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秦当完美太子(228)
同僚这才恍然。
下职之后,三人悄悄议论起来。
难道胡姬真的是因为勾结六国余孽才被处决的?那胡亥被过继,该不会是父亲发现了这件事,再加上胡亥有野心,干脆一起处置了?
三人摸不着头脑,也没法确定哪个说辞才是真的。
最终他们决定不想了。
管它是为什么呢,现在这个传闻既然没有被父亲禁止,那就当它是真相好了。
咸阳城里各种流言沸沸扬扬,但无论哪一种说法,里头都没太子扶苏什么事。
老秦人们对各种稀奇古怪的猜测津津乐道,认为单纯的“公子胡亥夺嫡失败”没什么意思,事情肯定没这么简单。
被秦王委派去管控舆论的蒙毅擦了把头上的冷汗,觉得之前认定这个活不难的自己实在太单纯了。
幸好有阴嫚公主帮忙推波助澜,太子殿下也安排了他手下的熟练工出手辅助。
说起来太子怎么这么擅长这种东西?
宫中。
胡姬死后秦王政和扶苏再没提过相关的人和事,默契地选择当他们不曾存在过。
父亲私下里为自己做的事情,扶苏自然是看在眼里的。这些感动无需说出口,默默记下就是了。
局势重新恢复平静,只余水面下暗流涌动。胡家的人被不着痕迹地一一替换,因为勾结乱党的流言传播极广,胡家有苦难言。
他们没办法跟王上说自家是无辜的,胡家自己也不清楚胡姬是不是当真做过这种事情。
谁让胡姬一向任性,又自负自己有点小聪明,一时糊涂与虎谋皮也是有可能的。
倘若六国余孽承诺帮胡姬的儿子上位,只要胡亥继位后放过六国王侯贵族,任由六国复国,说不准短视的胡姬真的会答应呢。
胡家只能吞下苦果,眼睁睁看着自家在朝中的势力不断缩水。
这其中少不了旁人的落井下石。
官位就那么多,能挪一个出来是一个。小官也不嫌弃,各家都多的是子弟还没个官身呢。
除却被罢官的胡家人之外,更多的是作奸犯科被治罪的。
王上是真的狠啊。
不管你们胡家的旁人有没有牵扯进来,他一个都不想放过。
偏偏人家治罪的原因合情合理,不是说你家受到了外嫁女的牵连,毕竟胡姬勾结六国余孽这件事没有证据。他说的是你家这个谁谁谁触犯了秦律,我们按律惩处。
自己不干净能怪得了谁呢?
胡家旁支觉得他们真是倒了大霉,胡姬生下公子的好处没享到,治罪的时候倒是逃不掉。
不过古代一向如此。
自周文王起,夷三族这样牵连甚广的制度就出现了。并不像很多人以为的那样是从商鞅变法开始的,起源和持续的时间还要更长。
秦王政好歹没有直接下旨夷族,没有犯过罪的人顶多就是丢官降职。等时间长了,或许还有起复的机会。
太孙桥松在面对父亲偶尔的抽查时,就问了一个问题。
“胡家人作奸犯科已经许久了,为何之前一直没有处置他们呢?”
桥松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律法为重,秦律是秦国的根基,必须严格执行。所以他觉得犯罪者都不可姑息,那些全是国之蛀虫。
昌平君的党羽也是后来集中处置的,在此之前大家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秦不是以法治国吗?为什么现在看来仿佛律法只是个笑话?
昌平君那个他还能理解。
因为昌平君势大,要考虑到楚国那边的态度。非得等到昌平君失势的时候,才能彻底翻脸。
可是胡家又不是昌平君,他们很容易就能被秦王捏死了啊。
扶苏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你祖父不是处置不了胡家,而是像胡家这样的贵族太多了。”
哪家没有几个不肖子孙呢,胡家只是千千万万个大秦贵族之一罢了。如果非要严格按照律法来,那谁都逃不过去。
届时大秦贵族全军覆没,朝中人心惶惶,国家机器还怎么继续运行?
