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秘密(160)
当时原主爸带着原主来画室,把他在学校画的东西都带来了,老师说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大概就是基础差了些,不过很有艺术细胞,抓紧时间练习会有很大的进步空间之类的话。
原主爸一听,老师真厉害,那还等什么,二话不说就去原主的学校找他班主任,打了招呼就大包小包的把他送到这儿来了。
一个月四百,一次性叫了三个月的学费。
等到原主来了这儿,跟画室里的其他人混熟了点,才知道大家都是四百。
他爸还以为是亲戚跟老师说过,给少算了价格。
毕竟他爸给亲戚送了不少礼。
原主没把这事告诉他爸,不想让他爸心里不痛快。
黄单开始给原主的记忆分类,把他在学校里的全部拨开,单独提出来画室以后的所有记忆片段。
画室在农大里面,是艺术系的两个老师开的。
两个老师走的是截然不同的派系,身材微胖,喜欢穿一件青灰色长衫的刘老师画法细腻,他喜欢在画画的时候用指腹去磨蹭,让线条看起来更柔软。
刘老师的素描相对来说更出色些,尤其是画女性,那种美感非常突出。
另一个瘦瘦高高的张老师蓄着长发,总是T恤外面套一件皮夹克,马丁靴,整个人都酷酷的,看起来很像一个摇滚青年,给他一把吉他,他就能嗨翻全场。
张老师走粗犷路线,他的素描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浓黑,不管画的是男是女,那眉毛绝对黑的发亮,线条很冷硬。
两个老师各有特长,张老师的水粉被大家一致认为比刘老师画的好,他的画法也被大家用来学习,模仿。
张老师画水粉的时候,喜欢用大笔作画,大面积大面积的铺盖,块面感很强,他要是看哪个学生拿小画笔慢吞吞的勾画,就会把眉头一皱,让对方换大笔。
根据原主的记忆,画室里的氛围挺不错的,他刚来的一周都在画石膏,之后才开始画静物,其他新来的也是这个流程。
大家都是来自不同的地方和学校,除了明年要高考的高三生,还有低年级的。
每天都是吃饭,画画,睡觉,起床,画画,没有什么冲突和矛盾。
黄单整理记忆的工作停顿了一下,搜索着昨天发生的片段。
很普通的一天,原主上午临摹了一张人头,下午画了水粉,老师说晚上不画写实,大家就都收拾收拾离开了画室。
原主内心有点自卑,他觉得画室里的很多人都非常厉害,他吃过晚饭就去了画室。
黄单的眼皮跳了跳。
原主进画室后不久,就来了几个人。
除了原主的室友,也就是任务的发布者林茂,还有其他几个,分别是周娇娇,沈良,夏唯,以及周娇娇的父亲。
一共六人。
周娇娇的父亲是陪同的,不参与,原主他们五个商量着画写实,谁来做模特。
林茂觉得周娇娇的父亲合适,被周娇娇拒绝了,她说她爸脊椎不好,三个小时是做不来的。
没办法,大家就抓阄,谁抓到写着模特两个字的,那份工作就归他了。
中招的是夏唯,原主他们都画了她。
今天早上,林茂比原主先到的画室,他发现画板上的人头没脸,其他几个人画的夏唯也不例外,脸全不见了。
这就是任务的起因。
黄单整理着原主之外几人的信息。
周娇娇就是还橡皮擦的那个马尾女生,黄单来这个世界听到的第一个声音就是她发出来的。
她是本地人,家里的条件不错,心思不在画上面,沉迷劲舞团不可自拔,在那里面买衣服搞情侣花了不少钱,她爸怕她不好好学画画,就跟过来了。
大多数时候,周娇娇在画室画画,她爸就在旁边坐着,有事才会离开,到了晚上,父女俩回出租屋里住。
因为周娇娇晚上会偷跑出去,上网吧包夜,为了玩劲舞团,当然她也玩的很好,在画室里没少炫耀。
她爸要把她看紧了,就租了大点的房子陪吃陪住。
林茂是原主的室友,确切来说,是新室友。
原主当初从学校过来的时候,还把同桌带来了,那同桌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埋怨起来,还闹别扭,觉得老师不重视他,只给原主指导,他有问题的时候,老师根本就不上心。
同桌自认为自己画的好,在这里不会有好的待遇,就一声不响的回了学校。
原主回合租屋里发现同桌的东西都不见了,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直到林茂告诉他说同桌走了,他才了解到了情况。
其实老师也不给原主的画做大面积的修改,因为画的太烂了,没法改,只能重新起稿。
同桌走后,林茂就搬进了很小的合租屋里,成了原主的室友,房租一百一十多,俩人平摊,吃饭买菜也是一样。
林茂画的很差,他也不上进,丝毫不具备发愤图强的意识,不过他性子好,每天嘻嘻哈哈的,感觉没什么烦恼。
沈良是画室里画的最好的一个,他长的斯文干净,看起来很温和,谁想让他给看个画,他都会答应,甚至是帮忙改几笔。
但是沈良那人骨子里有一种清高的东西存在,被他藏起来了,极个别的人才能察觉到。
原主比较敏感,他是极个别人的其中之一。
夏唯是画室里长的最漂亮的女生,瓜子脸大眼睛,长腿细腰,很会打扮,其他女生穿的朴素,她却是修身长袖,短裤,丝袜,小短靴这类的穿法,来画室画画还带遮阳帽,有时候鼻梁上会架一副太阳镜。
更多的时候都戴一副超大的黑框眼镜,无镜片的那种,都快把半边的脸给遮起来了。
林茂,沈良,夏唯这三人是一个贫困县里的,同校,关系不错。
肩膀被拍,黄单的神经末梢跟着抖了一下,他侧头看去,见着是个小眼睛男生,就是室友林茂。
林茂龇牙,“撒尿去不?”
