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宝贝和不会爱先生(58)
只是走到这一步,他的小朋友不能永远不长大了。
“你只看到室友情感受伤这一段,认为不公平,可是之后的事情呢?”秦濯循循善诱道。
“往后你就能看到,他父母可以从冬天要烧柴的贫瘠大山中搬到有供暖的城市,他父亲残疾的腿可以得到治疗,他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在京市发展有立足之地,这是公平吗?”
阮乔深吸一口气:“是,你说的这些都很诱人,可是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欺骗的基础上啊,他没有从一开始就白纸黑字地告诉春生这是一场交易啊。”
“那你想要的公平是什么呢?一个亿万富翁和一个穷小子相敬如宾吗?”
秦濯哂笑:“这才是最大的不公平吧,一个一无所有的人,又要享受从天而降的资源,又要得到同等的尊重,这不是最大的不劳而获吗?”
阮乔难以置信地看着冷漠的恋人:“所以你的意思是,沈括完全可以自作主张用钱买.春生的被欺骗,被伤害,只要他给的钱够多。”
秦濯:“世上的一切都可以被标价和弥补的。”
“那我值多少钱呢?秦总。”阮乔眼中有泪光在闪动。
“阮阮,我是在说这个世界的规则,不是在说你。”
秦濯按着阮乔在沙发上坐好,抚慰地摸了摸他头顶:“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阮乔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真的像秦濯希望的那样冷静下来了。
前所未有的冷静。
有些事只是需要一个契机,在某一瞬间所有雾里看花的真相都被串联在一起——
秦濯让他远离祁宋叔叔却不给出解释;
几次岔开
话题不和他解释白颜的关系;
不能理解他的纠结和不安;
派人跟踪他偷拍他,逼他从宿舍搬出来;
在栖霞山下跟喻肆说把人给我,而不是问他跟谁走;
每一次道歉从来都没有说过为什么……
他一直以为这些是因为秦濯强势,难以共情,占有欲强,只是一些缺点。
其实不是的。
阮乔终于明白,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们从未平等过。
在秦濯的世界里,人分三六九等,贫弱一方的身体和情感全部可以被明码标价。
他一个普通的穷小子和天之骄子在一起,就应该俯首称臣,不可以有情绪,不可以有疑问。
秦濯对他三缄其口的那些事,并不是他觉得那些事情有多重要不能说,只是懒得和他解释罢了。
秦濯的每一句“宝宝,我错了”,都只是心情好的主人逗弄一只宠物。
他只需要服从,享受秦濯赏赐的好处,仅此而已。
怪不得秦濯总是对他说“听话”,让他“乖”。
说他是他的“小狗狗”。
“秦濯,你把我当过人吗?”
阮乔仰起脸,浑身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一想到他深深迷恋崇拜的爱人只是把他当一个可以买卖的玩物,阮乔痛苦得要死掉了。
秦濯皱了下眉:“你都想了些什么。”
“你总有那么多不愿意和我解释的事,是因为那些事真的难以开口,还是你从心里就觉得我不配和你平等地交谈,随随便便就可以被打发。”
每说一句,阮乔的呼吸就困难一分。
“公园里,你能不眨眼地烧掉别人父母的画像,不是因为你情绪失控,而是你根本就没有把蝼蚁的悲愁放在眼里过,一个卖画的穷人,两颗钻石够买下他所有了,怎么配让你犹豫一分一毫。”
心脏被无形的手紧紧攥着,利爪割开他的皮肉,阮乔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落下。
他声音嘶哑问:“秦濯,你觉得,我和春生,和那个卖画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秦濯垂眸看着心碎的宝贝,心里也荡开一种说不明的情绪,他单膝跪在阮乔面前捧住他双手:
“怎么会没有区别,我这么疼你。”
我这么疼你。
我喜欢你。
爱你。
阮乔心痛得无以复加,每一个字都扎在他心里,拔.出来带着血肉。
他曾经多相信这些告白,飞蛾扑火一样想着怎样多爱先生一点。
可到头来,不过是高高在上的人招手一次垂怜。
他们的关系从他第一次踏进那间办公室就注定了。
秦濯招招手,像叫一只小狗。
而他走过去,乖顺地蹲下。
从此再也没站起来过。
阮乔一字一句剖开血淋淋的真相:“你愿意花时间花代价哄我,是因为你高兴,你愿意宠着,就像宠一只狗,你可以陪石榴扔飞圈,但你不会尊重它,不会在意它的想法,不会让它真的参与进你的人生。”
秦濯攥紧掌心的手,阮乔平时体温便偏低,滑滑的握在手中很舒服,但今天他感觉这双手格外凉,怎么暖都暖不热。
“宝宝,你想得太多了,是我哪里对你还不够好吗?”
