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秦当完美太子(331)
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选择蛰伏,有底气了更偏向于和人硬刚。就像他祖父庄襄王,在赵国时谦逊地仰仗吕不韦,回到秦国继位之后三年内指哪儿打哪儿,凶得不行。
太子扶苏之所以仁善,显然不是生性如此。再说了,前世扶苏是恶魂主宰身体,天性中有个鬼的仁善?
儿子是自己养大的,始皇帝太知道扶苏怎么长成这样的了。
是因为大秦需要个仁厚的继任之君。
始皇帝开始正式教导长子政事的时候,已经是在为灭六国做准备了。可以预见他有生之年必然能完成大一统,并且为此让庶民负重前行许多年。
有张有弛,国家才能长治久安。这是最基本的道理,秦国也是低调发育起来的,始皇帝不会不懂这一点。
所以始皇在培养儿子的时候,就有刻意将扶苏往仁君上养。
当时他没想过自己可能会做不完自己想做的一切,就提前驾崩了。他自负自己能搞定“暴君”该做的,剩下的就是让“仁君”来安抚庶民,休养生息。
幸好扶苏只是被培养成了仁君,而不是本性仁爱。扶苏自己很清楚,什么时候该仁厚,什么时候该酷烈。
只有一半的恶魂让他从头到尾都很清醒地认知到,他自己不是个善人,他只是在装善人。
倘若他因为父亲多年教导当真把仁善刻进了骨子里,那父亲猝然驾崩后接手大秦的他估计要做出很多错误决断了。
不过那种情况下,父亲应当也不放心立他为太子。
父亲在灭六国之后就感觉到了自己精力消退,身体开始加速衰老。倘若继承人撑不起来的话,父亲怕是要后悔教孩子的时候只教了仁。
好在扶苏没有让父亲失望。
始皇唯独担心爱子身体撑不住,从不怀疑爱子能不能接手他未竟的事业、在做完那些之后再施行怀柔政策。
始皇到底还是心软了,伸手替儿子理了理皱起的衣袖:
“让我儿一直为了大秦压抑本性,为父甚是愧疚。”
扶苏没料到父亲又开始自我反省起来。
他顿时后悔方才没有诚心认错了,不知那行为又叫父亲联想到了什么。
可这个话题再掰扯下去又要回到原点,为免当真被赶出家门,扶苏只好说点开心的事情叫父亲换换心情。
他便想起了臣子们明日要返程的事来。
扶苏于是说道:
“明日冯相他们就要回咸阳了,这些日子我们在各地购得了不少特产,一直随行携带也不方便。不如叫冯相一并带回去,叫他给我们做一回押运物品的苦力。”
很无聊的俏皮话,但始皇还是给面子地露出了一点笑意。
他也跟着岔开先前的话题:
“这次回京,你那些弟妹也有不少要一并回去。你可高兴了?最近总嫌弃他们在附近碍手碍脚。”
扶苏好不容易和父亲单独出来,半路跑来个妹妹刷存在感也就算了,现在可是全家出动,人数直线上升。
扶苏巴不得他们下一秒就启程回京,越早越好。而且最好是所有人都回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有几个家伙仗着自己的职位不要紧,非赖着要跟父亲的王驾一起走。
部分弟妹不走都不算坏消息了。
早晨扶苏去外面散心的时候,还被几个弟妹堵住了。他们说他们即将和父亲分离,居然至今没有一副和父亲的合像,希望大兄能不辞辛苦替他们画一张。
扶苏便反问:
“之前我画的泰山封禅组图里头,不是有你们和父亲同框的画面吗?”
弟妹们觉得这不算,他们要的是自家人那种私下里亲亲密密的全家福。
扶苏细问后才知道,阴嫚那丫头果然又没忍住,拿着大兄之前给她画的《海边拾贝图》出来炫耀了一番。
其他弟妹是不敢指望能有单人画了,但是和父亲的合像得有一张吧?
