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秘密(269)
陆匪的眉头紧锁,薄唇抿成锋利又隐忍的弧度,他的眼皮半阖,疼痛让他失去了思考能力,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无法严明的状态,耳边就只有一个声音。
黄单看到男人眼角红红的,应该是哭了吧,他抿嘴,学着男人过去对自己的模样,轻声哄着说,“好了,乖,不哭了。”
耳边的声音温柔,充满了蛊惑,能勾人心魂,陆匪钳制住青年那只手,气息粗沉,面色不善,“告诉我,你他妈的在干什么?”
黄单说,“在哄你。”
陆匪把人推开,手捂住鼻子,一路走一路滴血。
黄单在门口拉住男人,第一次对他告白,“陆匪,我不是gay,我喜欢你。”
陆匪没回头,他冷笑一声,“自相矛盾,看来你的语文不及格。”
黄单无语片刻,“我喜欢你,你恰好是男人,这次的意思你能明白吗?陆匪。”
陆匪回头了,他流着鼻血,忍着疼痛,声音沙哑的厉害,气场依旧强大,令人生畏,“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告白都不知道听过了多少个版本,你这个是我目前为止最低劣的,下回再跟人告白,做做功课,别把人当傻子。”
这是陆匪活到三十而立的年纪,说过的最幼稚的一番话,简直可笑,他庆幸没有自己的下属在场。
黄单说,“当我没说。”
陆匪的怒意横生,“你玩儿我?”
黄单抱着胳膊,“你不是不喜欢听吗?”
陆匪的眼神杀气腾腾,“小子,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吗?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的。”
第二句幼稚的话,事不过三,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黄单笑起来,“我骗你的。”
陆匪低骂一声,觉得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捏住了尾巴,他的神情暴躁,“本来就长的丑,现在还摔了,更没法看了。”
妈的,第三次!见鬼了!
陆匪想起朋友给他占卜时说的话,他回国会遇到很多桃花,其中有一朵是他的姻缘。
看来这事有蹊跷,见了面有必要再让对方给自己卜一卦。
过去无论是男人女人,陆匪都没失态过,这次一再反常,容不得他不去面对。
黄单看出男人在走神,“不要胡说八道,我明明一点不丑,你流了很多鼻血,快回去止血吧。”
于是陆匪刚回来,就又出差了。
刘大爷的儿子是成功人士,日理万机,他终于露面了。
当天办完老母亲的后事,跟警方交涉后,就飞了回去,临走前跟邻居们打过招呼,拜托帮忙照看一下老父亲。
邻居们收了高档礼品,口头答应了。
刘大爷的身体没问题,能吃能喝,他出了门,背着手在小区里溜达,见着一人,就开开心心的迎上去,“要来,明天一定要来!”
那老头没听懂,“老刘,你说什么呢?”
刘大爷一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着光,“明天我跟李慧芳同志结婚,在我家大院里摆酒,别忘咯。”
老头这下子听懂了,倒是觉得还不如听不懂,他唉声叹气,“慧芳她……老刘啊,你伤心归伤心,日子还是要过……”
话没说完,刘大爷已经走了,嘴里还哼着小曲儿,心情别提有多好了。
老头在原地愣了一会儿,他追过去,就听刘大爷叫住另一人,说着相同的话,精神抖擞。
很快,小区里的人都知道刘大爷的老伴一走,他悲伤过度,疯了。
黄单听闻此事,就去了302。
刘大爷坐在门槛上,对着虚空一处碎碎叨叨。
黄单在边上站着听,他听的费劲,也听不完整,都是碎的,老人叨唠着大半辈子的时光,让人感觉人生似梦,不真实。
刘大爷长长的叹口气,他拍拍屁股上的灰,佝偻着背回了屋子里。
门在黄单面前关上了。
他掐一下眉心,转身上了四楼,开门进屋,“三哥,大爷以为自己活在几十年前。”
系统,“人各有命。”
黄单说,“是人吗?我有时候觉得穿越的世界很虚幻。”
系统,“那就对了,真真假假就是人生。”
黄单,“……”
手机响了,黄单看一眼陌生号码,“喂。”
那头挂了。
黄单把手机放床头柜上,没一会儿又响了,他念出一个名字,“陆匪。”
那头响起声音,“怎么知道的?”
黄单说,“直觉。”
手机里又没声了,他靠坐在床头,听着若有似无的呼吸声,也不觉得无聊。
过了会儿,黄单的耳朵边多了翻阅纸张的声响,他知道男人在处理工作,“陆匪,刘大爷疯了,我有点怕。”
翻阅纸张的声响停了,之后是陆匪毫不客气的嘲讽,“自讨苦吃。”
黄单现在是不能搬走的,任务完成了就无所谓了,随便去哪儿都行,他想跟男人继续没走完的旅行,“陆匪。”
陆匪从鼻子里发出一个音,“嗯?”
黄单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陆匪说,“我手上有一堆事,忙着呢,没时间,暂时都不会回去。”
黄单说,“哦,我明天去找王志,晚上跟他睡。”
那头挂了。
黄单刚坐起来,手机就响了,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你在怀疑王志,还去找他,活腻了是吧?”
顿了顿,黄单说,“警方查不出线索,我也许能给他们提供一些帮助。”
陆匪在那头厉声道,“你能提供什么帮助?别他妈找死!”
