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秘密(11)
黄单默默把一半倒回米缸里,剩下的给了讨饭的。
有几粒米掉在地上,讨饭的蹲下来,一粒粒捡回布袋子里面,对着黄单连声说谢谢。
黄单望着讨饭的去下一家,见门关着,就失望的离开。
他的视线一路跟着讨饭的,直到对方到李根家,离开时的表情是心满意足的,走两步就拉开布袋子看看,想必讨到了不少吃的。
李根给了讨饭的一瓷盆米,转头就看到了同样站在门口的黄单。
隔着走在回家路上的鸡鸭鹅,俩人的目光交汇,又错开了。
黄单叹气,本来还指望着叫李根过来他的窝里睡,给他扇扇子,他今晚就能跟昨晚一样,可以睡个好觉呢,有上午那事,李根是不会轻易爬上他那张床了。
陈金花把部分韭菜搁篮子里,提到李根家去了,她回来说,“下个月大家要去城里。”
黄单哦了声。
原主的记忆里有的,村里的壮汉们会不定时到城里去,每个人都会带着各类的东西去卖,家禽,黄鳝,蛇,野鸡,粮食什么的,能卖几个钱是几个钱,再拿那钱买需要的东西,譬如是给孩子置办两件新衣裳,给媳妇买个丝巾头花什么的。
陈金花说,“妈去李根家的时候,看到彪子和大虎大龙也在,听他们说城里人现在喜欢上了吃蛇肉,一条蛇能卖不错的价钱,他们商量着去早青山抓蛇。”
黄单对抓蛇没有丝毫兴趣,有时间,他还不如画一画农村的田野村庄,山林水塘。
陈金花拿抹布擦锅,“冬天,你也一块儿去。”
黄单的眼皮一跳,靠着灶台说,“妈,我去了,稻麦你一个人扬不了的。”
“你大后天才去,明后俩天差不多能忙完。”陈金花说,“你只是去个三四天就回,妈都和李根说好了,他会带着你的。”
黄单,“……”三四天?在山里怎么过?
去早青山的前一天,黄单在村子西边找到李根,对方这两天尽在躲他,“哥,明早几点出发啊?”
李根没看黄单,说两三点就走,“你起晚了,可没人等你。”
两三点?黄单的眉心蹙蹙,公鸡都没起来,他怎么可能起得来,“哥,你跟我睡吧,起来叫我。”
李根立马拒绝,“不行。”
黄单想了想说,“那我让英雄跟我睡。”
李根说了随便就大步离开,到拐角又臭着一张俊脸回头,“晚上给我留个门!”
第10章 乡村爱情
村里人白天忙活,晚上没什么消遣的活动,几乎都是乘个凉就回屋睡了,累一天,倒枕头上就能睡着。
黄单给李根留了门,陈金花起来上茅房,见门开着一边,就赶紧去关严实,拉门栓,嘴里还唠唠叨叨的,说门都没关严实,让小偷进来,年就没法过了。
不多时,李根翻墙头进来,敲敲黄单那屋的木窗。
黄单去开窗,侧身让男人进来。
李根单手撑着窗台,轻松一跃而起,跳进屋里,“不是说让你给我留个门的吗?”
黄单说,“我妈关的。”
李根,“……”
他踢掉球鞋上床,手枕在脑后,双眼一闭,“睡觉。”
黄单听着耳边的嗡嗡声,对着虚空一处就是大力一拍,蚊子侥幸脱逃,他两只手掌拍的发麻。
那一下很响,李根的眼脸动动,眼睛睁开一条缝隙,借着稀薄的月光,看到青年坐在床尾,八成是又疼上了。
“你干嘛呢?”
黄单说,“好多蚊子。”
李根翻身,“你慢慢打,我先睡了。”
蚊子叮过的地方痒的不行,黄单抓手臂,挠大腿,发现男人一动不动,“哥,蚊子不咬你?”
李根说,“皮糙肉厚。”
黄单说,“你是挺糙的。”
李根,“……”
黄单去找蒲扇,拿着躺到床上,扇着蒲扇,“哥,你热不?”
李根心说,热啊,怎么不热,你哥的心火正烧着呢,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把火引到你身上,一起烧死。
黄单扇了会儿,把蒲扇给李根,“到你了。”
李根烦躁,“边儿去。”
黄单把上面的褂子脱掉,在身上脸上擦擦汗,澡白洗了,“哥,那我不跟你睡了,我到堂屋的地上睡去,能凉快点。”
听着动静,李根咬牙,“回来!”
慢吞吞走到门口的黄单闻言,快步躺回床上。
李根在心里咒骂,一把抓过蒲扇,大力扇动。
黄单头后的包没消肿,他趴着睡,脸歪在席子上,眼睛舒服的眯着。
“哥,你快一点。”
“快不了。”
“那你再大力一些。”
“罗里吧嗦的,自己扇去!”
李根把蒲扇摇的吱呀响,妈的,怎么什么话从这小子嘴里出来,都变了味儿?
有病的肯定不是他,是这小子。
黄单哎一声,往蒲扇底下挪,热的脸皮都黏席子上了,快睡着的时候,他的脑子里忽然有贴着88的小袋子掉落。
系统的声音响起,“黄先生,您用了死鱼眼,获得双倍积分,总共176,减去您上次赊的39,你拥有积分137,是否需要存放于苍蝇柜。”
黄单说,“要。”
系统说,“一个苍蝇柜2个积分,在下直接从您的积分里扣。”
黄单说行,他说,“系统先生,你能不能让我听到李根心里的声音?”