他们甚至都不指望画像里只有自己和父亲两个人,大兄不会同意,父亲也不会让大兄受累,何况这么多人每人一张根本就画不过来。
所以他们只要一张,就是全家一起在海边陪伴父亲的画。
扶苏:想得很美,但你们又没去过海边。
这群人净做白日梦呢。
可这种事情并不是扶苏不乐意就能躲过去的,有的人聪明地跑来求了父亲。
始皇一方面想尊重儿子的想法,另一方面又不好连孩子们这点小要求都不满足。
最后他选择了折中方案,说到时候会让咸阳的画师多观摩一下太子画的海景图。然后叫画师发挥想象力,画一副他们想要的全家福。
弟妹们:……不!我们想要大兄正版!
可惜始皇坚决不松口。
他要是在爱子面前提了,爱子不愿意也会为了不让父亲为难而答应下来。所以他提都没提,只当没有这回事。
扶苏和父亲聊完开心的事后,找了个机会问史官上午他不在的时候,父亲身边可有发生什么事。
史官随口答道:
“也没什么,就是其余公子公主来求画了,但陛下没同意。”
扶苏一听就知道是求的什么画。
他本来只是习惯性问一问,避免有什么要紧事被他错过了。结果意外得知了这事,真是没白问。
扶苏塞了一包临淄的特产小食给史官,作为他通风报信的奖励。
始皇被儿女们缠得头疼,竟然忘了叫史官封口。扶苏也没把这件事拿出来说,免得下次想问就问不到了。
他回去自己草草画了一幅图应付弟妹,趁着这群人离开前给他们看了一眼。
而后说道:
“你们要的我已经画好了,这下该满足了吧?不许再拿这种小事去叨扰父亲,也不许把我画画的事情说出去,叫父亲知道。”
弟妹们一开始还在点头,直到听到最后一句,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扶苏费解地皱眉。
他正要质问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吗?
忽听身后谁用平淡的语气明知故问:
“什么事不许叫朕知道。”
扶苏暗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怎么就正好撞见父亲了。
他转过身去,将画作往身后一藏,装起傻来:
“哪有什么事?是父亲听错了。”
始皇伸手:
“拿出来给朕瞧瞧。”
扶苏不情不愿地上交画作。
始皇看完问他:
“何时画的?”
昨日爱子大部分时候都和他待在一处,剩余那点自由活动的时间肯定不够画这么一幅图。
扶苏老老实实回答:
“夜里点灯画的。”
始皇就知道会是这样,他转头用死亡视线凝视那群不懂事的儿女。
出发在即,就这么点功夫,非要昨日缠着大兄说要画,想要不能早点说吗?不知道大兄身体弱,需要充足的睡眠?
儿女们哭丧着脸,觉得冤枉得很。
一人壮着胆子辩解道:
“我们是前日晚上才知道长姐有画作的。”
所以不是不想提前说,昨天早上说已经是最早的时机了。要怪也该怪长姐不早点炫耀啊,他们有什么办法!
另一人也跟着补充:
“我们也没让大兄今日就画好。”
是大兄自己要趁着今早出发前打发他们,并且跑来找他们说封口的事情,顺便威胁他们不许再闹。
还有一人则说:
“大兄熬夜就能画完,他要是白日里画了,不就不用熬夜了吗?”
熬夜的锅怎么能扣在他们头上,分明是大兄为了瞒过父亲故意不在白日动笔的。往阴谋论里想的话,说不准大兄就是故意熬夜呢,为了在父亲面前装可怜。
毕竟大兄也不是没干过这种事。
这三人的话说完,剩下的儿女不论心里赞不赞同,都意识到完蛋了。
不乖乖认错还敢顶嘴,而且还把最受宠的大兄和长姐齐齐拖下水,父亲不生气才怪呢!
果不其然,始皇帝听着他们一个两个推卸责任,额角青筋跳了跳。
他先是没收了这张画,然后训斥了一通不懂事的儿女们。等到众人齐齐保证再不敢犯后,才气顺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