收不收,头扭着嘴巴大张着仿佛要说话。穆星河朝辛大扔出一张空白符纸,一个五芒星阵在辛大脚底下生出,又忽然消失无踪,穆星河“啧”了一声,感觉到这个控制的不靠谱,便扔了一张写好的符篆,符篆化成绳索,又捆住了即将能够行动的辛大。
“还杀人了?厉害了我的哥,你们那些秘法都是从这里来?”穆星河抱着胸,踩在一个石头上居高临下地问道。
“大爷饶命!”辛大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虽然不能行动,但仍是奋力呼喊道,“原谅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不该打您的主意!看着我们散修谋生艰难的份上,饶我们一命吧。”
“哦?”穆星河意味深长地发出了一个音节,然后问道,“我又如何饶你弟弟的命?这阵法如何解开?”
辛大低下头来:“这阵法确确实实是我无意中发现,我也不知道如何操作,只知道有修真之人靠近就会自然而然被捆绑,然后肉体被阵法所蚕食。也许……破坏阵法的符号便能解开,辛二不慎跌入,命该如此,是他先算计你,但我没有,请您饶了我吧!”
“也许?看来你们还没解开过啊,”穆星河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另一只手的手肘,“所以那个铁钩是你们用来把人家的遗物这样勾出来,杀人越货,占为己有?多强的人要是没有防备只要一靠近就中招了,厉害厉害。”
辛大忙不迭地说:“我们只用过几次而已!来往的修士没有特别强大的,只有那个有隐藏灵气秘术的人要厉害一点,从今往后,我可以任您驱驰,这个阵法也归您所有!”
穆星河看着那洞穴里边,辛二倒是还有意识,看真气似乎流失得还很缓慢,这个阵法只是让他仿佛一个被爆晒的青菜一样,逐渐枯败。
穆星河听到有脚步声由远至近,大概是有晚归的猎人打猎归来了,穆星河皱皱眉,过去拍了拍辛大的身体,摸出一个储物袋来:“秘法在这个袋子里?”辛大看着穆星河,面上盈满恐惧,穆星河狞笑了一下,忽然把辛大提起来往里边一推。
“我都没杀人,你们就敢杀人了,这是向我炫耀吗?好大的狗胆!”
穆星河奋力一推,被捆住的辛大无法抵抗,直直跌入洞穴里,看都不看一眼,扬长而去。
他离开洞穴没作丝毫的掩饰,阵法的微光在黑夜里路过的人都应当会看见,他也懒得管看见的人会不会救那两人,也更不会考虑阵法被发现会引发什么样的风波,他一路抛着储物袋又接住,还自言自语:“这些人都太傻了,我的机缘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哼着奇怪的歌谣,模模糊糊听来是什么“我等的机缘还在多远的未来”,身影消失在山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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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的春雨把四处都浇出了一片绿意,湿润的空气里,漫天都是水气,穆星河不得不去折了些芭蕉叶做斗笠,只恨没有找到适合做蓑衣的植物,不然他青箬笠,绿蓑衣的,应该会特别有隐士高人的风范。
穆星河已经在山野间行走了数日,过了好几天钓鱼打鸟河里洗澡的野生日子,原本他应该会觉得特别好玩特别有意思的,但此时却因为一件事情让这种乐趣不得不打了个折扣。
辛大辛二给他看的阵法竟然还有第二个。那是同样的阵法图案,藏在几重山石之中,穆星河因为感觉到有一丝丝真气波动而停了下来,因为好奇心险些着了道。这一个阵法或许因为位置比较偏僻,或许因为没有心怀叵测之人故意引诱,阵法附近也没有什么残尸遗物。
穆星河觉得大为蹊跷,一路寻找,企图找到第三个阵法,毫无收获。一无所获之时他打开了辛大的储物袋,储物袋中自然是有禁制的,他依照老办法,用小清风诀辅助打开了它。
这小清风诀解除禁制算得上穆星河的独门绝技了,当初他刚刚穿越过来,这具身体的原身对修真一无所知,只稍微懂得这个入门术法,他只能借助这个术法去理解这个世界的力量体系,他并不把它当一个敷衍的入门术法看待,花的心力要比常人要高出许多。
实际上他这样的破解禁制手法若当众使用是必会让许多人吃惊——并不是人人都能想到用低阶术法去解谜,也并不是人人都能如此清晰地感觉到真气的丝丝波动。只不过他这办法只能解除一些比较简单的禁制,修为更高的人布下的复杂禁制,就不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了。
话说回头,他打开辛大的储物袋,袋中东西不算太多,不过辛大不愧是走江湖的人物,好些散碎灵石、药物,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野外工具。
杂物里,唯一吸引他目光的是一本书册,那本书册记载的不是寻常术法,里面所述之术法,作用奇异,施术法门也有别于他之前所学——这或许就是辛大所说的秘法。
