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秀才弃夫郎(100)
他不想从百姓口中听到安保堂的大夫态度恶劣,更不想见大夫们卑躬屈膝。
简单叮嘱了些,何意便让伙计带他们去看了药室和医馆的布置。
不管出于何种理由来的,在看到医馆的内部构建后,这些大夫们就已经决定不走了,不会有比这里还要奇特的医馆了。
因着谢潇澜升官,安保堂也跟着水涨船高,来这里看病的自是更多,来的这几位大夫刚好可以帮忙,人手上便不着急了。
“大夫救命!大夫!”
刚听到呼喊声,不等何意说话,新来的几位大夫便已然跑出去看了。
就见几位书生扶着一位已经昏倒的书生,又累又急,气喘吁吁的。
何意看了一眼昏倒的书生,面色蜡黄暗沉,两颊凹陷,眼下更是乌青一片,再加上他形体瘦弱,不是重病,却也好不到哪去。
果然。
冲在最前面的大夫给他把了把脉,面色沉重:“是饿昏过去了……”
众人听到这话都有些震惊,自从谢潇澜成为临洋县令,拿着赃款和赈灾银造福百姓,怎还会发生这样的?
饿昏,听着就让人难以相信。
倒是送他来的几位书生叹了气:“就知道柳兄一直强撑着,却不愿接受我们的帮忙……”
“潇潇去化杯糖水,多放糖。”何意说完看向说话的书生,“把他抬到屋里。”
将他们口中的柳兄放到床上,把谢潇潇端来的糖水给他灌下去,饿到这种程度,真是不多见。
但何意知道饥饿的滋味,心里并不好受。
听书生们说完了始末,何意有些恍惚,原来真的有人日子能艰难到这种地步。
原这柳如钰家并没有这般难过,他本是父母老来得子,且在读书上有天赋,家中便一力将他送到书院去,哪知后来柳母老树开花又生了个,差点因生孩子出事,便对小儿子格外疼爱。
过分疼爱的后果便是将孩子养的游手好闲偷鸡摸狗,甚至还将柳如钰下年的束脩给赌出去了,这还不算,还欠了许多印子钱。
利滚利的眼看着就还不上了,他便节衣缩食,日夜为书斋抄书赚些银子,钱还不上不说,身子也受不住了。
“他那个弟弟倒是心大,成日里哭几声便无事了,就是苦了柳兄。”
何意没说什么,只让小厨房将晨起还剩的粥热热,想着等柳如钰醒了给他喝些,可人能救,家境一时片刻却是无法救的。
送他的书生之一感激道:“多谢何大夫,我们出来的急,没带银子,您这……”
他说着便觉得脸烧了起来。
“糖水和粥不要银子的。”谢潇潇接收到何意的眼神,瞬间心领神会,“对吧嫂嫂?”
“对,不要钱。”何意微不可察的对他轻轻点头,做的不错。
见何意都这般说了,其他人自然也都是没意见的,大夫们拿着坐堂的银子,还收着诊金,自是不在意这一丁半点的儿。
书生们感激不已,但因为学堂有课业,都不好多留,可若是去告知柳家,怕是又有的闹了。
“何大夫,等我们下学便过来接他,能不能先让他在这休息着?”书生们脸色通红,说这话时,恨不得将头钻进地缝里。
“当然可以,不用担心。”
何意是有善心,但不是盲目散发自己的善心,一来身为医者这是他应尽的责任,二来谢潇澜是县令,若他处理不妥当,流言蜚语就要淹没谢家了。
得了他的话,书生们这才赶紧离开了。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些书生保不齐日后哪个就要入朝为官了。
柳如钰本就是饿的,灌了两大碗糖水,身体有了些力气,躺了半个时辰便醒了,他盯着室内看,发觉并不是熟悉的地方,便欲起身离开。
“别动!”谢潇潇端着冒着热气的粥进来,“你先喝碗粥。”
“这是……咳咳、”
因着许久未进食,他嗓子疼痛难忍,连咳嗽都有气无力。
谢潇潇微笑接过话:“这里是安保堂,你同窗将你送来的,先前你昏着时喝了两碗糖水,你再喝碗粥缓缓。”
柳如钰警惕看着他,并不觉得会有医馆这般好心,银子都未收,就能让他这般好吃好喝。
“嫂嫂,他不听话。”谢潇潇扭头对屋外喊。
柳如钰这才察觉外面有清浅的说话声,视线便不由自主的跟了过去。
就瞧见一美艳动人的夫郎装扮的人走了进来,他深吸一口气,觉得心跳的厉害。
何意只看了他一眼,淡声道:“若饿就喝了,别又昏过去,糖水和米粥不收银子。”
柳如钰这才放心端起碗将粥灌进肚子里,连烫都不曾察觉到,喝完才觉得自己实在失礼,脸都涨红了。
“多谢大夫。”他真诚道谢。
“应该的。”何意也未多说什么,即便觉得他日子过得苦,也不是自己能帮的,能帮他的还要一会才到呢。
这般想着,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何意瞬间扬起唇角,表情生动许多,他不动声色的加快脚步,刚打开门就瞧见站在外面的人:“怎的这般晚?”
