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宝贝和不会爱先生(88)
老胡同里多有不便,有的人搬走了只把这里当一个废旧仓库,门锁长久不换用力推一把就能进去。
他隐约听那人在说:“冤有头债有主,阮乔,这是你欠我的。”
“你害我全家都不得安生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今天啊?”
“跟了你那么久总算让我找到机会了,我要毁了你,我要毁了你!”
阮乔被连抽几个耳光,继而眼皮被扒开,强烈的刺痛让他浑身痉挛。
“是不是很疼?都是你应得的!这可没有我被人骂的时候疼啊……”
“阮乔,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好好瞎一辈子。”
“你不是最喜欢画画吗?你还怎么画啊?你还怎么画啊哈哈哈哈哈哈……”
阮乔在后脑和眼睛的剧痛中昏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躺在医院,他什么都看不见。
周围为什么那么黑啊,为什么不开灯,人呢,人呢?
医生不得已告诉他,他的眼角膜被烈性药水毁坏。
——他失明了。
“那个人是谁。”喻肆第一次发出这么低沉可怕的声音,满腔的恨意几乎要变成实质的匕首,一刀一刀捅死那个残忍的变态。
“喻肆,别做傻事。”阮乔抬手顺着声音摸过去,刚瞎的人还辨不准方位,摸了个空,漂亮的眼睛里只剩下茫然。
两个一米八多的大男生再也忍不住眼泪,喻肆胸腔颤抖,抬起手腕送到阮乔手中。
阮乔抓着他,脸上是不属于这个年龄的灰败和镇静,他说:“那里有监控,我醒来已经把经过和警察交代过了,他们很快会抓到人的。”
“乔乔,我们都听你的,不冲动,可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春生不停用纸巾擦眼泪。
“是杨杰。”阮乔说,目光没有焦点地不知该放在哪里,“上次的网暴你们还记得吗,他们家受影响很大。”
“可那不是你做的啊!”春生攥紧了拳头。
阮乔沉默,是不是他做的,杨杰都把这笔账算在了他头上。
杨杰说他们被害得屡屡搬家,他爸好好的工作也没了,染上酗酒家暴的恶习,把他妈打跑又开始打他,他敢反抗就不给他钱花。
他的家没了,他本来一片光明的前途也没了。
怪谁,全部都怪阮乔。
他不就是陷害了阮乔抄袭吗?
凭什么把他逼到这种地步,凭什么让他家破人亡?
阮乔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咚咚咚。”
敲门声把阮乔从那段可怕的回忆中拉出,两个穿制服的警察进来。
“阮先生,犯罪嫌疑人杨杰已经抓获,您先养伤,请保持手机畅通,
后续有需要我们再联系您。”
“这么快,”阮乔点点头,“辛苦你们了。”
“还有,我想谢谢那位发现我并送医院的片警。”
警察身体崩了一下,其中年纪大点的说:“这是我们的公职义务,您不用挂在心上,而且他已经继续出警了。”
阮乔遗憾地说:“谢谢你们。”
两名警察离开,剩下一起进来的医生和站着的三个人打招呼:“你们好,我是小乔的主治医生,秦巍。”
喻肆眼皮跳了下,感觉这个名字耳熟,但眼下心乱如麻并没有在意:“秦医生,乔乔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吗?”
“你们都不要太紧张。”秦巍的声音温和,像一个慈爱的长辈。
“我检查过了,小乔没有其它问题,其实今天可以出院,不放心的话可以再住两天观察一下。”
秦巍临出门前对着阮乔说:“小乔,如果有不舒服一定告诉我,好不好,任何方面的。”
“谢谢您。”阮乔应下,他总感觉这位医生对他格外的关切亲厚,也许医者仁心吧。
房间短暂地陷入沉默。
谁都没有问眼睛还能不能治好,没有人会不明白角膜被腐蚀坏了是什么概念。
没有办法,除非命好能等到捐赠。
可又有几个人能等到。
“听说住院还是静养好,”阮乔笑了笑,“几位哥哥要不让我安静睡会儿?”
阮乔如果能照镜子,就会知道他现在故作轻松的样子有多令人心疼。
一个热爱画画,马上就要去心怡学府的人,再也看不见了。
他才十八岁。
可是他没有哭也没有闹,比任何一个身边人都冷静。
异常的冷静和克制会把人憋坏的,三个室友都没有坚持留下,他们知道要给阮乔一个独自消化的空间。
“我们在旁边开一个病房,你有事喊一声就能听见。”陆然说。
阮乔把脸埋进被子,一副老实要睡的样子:“抢占病房资源,这不好吧。”
“这是京市数一数二的私立医院,哪有那么多病人。”陆然让阮乔别瞎操心,出口前换了说法,“你别多想,我们有轻重。”
瞎已经成了扎在他们心上不能提的字眼。
阮乔听见门关上,门外没了脚步声才缓缓从被窝中坐起来。
他不是没有情绪,只是从最开始陷入黑暗的恐惧中缓过来后,他的思维好像顿住了,像自我保护一样让他停止了思考。
他只是很迷茫。
醒着要睁开眼睛的,他睁开了,可是他怎么什么都看不见。
阮乔呆滞地坐在床上。
看不见后一切都变得很漫长,他想看一眼表都做不到。
不知道坐了多久,突然发出的声响让他害怕地抖了一下。
瞎了就是这么废物,连门被打开都会受到惊吓。
“陆然?”阮乔不确定地问。
空洞的目光飘着,没有着落。
第40章 你会看见
咔哒。
门又被碰上的声音。
但阮乔直觉那里就是站着个人。
“你是谁?”他害怕地问。
不会是陆然,他们不会这样无声无息。
黑暗让一切都变得未知可怕。
阮乔听见脚步声响起,伸手去摸墙上的呼叫铃,护士牵着他的手教过他位置。
消瘦的手在墙上慌乱摸着,明明近在咫尺但就是摸不到。
脚步越来越近,阮乔只能张嘴喊人,还没来及发出声音,就听那人开了口。
“阮阮,是我。”
是秦濯。
阮乔手指一僵在墙上划出一道,他下意识缩进被子埋住半张脸,睫毛微微发着抖。
“你别怕,我不会带你走,”秦濯连忙出声保证,“我就是来……看看你。”
阮乔干涩的眼睛又开始疼,把脸埋得更深。
“对不起,我中午不该去看你。”秦濯声音沙哑。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他无数遍悔恨,如果他今天没有出现,没有吓到阮乔,阮乔是不是就不会走那条路,是不是就不会被袭击。
他很痛苦,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带给阮乔的就一直都是伤害。
“阮阮……”秦濯看着阮乔没有焦距的眼睛无法再说下去。
他在虚掩的门后找到阮乔时,那是他一辈子的噩梦。
血痂凝在睫毛,痛苦皱起的脸上满是泪痕,他不敢想象要有多疼多绝望才会让一个人在昏迷时也依然皱着眉。
知道阮乔失明的那一刻,秦濯的心跳都停了。
世界上最残忍的事就是把最美好的存在摔碎。
他想用一切去偿还,但阮乔缓缓摇了下头。
爸爸那件事已经教会他不要怨天尤人,阮乔垂着眼睛说:“和你无关,我本来就要走那条路,杨杰也是踩好点才会过来,你出不出现,结果都是一样的。”
怎么会一样,阮乔在距离他那么近的地方出了事,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还疼吗,眼睛。”秦濯攥着拳问。
阮乔没有说话,两人之间是长久的沉默。
他们现在的关系,不适
合关怀,也不适合诉苦。
“乔儿,吃点儿饭吧,是你喜欢的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