想要完全按律行事,设想是好的,但也得考虑到实际情况。这不是一两代人能做到的,得慢慢地扭转朝中风气。
所以秦王选择了借机发难。
没有借口的时候,不会严格地抓捕那些贵族罪犯,除非对方做的事超过了一个度。而一旦给他找到针对全族的借口,就能光明正大地把这个家族从上到下筛一遍。
筛过的家族只剩无罪者,且有前车之鉴在,短时间内不敢再纵容族人生事。
其他家族也会引以为戒,约束族人。甚至为了不受牵连,主动把这部分族人丢出来断尾求生。
长此以往,大秦朝堂中的蛀虫就能越来越少了。
这种东西禁绝不了,他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改善。而如果从一开始就不管不顾地选择全境抓捕罪犯,哪怕朝堂撑住了没出状况,其实也抓不完全。
桥松若有所思:
“父亲的意思是,他们会官官相护?”
扶苏点头。
当真要铁面无私地不放过任何一个罪犯的话,那就是和所有家族站到了对立面。他们阻拦不了秦王的决策,可他们能在其他方面做小动作。
比如帮忙遮掩谁的罪责、帮忙销毁谁的证据,到时候为了脱罪,不知道有多少无辜庶民要被灭口。
治国不能全凭自己高兴来,还要考虑方方面面。
桥松表示学到了,他双眼亮晶晶:
“先给人安一个谋逆的名头,然后就可以随便查抄他们家族了!这样别人家也不敢伸手帮忙,怕自己也沾上这种大罪!祖父真聪明!”
扶苏:……
虽然但是,谋逆的说法一开始是你某个姑姑想岔了提出来的。而且你祖父也没有给人泼脏水之后再查抄的爱好,你不要乱学。
扶苏真担心回头桥松继位之后看谁不顺眼就给谁扣黑锅。
这招有效归有效,可用多了别人就不会再信了。何况这么干很容易在史书上留下不好的名声,要被后世戳着脊梁骨骂的。
扶苏语重心长地劝导了一番,也不知道儿子听进去没有。
回到章台宫,他将此事分享给了父亲。
秦王政哑然失笑:
“桥松怎么跟你似的,脑子里净想一些奇奇怪怪的主意。”
扶苏故作不解:
“父亲怎么又牵连到我头上了?”
秦王政斜睨他。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当爹的没做好榜样,让儿女跟着学坏了?
扶苏不痛不痒的,还说:
“其实桥松提的这个主意也挺好,确实很有可行性。”
秦王政:“……你不准尝试。”
就扶苏现在做的这些事情,他都拿不准后人会怎么看他家太子。扶苏还上赶着去找骂,真是叫人操心。
扶苏却道:
“没关系的,后世之人一定十分仰慕父亲。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他们不会骂我骂得太狠的。”
秦王政倒是和他看法相反。
爱子偏好施行仁政,不像他手段酷烈。后人倘若当真要夸一个,也是夸太子仁德才对。
父子俩各持己见,均无法说服对方。最后一致决定跳过这个话题,聊一聊太孙的教养问题。
目前看来桥松还有点小天真。
可能是因为一直埋头苦读,没有接触过真正的朝堂。朝堂上的黑暗他了解得太少了,这样下去可不行,纸上谈兵要不得。
于是从次日开始,章台宫四人组变成了五人组,被加塞进来了一位太孙。
翻年就到十岁的太孙桥松看上去已经有一点少年人的样子了,脸上稚气未脱,身形却已经开始抽条。因为营养充足,小小年纪个头已经很可观了。
扶苏和儿子比了一下身高,不高兴地对父亲说道:
“桥松说不准能长到父亲这么高。”
秦王政严肃的神情缓和了一些:
“如此甚好,大秦儿郎就该威猛些。”
扶苏:不,我觉得当个纤弱的美男子也很不错,拒绝单一审美。
话是这么说,扶苏还是很眼馋父亲的身高。他平日里夹在父亲和蒙毅之间,是最矮的那个,哪怕他有一米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