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宝贝和不会爱先生(175)
他比了个手势,那两个工作人员便拿着绳索过来开始给我往身上穿,我这下彻底慌了:“沈括!”
工作人员的手顿了下,低着头不敢弄出动静,沈括却笑了:“敢叫名字了。”
我现在哪还顾得上别的:“沈括,我真的不敢玩这个。”
沈括:“我跟你一起。”
我愣了下,沈括已经站到我面前,穿进另一套相连的装备:“害怕你就抱着我。”
胸膛贴在一起,我走了神,不知不觉被绑得结结实实。
往跳台边移动的时候,我腿完全软了,是被沈括抱着过去的。
黑夜让无底的深渊看起来更
可怕,我只往下看了一眼就要昏过去:“不行不行,我不敢我不敢我真的不敢。”
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虽然这种事情越准备越害怕,但我真的不行。
“那就再抱紧点。”
“我不敢跳,你快带我下去,下去我也能抱你。”为了能逃脱我什么都敢往外说。
“好提议,”沈括说,“但我可不是为了占便宜才带你来蹦极。”
“小春生,我们要飞了。”
我逃不掉,下意识地抱紧沈括,双眼紧闭。
我不知道我们是什么时候离开跳台的,只知道双脚一空,瞬间坠入一个无底洞。
完完全全的失重感彻底把我吞噬了。
啊啊啊啊啊!
我像从万丈高空抛下来的一颗珠子。
只一瞬间,手脚发麻,浑身血液倒流。
只有风声和震耳欲聋的心跳。
我除了把沈括抱得更紧没有任何选择。
我从不知道一秒钟可以被拉得如此漫长,每一刻都是来自未知的颤栗。
向下,无尽地向下。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身上突然传来绳索的牵引力,让我一直下坠要坏掉的心脏终于有了一点踏实的感觉。
我被猛地向上拉起,又抛下,我们像弹簧一样开始上下摆动。
“安全了。”沈括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依然不敢睁开眼,只敢紧紧抱着他,感受着他真实的体温。
四周空荡荡的,上下皆是无措,我能抱着的只有他。
我知道从这一晚之后,我再也忘不掉沈括了。
以前曾在杂志看到一句话,如果喜欢一个人,就带他去蹦极。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最刻骨的浪漫在悬崖峭壁的边缘,在生与死的瞬间。
而我能抓住的只有他一个。
弹性绳变化的幅度在慢慢变小,沈括带着我一起翻正,轻笑一声说:“力气确实不小。”
我这才发现我抱他抱得太紧了,快要勒进他身体里,但我也不敢松手。
“你睁眼看看。”
我拼命摇头,脑袋完全埋在他胸口
不敢睁眼。
即使知道以现在的夜色几乎看不到什么,也不敢睁眼。
他捏了下我耳朵说:“那你听听下面是什么。”
我做了两个深呼吸,尽量让心跳别那么大声响,凝神去听,听到了流水的声音。
“这是水面蹦极,现在已经安全了。”
虽然人从高空落到水面也会危险,但潜意识里水就是要比地面更觉得安全,大概是武侠剧看多了。
我终于鼓起勇气睁眼。
山谷里没有灯,只有月亮轻轻浅浅的光,模糊的剪影有种朦胧的美。
“哎!”绳子突然下降,我又抓紧了沈括,“怎么回事儿啊!”
沈括却一点也不慌张地拍了拍我后背,调侃说:“刚才不见叫,现在倒知道害怕了。”
刚才坠落的那一瞬我确实没有叫出来,不是刻意忍着,而是太突然了,在轰然灭顶的冲击中是发不出声音的。
看沈括毫不紧张的样子,我才明白过来,这不是故障,是升降绳在一点点往下放我们。
我朝下看了一眼,水面已经有小船在等着我们。
沈括像安抚受惊的小孩一直拍着我,直到我双脚踩到结实的船板。
工作人员来帮我们解绳索,我这才羞赧地松开抱了一路的人。
好在两位大哥训练有素,并没有笑我。
解放后,我躲到船的另一侧,不好意思再见人。
沈括还走过来问我玩得开心吗。
我真想说开心,好开心,开心得有今生没来世的。
但我跟他说不出重话。
而且有些体验说不上开心不开心,它就像一个独一无二的标记,我感受过了。
甚至在回想的某一刻,我觉得自己是那么的自由。
其实现在缓下来,我比较好奇的是,沈括喜欢蹦极吗?尤其是夜间蹦极,为什么是夜里呢?
我们漂荡在河面上,就好像听见了我的疑问一样,山一侧拐角的水面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光。
正顺着河流缓缓漂过来。
“这是……”
我诧异地眨了眨眼睛,这些东西我当然认识,在家里每逢年节我都会做的河灯。
但只会做一盏。
只有条件好些的人家才会放很多盏,各式各样,那时我们好多小孩就羡慕地凑在河边看。
现在河面缀满了花灯,像星河洒了下来,都只朝我一个人涌来。
“沈括……”我有些失声,再笨我也该明白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漂在前面的河灯已经有一只过来,沈括探身拿了起来,递给我。
“年节要放河灯许愿。”他说。
我笑了,眼睛发酸:“今天算什么重要的节日啊。”
沈括:“算春生小朋友要开心的重要节日。”
我低着头接下花灯,小蜡烛的火苗映得我脸颊也热。
这是一盏荷花灯,精致的花瓣下放着一张小卡片,我拿起来,上面写着——春生平安喜乐。
我心口有些发热,像那根小蜡烛一样被簇拥着,捧在手心。
苍劲有力的字体一看就是手写,工整中透出的一点不羁和沈括的性格很像,我觍颜问:“这是你写的吗?”
他淡淡眨了下眼,我又看向河面数不尽的花灯:“这么多……”
“不是一次写完的,休息的时候就写几个,放松精神。”
我心跳又开始变快,像刚才软软地坠在牵引绳上一样。
写和我有关的祝福就是放松吗。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对一个人好本身就是很快乐的事情。
我认同这个道理,但没想到有一天我也成了其中的主人公。
我把小河灯放下去,又捡起一只。
这只是蹲在胡萝卜上的小兔子,尾巴上别着纸条,我打开看,上面还是写着春生平安喜乐。
我没问沈先生为什么都写同一句,只说:“愿望都是你写的,我写什么啊。”
“贪心。”沈括把我头发揉乱,从船上拿出一只新的河灯和马克笔。
我侧过身垫着手掌写:“你不要偷看。”
沈括笑出声来。
我做贼一样写好,放在小花灯上,轻手轻脚把它送到水面上。
“真不能告诉我?”沈括问。
我摇摇头:“不能。”
“好吧。”沈括倒也没再追问。
越来越多的小河灯漂过来,很聪明地绕过小船继续往前走。
我们的船一会儿要回岸边,不能跟它们一起走。
小时候我们都会问爹妈,小花灯会漂去哪里呀。
爹妈说,漂到外面好看的地方。
长大点我就知道了,才不会,纸做的小灯走不了那么远,稍微大一点的水花,或者一条鱼,就能把它掀翻。
我问沈括:“它们会漂到哪里啊?”
沈括说:“前面有一个瀑布。”
“啊,”我说,“那它们都会摔碎吧。”
沈括垂眸看着我:“你可真是……”
“一点也不浪漫吗?”我心说也是。
明明可以说它们要被瀑布带到更远的天边,也可以说小花灯要飞一次了,结果偏说了最难听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