黄单摇头,“不去。”
林茂就拉着沈良一块儿出去了。
画室里没厕所,连痰盂都没有,最近的厕所还要走上一小段路。
大学大学,就是一个大字。
林茂跟沈良上完厕所回来,一个没洗手,一个手上都是水,正在拿卫生纸擦拭着。
黄单听到林茂的声音,他在问着沈良,“昨晚你到底锁没锁门啊?”
沈良说,“锁了。”
林茂哼了声,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我早上来画室的时候,那边那个女生已经来了,我问过她,她说自己是第一个来画室的,当时画室的门开着。”
手臂一收,林茂勒住沈良的脖子,“你根本就没锁门!”
沈良无奈,“好吧,我承认我是忘了。”
林茂一副我他妈就知道的样子,“那你干嘛撒谎?”
沈良把潮湿的卫生纸揉成团丢地上,“还不是怕你们怪我。”
他的言下之意是,画被人动过,要是让另外几人知道是他没锁门,才让人偷偷溜进来的,他还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
况且,画室的钥匙现在在他手上,如果被老师知道他粗心大意,会把钥匙收回去的。
林茂不傻,知道沈良的心思,他的眼珠子一转,“所以说,昨晚你走时没锁门,那个王八蛋就趁机进来,在我们几个的画上搞鬼。”
他翻白眼,“妈的,肯定是画室里面的人。”
沈良却有不同的想法,“不一定,也有可能是哪个喜欢恶作剧的大学生,我听我哥说过,大学很无聊,会想找点好玩的事做做。”
林茂朝地上啐一口,气急败坏的咬牙,“真是的,昨晚是我发挥最好的一次,把夏美女画的可传神了,还想留着挂墙上呢。”
他俩的谈话声被其他声音遮盖了,黄单听到的就这些。
耳边响起周娇娇声音,“舒然,我都画完了,你怎么还是个草稿?”
黄单看了看周娇娇画板上的画,透视全错了,虚实也没拉开,整张画脏兮兮的,原主比她好一点点,陶罐口的透视对了。
周娇娇看黄单把草稿擦掉,她瞪眼,“这还不到十点呢,你上午不画啦?”
黄单说,“重新画。”
周娇娇刚要贫两句,就见到少年执笔在纸上快速起稿,线条很流畅,她揉揉眼睛,没看花眼。
不可能的吧,跟她画的一样搓的人怎么突然画的这么牛逼了?就算是顿悟,也没这么神吧?
周娇娇的眼睛越瞪越大,从嘴里蹦出一句,“卧槽,你被鬼附身了?!”
她这一嗓子出门,就把画室其他人的目光给拽了过来。
黄单起了个线稿,身后就多了十来个人。
低年级的课程紧凑,过来画画的时间不规律,有时候画室的人不多,这十来个就是今天的全部。
黄单的额角轻微抽了抽,排线的速度没有减下来。
林茂是最震惊的,没人比他更清楚,他这室友在合租房里对着老师的画集临摹,都能临摹出一个鬼样子,这会儿是怎么回事?
“你是舒然吗?不会真是被鬼附身了吧?”
他的话引起其他人的哄笑,都知道是玩笑话,被鬼附身?先要有鬼才行。
沈良眯了眯眼,“看不出来,舒然竟然这么厉害。”
夏唯抿着涂了唇膏的嘴唇,呵呵的笑,“可不是,昨晚把我画的还跟个挖煤的差不多,现在就这么牛了,比良良还要厉害。”
沈良的眉心皱了皱。
不知道是夏唯那句称呼,还是在意别人超过自己。
张老师进了画室,“都围着张舒然干什么?不用画画了?”
林茂嘿嘿笑,“张老师,你过来看啊。”
黄单,“……”
张老师咦了声,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鼓励的拍拍黄单,“进步很大。”
“好了,都被围着了,赶紧画自己的去吧,你们看看自己的画,再看看舒然的,想一想区别在哪儿,他是怎么画出来的,为什么要那么画。”
画室里响起挪凳子,踢画架之类的嘈杂声,连成一片。
有几个人在议论。
“沈良都不可能搞明白那几个原因吧,我看他就是凭感觉画,很快就会越画越差的,那种人我见多了。”
“我也知道一个,考试前画的牛到飞起,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连省内的统考都没到及格线。”
“张舒然那是真的想透彻了,看着吧,下次考试,第一名肯定是他。”
沈良背对着他们画画,看不清脸上是什么表情。
学校西门外面是一片幽深的巷子,不管从哪条巷子进去,都有路可走,那里面住着大学生,情侣,兄弟,自由自在,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还有一些底层的社会工作者,开了画室以后,就多了来租房子的高中生。
中午黄单跟林茂回去烧饭吃,沈良住他们隔壁,房间更小一点,都是在中间位置放了个炉子,上面搁着一个锅,把菜大杂烩般的丢进去煮,直接对着锅吃。
随便的很。
黄单觉得房里的味儿让他头晕,就去把窗户打开了。
林茂叫黄单把锅端起来,他快速拿火钳夹了个新煤球,把炉子里烧完的换掉,“开窗干什么,好冷啊。”
黄单说,“担心中毒。”
林茂不以为然,“中毒?扯吧你,不就烧个小炉子吗?”
黄单没再说什么。
吃过午饭,林茂就上沈良那儿玩去了,黄单把锅碗刷刷,坐在椅子上看着这小屋子发愣。
一张一米五的床睡着两个男生,夜里就是一场肉搏,谁先霸占的位置大,后面再想从他那里争夺点空间,非常难,必须要动脚才行。
原主往往都是跟壁虎没什么两样,整个人贴墙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