下一句缓了语气,带着妥协的叹息,“我明天回去。”
说完就挂了。
黄单很想陆匪,很想很想。
感情的事,就像一条线,连着他跟陆匪,早就画好了的,不管被拉开了多远,陆匪都能沿着那条线走到他的面前。
九点多,孙四庆回来了,他喝的不多,就是塞个牙缝,开门的时候很不顺利,钥匙在锁孔里面顺着转,反着转,门都推不开。
楼上的黄单是开着门的,他听见楼下的踹门声,就把手里的扫帚一丢,穿上拖鞋跑了下去,“孙叔叔,怎么了?”
孙四庆说门坏了,他黑着脸,“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午回来开门还好好的。”
黄单说,“是不是钥匙生锈了?要不找大爷要点菜籽油或者是猪油涂上面试试?”
他正要敲门,刘大爷就出来了。
刘大爷笑着拍黄单的胳膊,连着拍了好几下,一下比一下重,“要来啊,明天一定要来。”
黄单说,“好,我会去的。”
孙四庆摇摇头,“这老两口倒好,一个死了,一个疯了。”
刘大爷本来高高兴兴的,谁知他看一眼孙四庆门口,突然就板起脸发火,“李慧芳同志,你为什么拦在别人家门口,抓着门把手,不让人进家门!”
这话一出,黄单的眼皮就跳了跳,他去看孙四庆,对方那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李慧芳就是刘大娘,她死了,怎么可能出现在门口,还抓着门把手?
走道里无端刮起阴风。
黄单跟孙四庆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都没发出声音。
刘大爷还在呵斥,两只眼睛瞪着,气喘吁吁的喊,“跟你说话呢,你听见没有啊,快让开,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
黄单见孙四庆一动不动,他就侧身握住钥匙转动,轻轻往里一推。
门开了。
第108章 邻居
黄单从门口往里看, 视野范围内没有异常, 他扭头,见中年人还在发愣,就喊了声,“孙叔叔。”
孙四庆回神,他撸起汗衫擦满脸的冷汗, 喘着气骂了几声, 就对刘大爷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大哥, 你这一疯起来, 怎么什么话都说?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刘大爷瞪了眼孙四庆,哼一声就把门一关。
孙四庆一头雾水,“小季你瞧见没有?他自己疯言疯语, 还反过来瞪我,不会是故意吓我的吧?装疯?”
他铁青着脸骂骂咧咧, “要是被我发现他在装疯, 这事没完!”
黄单说,“看着不像。”
孙四庆把被汗水浸湿一块的汗衫放下来, 意味不明的冷哼,“看能看出来什么?这年头能看出来的,都是别人想让你看的,不想让你看的,你就算盯出个窟窿, 也是白搭。”
黄单赞同,人最复杂,也最危险,他问道,“要我陪你进去看看吗?”
孙四庆说用不着,挺嫌弃的说,“你的大腿还没我的胳膊粗呢,真要有个什么事,也帮不上忙,还要我顾着你。”
黄单抽抽嘴,“那好吧,我上去了。”
“你等等!”
孙四庆把人叫住,从手里的几个礼品盒里拿出来一盒给他,“拿回去炖汤喝吧。”
黄单接过去,“谢谢。”
孙四庆对他摆摆手,自个往屋里一迈,门在身后搭上了。
黄单没立刻就上去,他在原地靠墙站了好一会儿,确定门里面没有异动,孙四庆安全了,这才离开的。
孙四庆给的盒子里有银耳,桂圆,莲子,红枣,都是搭配好了的,方便又简单,最适合黄单这种厨房白痴。
黄单把东西收回盒子里放桌上,准备明天一早煮银耳汤,正好陆匪要回来,能赶上,他在厨房里走动,翻翻锅,摆弄摆弄碗碟,擦擦锅台,“三哥,你会烧饭吗?”
系统,“厨艺精湛。”
黄单愣了愣,三哥身上具备了多个对立的点,不应该同时存在的,却都完好无损,清晰分明的存在着。
三哥给黄单的第一印象是距离感,实质化的将他阻挡在外,他像高山上的一捧雪,不需要有人跟他平视,他活在自己的世界,冰冷,惬意,又孤独。
接触下来以后,黄单发现三哥有着作为一个位高权重的上位者应有的判断力,冷漠跟疏离,也有实诚的一面,还有些单纯,可爱,有时候像一个前辈,给他一些有用的建议,在他想偷懒时鞭策一下,有时候又似是个少年郎,爱喝可乐,痴迷《双截棍》跟动作电影。
是个神奇的人物。
身处那个位置,手底下带着很多系统工作者,应该很忙,为什么会来接管他?他想不明白。
黄单听闻那句话,他是信的,三哥没必要骗他,“真厉害。”
系统,“天赋跟努力,两样不可或缺。”
黄单说,“我晓得的。”
系统,“小弟,你如果想学,三哥可以教你两手。”
黄单说,“好哦,麻烦三哥了。”
系统,“蒜蓉茄子,酱黄豆,孜然土豆,蜜汁山药,双椒蒸豆腐,金针菇番茄汤,葱油拌面,你挑一样,三哥一步步的教你。”
黄单说,“算了,这全是素的,不是我喜欢吃的菜,我学不会的。”
系统默了会儿,“小弟,挑食会长不大。”
黄单说,“我已经停止发育了。”
系统,“看的出来。”
黄单怎么觉得,他跟三哥说的,好像不是一回事。
夜里黄单被婴儿的哭声吵醒了,他跟周春莲家隔着赵晓,要说影响最大的,应该是隔壁的赵晓,还有楼下的孙四庆。
不过,赵晓平时是不化妆的,脸上有什么,都能看的一清二楚,她的精气神很不错,没有睡眠不好的痕迹,也许是睡的比较沉。
孙四庆倒是没少埋怨,却也从没跟周春莲夫妇正面争吵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