“不用了,给一只狗住金丝笼还是翡翠窝,没有差别的。”
“我们的三观从最底层就是不一样的。”
阮乔支撑着站起来,想掰开秦濯的手。
“秦濯,跟你在一起我好冷啊,放我走吧。”
秦濯手攥得更紧,语气也冷下来:“阮乔,我有没有说过,不要动不动就提分开,这种小孩子谈恋爱的把戏次数多了我也会累的。”
阮乔苦笑,他觉得秦濯真的很厉害,在这种时候还能让他流着眼泪笑出来。
“你看,每次都是这样,你总让我冷静一点,让我别闹,可到底是我每次都在无理取闹,还是在你眼里我不配和成熟理智的秦总就事论事啊。”
“你总说我是小孩儿,你不觉得我们真的很像大家庭的家长和小孩儿吗?每次孩子说什么不管对错,家长都只会说一句,大人的事小孩儿别插话。”
秦濯烦躁地把阮乔按在怀里,却不管怎么抱身体都是凉的。他不明白今晚一切明明都好好的,只是看了一眼沈括怎么就惹出这么多麻烦。
“回家。”秦濯不管阮乔的反抗,牵着人往地下车库带。
阮乔被拽得踉跄,满心悲凉:“你能尊重一下我的意愿吗?”
秦濯把他按在墙上,神色可怕:“那你还要走吗?”
一颗眼泪安静地从阮乔左眼掉下来。
秦濯心尖一痛,凶狠地把那滴泪吻掉。
“我不会让你走的。”
阮乔被强拉到车库,他知道呼喊没用,这家私人会所的隐私性做得太好了,所有来这里的会员都不会多管闲事。
一路上不少人都看见他的挣扎,但没有一个人在意,还有人吹了声口哨,被秦濯一个眼神吓走。
阮乔悲哀地想,他终于触摸到秦濯真实的世界了,以这样惨痛的方式。
秦濯见阮乔不再挣扎便松开他的手,他知道那里明天肯定要青一片,但他实在不知道该拿阮乔怎么办,好好一个小孩儿怎么动不动就要分开了,只能带回家狠狠C两天再哄两天,把他可爱的乖小孩儿还回来。
秦濯掏出手机看唐礼发的停车位置,身边人影一晃,阮乔竟然跑了。
跑向不远处不知什么时候停下的一辆哈雷。
秦濯认出车上人身形,咬牙正要去追,一辆出租车猛地横在面前挡住去路。
车窗降下,陆然冷冷说:“秦总,别为难一个小孩儿。”
秦濯看向已经爬上摩托后座的人,心头染上薄怒:“阮阮,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不要让别人插进来。”
喻肆扬起面罩,露出下面张扬的银灰色发丝,嘲讽道:“秦总,好久不见您还是这么自说自话啊,你说你们就是你们?阮阮,你说你们什么关系?”
秦濯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阮乔没有看他,只是像一只受伤的小动物一样贴在喻肆身后,小声说:“我和他……没有关系。”
喻肆勾起嘴角,一拧油门扬长而去。
陆然的出租车没过几秒也离开了,留下一地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