他一眼扫过去,除了遮掩灵气的秘法以外,还有一种追踪灵气的秘法,他利用一日冥想之余的时间学习之后,开始能闻到一股可疑的气息。那气息实际上十分陌生,但是他又觉得在哪里闻到过,受着这种气息的吸引,他像一头头上吊着萝卜的驴一样一路行走,走出了原定路线之外。
好在穆星河也不大在乎,他离开宗门时所接的任务是三月初三到见狸集上与一位师兄碰面,亲手将一样东西递交给他。如今冰未消雪未融,离那桐花初绽的三月还有很远。
那气息越来越浓郁,他越走越发觉杳无人迹。
在这条路上他遇到了好些初生的妖物、精怪。妖族天性灵根,一出生就有人类练气期的水平,只不过那些东西刚刚孕育出来,还处在浑浑噩噩的状态,穆星河几道斩风诀就可以随手收拾掉,作用无非是叫他刷了一波狗粮御魂,甚至还召唤了几只天邪鬼出来吃吃经验。
后来他终于遇见了一些修真人士,他们三三两两,行色匆忙,凭穆星河的功力,好不容易才搭讪到一个。那人看着他,颇为忧虑地说:“小哥,你还是回去吧,前方群妖密集,不知何等凶险,你这种修为就是白白送死的。”
还没等穆星河得寸进尺要跟过去,那个人又匆匆走了,话都不给他说一个。
穆星河瞧着那越发暗下来的天气,越来越稀薄的植被,确实也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但终究还是往前走了——怎么说也要等到自己感觉吃力的时候再跑嘛。
妖物是越来越多了,而且有些甚至修为比他还高,穆星河倒不贪心,打不动便绕一点道,一路看着。
他刚刚绕过两只妖物,却见不远处一人躺倒在地,自那行色匆匆的道人过后,穆星河已经有好一阵子没有见到人类了,自然十分感兴趣,凑过去看。
那是个衣服很好看的年轻人,身上穿的绫罗绸缎不知道比他这身粗布麻衣贵多少。但这个年轻人脸色比他的白衣更白,嘴唇比他的饰带更灰,真气衰弱,腰腹之间一大滩血迹把他的衣服都染红了。
穆星河无论在云浮,还是在书中都没有认真学过什么救人的办法,只有一个不知道合不合适的青雷绽,一时间竟然有点茫然,然后他很快就想出了办法——将那个人暴力摇醒!
经过他一番暴力操作之后,那个人终于痛苦不堪地醒来了。他略带艰难地睁开眼睛,问道:“你是谁?”
穆星河想了一想,答道:“云浮弟子穆星河。”顿了顿,他又问道:“老兄你还好吧?”
这人竟然没有像别人那样质疑他云浮弟子的身份,而是艰难地笑了笑,然后说道:“我是灵璧门弟子段柏秋,劳烦您将我送到此地东北处……白色石山下,那是我们灵璧门的集合之处,大恩大德,在下……定然感激不尽……”
说着他竟然又昏了过去。
穆星河无法,只能拍拍他的身子,摸到了一块铭牌,见上面的确刻着灵璧门的字样,便把他扛起来,半扛半拖地带着他走向远处那个白色小点。
段柏秋中间还醒了一次过来,含含糊糊说什么“你这个修为不该来这里”,穆星河还想摇醒他问问情况,但可能因为之前他被摇得太暴力了,竟然怎么都醒不过来。
穆星河绝望地叹了口气。
其实他现在也开始觉得他当初就不应该再深入。
那变化来得很突然,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似乎也想不到什么办法了。
有一种可怖的气息,不知何时开始已经把他们包围,不是灵气,也不是真气,说不清道不明的,叫他觉得有点吓人。但是前路茫茫回头无岸,不知何时他已泥足深陷,他似乎只能扛着这个伤号走下去。
但是他还是停了下来。
不祥,十分的不祥。
有人。
那大约只是两个模模糊糊的轮廓,但他知道是两个人,两个修为比他高得多的人。
不然为什么还有人在如此遥远就能让人感受到这般铺天盖地、叫人几欲窒息的压制?
何处能逃?
无处可逃!
他将段柏秋放在一个石头后面,那两股气息似敌非友,想逃命,唯一的希望在于不要引起其他人的注意,而要是非叫人注意的话,他一个人引起注意,也比他带着一个伤号引起注意好得多。
放下段柏秋后他身体的负担终于轻了一些,他走远了几步,直起身体凝望前方。
他已能看清那两个人的模样,心中有如掀起惊涛骇浪,久不能平。
那两个人一者黑袍,一者白衣。黑袍的人明明是年轻人的五官,面上却爬满沟壑,宛如枯木一般,叫人心惊。
穆星河看到黑袍人的脸那一刹那,恐惧就如同海潮吞没了他,压得他透不过气来。他的手在颤抖,双腿无力,几乎连站立都没有办法。他身体恍若石化,动弹不得。
可是纵然穆星河内心是惊涛骇浪的,却也并没有真正的恐惧,甚至他还很镇静,此刻叫他背几个公式他也能背出来,甚至还能做几道高数题。这股恐惧,不是来自他的内心,而是来自他的身体——那是这具原本不属于他的身体的主人的最后记忆!
那就是曾经杀死过穆星河的人!
“——我不喜欢我打架的时候有人看着,容易紧张。”
有很飘渺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不知道是来自于他的回忆还是来自于不远处的那个人。
穆星河无法动作,睁大着眼睛,这时他才注意到那个人面前还跪着一个人。
那个人随意地抬抬手,跪着的人身上便有一道冰锥贯穿而出,与此同时血液从他背后不断地流下来,将衣服乃至地面都染成一篇触目惊心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