“回府看了眼账本。”谢潇澜牵着他进屋,就瞧见病床上坐着人,“这是?”
“大人安好,学生白桦书院柳如钰。”他说着下地撑着身体对他拱了拱手,虚弱无力,却也足够尊重。
谢潇澜瞬间眯了眯眼睛,他倒是对这人有点印象,这人后来拜入曹勉门下,却屡次为他说话,可见为人聪慧端正。
他微微点头,稍微缓和了语气:“既是病着,便好好养,若是有无法解决之事莫要自己强撑。”
仅一句便让柳如钰红了眼眶。
何意垂眸轻笑,谢潇澜比他想象的还要敏锐。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尽量码个粗长章,最低五千那种(捂脸)
第69章
何意看出谢潇澜对这书生态度不同, 拿不准是什么原因,但绝对是可用之人,亦或是是什么不得了的契机。
他便没多言语, 静静听着他们两人交谈。
字里行间倒是能听出柳如钰是个真有学问之人,只是文人墨客多傲骨, 对方亦是不例外。
谢潇澜虽是准备着手培养自己人, 却也不会因为前世那点情分就过分轻信眼前人, 因着许多事都发生错乱, 他也无法保证柳如钰这世也会如前世那般正直。
少时苦的人, 来日只有两条路, 要么极好要么极坏, 前世他不知柳如钰为何对曹勉那般尊敬,想必这其中也少不了刻意帮衬。
“今日还是要多些何大夫和谢大人。”柳如钰面色依旧难看, 但也恢复了些许力气,“学生如今好些了,便先告辞了。”
谢潇澜轻挑眉梢,示意他可以离开。
何意有些不解,方才交谈那般多, 不像是对方无用,怎的突然就要放他离开了?
“你可要参与下次科考?”谢潇澜突然问道。
柳如钰听到其中的字眼神情黯然,他倒是想, 且准备了许久,可如今他连下年的学都要上不成,还如何能参加下次科考?
半文钱难倒英雄汉, 他不是英雄, 却也寸步难行。
“本官可以帮助你。”谢潇澜神情淡然, 仿佛只是随口一说, “若临洋县在本官的治理下出了许多有才能之人,圣上自会嘉奖本官。”
他将自己的意图半真半假的说出来,好像真能有那么回事似的。
柳如钰也确实如他想的那般警惕,听到谢潇澜这话,他并未直接应承,反而狐疑起来:“大人想从学生身上得到什么?”
“你有什么值本官惦记的?”谢潇澜颇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虽没有恶意,但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一个贫寒书生罢了,即便日后考中进士为官,没有靠山依旧是寸步难行。
并没有什么值得谢潇澜图谋。
更要紧的是,此事于他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当然前提是日后无须为谢潇澜做伤天害理之事。
自然,若他接受了帮助,日后真走到那一日,他也只能受着,这是他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