系统,“需要一万积分。”
黄单,“当我没说。”
夜里两点左右,李根起来,推推身旁的青年,“冬天,起来了。”
没反应。
李根又喊了几声,就去捏青年的鼻子,见青年张开嘴巴呼吸,他的眼色深了深,低声说,“你想让你哥得病是吗?”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坏呢……”
李根坐在床上,捏住青年鼻子的手拿开,在青年的脸上抚摸,移到他的脖子里。
黄单蹙紧眉心,他抓住那只手,难受的嘟囔,“疼……”
李根的心头一跳,猛地抽开手,呼吸乱的不成样子,他吞咽唾沫,嗓音沙哑干涩,“你知道不,你每次一这样,可怜巴巴的,你哥我就浑身不对劲,想打你,让你更疼些。”
他用另一只手去掐太阳穴,病的是他自己。
“张冬天,我数到三,你再不起,我就不等你了。”
还是没反应。
李根骂骂咧咧,把人拉起来,对方软绵绵的,要往后倒,他干脆拿手臂圈住,“醒醒。”
黄单不满的嘀咕,“我刚睡着。”
李根翻白眼,你哥我就没睡,“行了,赶紧的,收拾收拾就得走了。”
打了个哈欠,黄单的下巴搁在男人的肩头,脑袋也搭上去,鼻翼轻轻扇动,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脖子里。
李根全身僵硬,手足无措,像个傻子。
又睡过去了,李根气的抓起青年的手,在他的手背上咬一口。
黄单疼醒,瞌睡虫尖叫着一哄而散。
这个点,外头黑漆漆的,公鸡都还在做梦。
黄单洗把脸,人清醒很多,他拿了蛇皮袋,前头带叉的木棍,又去装晚上做好的粑,水,忽然听到陈金花那屋传来声音,“冬天,你进来。”
他一愣,这么早就醒了?
屋里点上煤油灯,陈金花靠在床头,“跟着李根,他很会打蛇,让他给你两条。”
黄单说,“他不会给吧?”
陈金花说,“不给就算了,妈是想跟你说,不要不好意思,张不开口,你要大胆点,敢于去表达自己的想法。”
黄单,“哦。”
“早青山里的蛇大多都是无毒的,多着呢,你能抓几条是几条。”陈金花说,“这次卖掉的钱,加上妈给你攒的,够盖新房子了,年后就能让媒婆四处跑跑,给你张罗门亲事。”
黄单说,“妈,亲事就算了吧,没人愿意跟我。”
陈金花的情绪失控,“妈是怎么跟你说的,你不比任何人差!”
黄单垂着眉眼,一副自卑内向的样子。
陈金花的语气缓了些,“你要是有个兄弟姐妹,相互扶持着就好了,妈也不会这么操心。”
她叹口气,“像你王大妈,就有两个儿子,都生的俊,老二成天在外面混,也给他讨到了有文化的儿媳,那福气谁也比不上的。”
黄单的眼底闪了闪,陈金花不止一次跟他提过王月梅有福气,那语气里分不清是嫉妒,还是羡慕,又或者只是单纯的感慨,他抬眼,若有所思。
陈金花说,“发什么愣呢,妈跟你说的,可都记着了?”
黄单说,“记着了。”
他突兀的问,“妈,你这腿,是怎么瘸的?”
陈金花说,“有些年头了,你好好提这个干嘛,快去收拾东西上你二叔家去,英雄这次也去抓蛇,你俩结个伴,再一块儿去找李根。”
十来分钟后,村子里的十几个壮汉在村口聚集,带着自家媳妇准备的包裹上路。
刚过小山林,年纪最小的张英雄就说不去了。
黄单也不想去,没睡够,精神状态很差,“我跟你一起回去。”
李根皱眉,“冬天,你妈特地交代我,要带你去早青山,你必须跟着。”
黄单幽怨的看男人一眼。
李根装作看不见。
张英雄哈欠连天,拉着黄单的手说,“冬天,我自个回吧,你上早青山注意着点,蛇抓不到就算,可别给咬了。”
黄单那手上还有一圈牙印呢。
李根拨开张英雄的手,“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英雄,你回村去。”
张英雄,“……”
把吃的都给黄单,张英雄摆摆手,跑回去睡大觉。
过乱葬岗,黄单彻底没了睡意,他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这是只有夜里才会有的凉意,一到白天,地都是烫的,热的人想往墙上爬。
李根走在前面,跟大虎大龙说着什么,不时回个头,别人以为他是脚后踩了什么,不知道他在看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亮了。
一行人在尹庄外的水库旁歇脚,吃点东西再赶路。
黄单啃几口粑,早冷了,硬邦邦的,从嘴里到胃里,都硌得慌,他看看日出,心情稍微好了些。
李根把黄单叫到树后面,从袋子里拿出几个毛桃,“给你。”
黄单不爱吃这毛桃,毛茸茸的,洗了也有那种感觉,浑身发痒,“酸,我不吃。”
李根说,“娇气。”
他吃一口桃肉,“这个甜,我爱吃酸的,你拿去吃吧。”
黄单把毛桃拿到嘴边咬,桃汁渗出来,还真是甜的,不酸,他快速把桃肉吃光,将桃核丢出去,来年没准能长出一棵桃树苗。
后面都是李根先咬一口毛桃,酸的自己吃掉,甜的给黄单。
俩人解决掉十来个毛桃。
黄单吃了毛桃,顺便吃了男人的口水,他忽然想起来什么,“哥,你是不是没刷牙?”
李根的脸顿时就是一扭,“刷了。”
黄单狐疑,“我怎么没看到?”
李根心虚,怒道,“我说刷了就是刷了,你怎么那么多废话?”
黄单不说话了。
李根绷着脸,“就你事多!”
他把袋子往口袋里一塞,起身走了。
河边没人,野鸭子都没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