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弱老婆(94)
他说:“蒋桢能拿出来的人,定是品貌俱佳的坤泽——”
“蒋桢的女儿?”
蒋桢还未到瑞州,他被任命为瑞州知州的消息就已经被闻风院送到了他手中,连带着蒋桢府中有什么人都被查得清清楚楚。
柳三九做事向来周道,尤其是此事还和他有关。
“我听闻蒋桢极为疼爱这个幼女,这个蒋小姐生得姿容清艳,在梁都时,就曾一舞动梁都……”段临舟说,“郡王今日可瞧见她跳舞了?”
穆裴轩:“见……”
他话没说完,就停住了,直勾勾地盯着兴致勃勃的段临舟,干巴巴地说:“坤泽跳舞有什么可看的,不都是一个模样。”
段临舟说:“那可不一样,千金坊的月娘擅跳胡旋舞,她的舞姿旋转如风,让人目不暇接,心醉神迷。清音阁的江折的盘鼓舞亦是一绝,雪足踏鼓,身姿曼妙……”
段临舟侃侃而谈,似有回味,穆裴轩脸都黑了,“段临舟!”
段临舟眨了眨眼睛,火上浇油地说:“不知是这蒋小姐名动梁都的舞比起江折的盘鼓舞如何——”
他很有亲自去看上一眼的架势,话还没说完,就让穆裴轩堵住了嘴。穆裴轩气急败坏地咬了口他的嘴唇,说:“不许再想。”
段临舟疼地抽了口气,却愉悦地笑出了声。穆裴轩自是知道段临舟在逗他,可他能说得这般清楚,想来是没少看,说不得还是人家的座上宾。
穆裴轩盯着段临舟,说:“听段老板的意思,想再去瞧瞧?”
段临舟听他这酸得冒泡的话,哪里还敢不顺毛捋,忙道:“那哪儿能,”他清咳了一声,说,“家中有郡王这等人物,别人哪儿还入得了眼!”
穆裴轩冷笑一声,“段老板成亲之前没少去了。”
段临舟摸了摸鼻尖,说:“只去过那么一两回,谈生意,只是和人谈生意,那都是年少不知事的时候了。”
“心肝儿,我这心里可都是你,再没旁人了。”
穆裴轩说:“花言巧语!”
“你若心里有我,我今儿在蒋府留了这么久,怎么也不见你差个人问问?”
穆裴轩想起他回来时,段临舟还坐在书房镇定地看账本,半点儿都不担心他,越想越不是滋味儿。
段临舟:“……”
他凑过去亲穆裴轩,穆裴轩别开脸,段临舟低声哄他,“我心里记挂着你呢,你不信去问问流光,我可问过几回你回来了不曾?”
“你是郡王,出去应酬,我若寻人去问,你就不怕那些人笑话你,”段临舟说,“我是不在意他们说什么,可万一他们笑你惧内……”
穆裴轩漠然道:“惧内怎么了?干他们什么事?”
段临舟越看越喜欢,啄他嘴唇,刚碰上,就被穆裴轩按住了肩膀,摆明了不想他亲。段临舟笑道:“乖乖,别气了,明儿我就放出话去,谁敢往咱们家塞人,我段临舟第一个不答应。”
“行不行?”
段临舟说:“我还没死呢,就敢觊觎着郡王——”
“段临舟!”穆裴轩猛地打断他,说,“别说什么死不死的。”
段临舟微微一笑,吻了吻穆裴轩的面颊,低声道:“好,不说。”
“你是我的,谁都别想碰,”段临舟说。
穆裴轩看着段临舟,才慢慢地收回了手,段临舟当即吻了上来,二人唇舌交缠,穆裴轩盯着段临舟的眼睛,说:“你是我的。”
段临舟含糊不清地说:“我是你的。”
穆裴轩心满意足,他想,蒋桢果然想害他。
要真往他后宅塞人,那岂不是将人往段临舟面前送,还管段临舟叫哥哥,就段临舟这风流性子,给他添堵呢——想都别想。
第65章
103
丰启二年夏天的瑞州在整个大梁烽烟四起的乱世里依旧一片平静,这一年,朝廷和秦凤远在临关打得焦灼。
期间秦凤远将活捉的叶不通次子于阵前枭首,更将俘虏的大梁将士一并坑杀,手段之狠毒,令人胆寒。他如此行径,也引起了诸多人对此议论纷纷。斥责秦凤远身为大梁将帅,竟坑杀大梁士卒,此举不但有违天和,更是凶残至极。
秦凤远素有威名,经此一着,更是让梁人闻之色变。
临关战事不休,梁都发了诏令,从各州征人征粮。瑞州自也在其列。早在秦凤远打到临关时,穆裴轩和方垣等人就曾商议过应对之策。
出人出粮是绝对不可能的。
临关那就是一滩浑水,一个无底洞,谁知这场仗要打多久,更不要说瑞州丰州几地这些年也不太平,休养生息尚且来不及,岂有余力顾及梁都。便是有余力,穆裴轩也不会帮梁都。穆裴轩和穆裴之不一样,穆裴之时刻谨记忠君之念,步步退让,穆裴轩却天生反骨。此前尚有穆裴之约束,而今失了管束,就如同出笼的猛兽,缓缓踱着步子,逡巡自己的领地,不容有犯。
自北境云储造反,梁都就忌惮边军,对穆家从来不仁,穆裴轩自知事起,就学会了谨言慎行几个字。
可他不甘心。
穆家忠心耿耿,戍守边境,从未有过造反之心,为什么要被帝王猜忌?
他爹因此而死,他哥这些年来处处小心,即便是打了胜仗,他们为了梁都的声誉,无法手刃仇敌,他还要远赴梁都为质,活得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穆裴轩不明白,可他父亲和穆裴之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是臣子本分。
穆裴轩头一回对梁都,对那位高坐帝位的武帝出言不逊时,他父亲尚在,向来宠爱穆裴轩的老侯爷亲自在穆裴轩背上抽了二十鞭子。这二十鞭子,让穆裴轩学会了何为大局,何为隐忍。
旧事如潮,穆裴轩已经不是懵懂小儿,他身后是安南王府,是段家,他不会轻举妄动,可要他以德报怨,穆裴轩自认没有这样的胸襟。几人一番商定,索性让韩世卿管蒋桢哭诉——瑞州穷,苦,要人没人要钱没钱,境内的流寇和叛贼余孽还在暗中蠢蠢欲动,瑞州没有余力支援临关。
韩世卿是个聪明人,自穆裴轩回到瑞州之后,就隐隐有唯他命是从的架势。
他和于知州二人是惺惺相惜的至交好友,于知州一家被押解入京之后,他也被梁都寒了心。佞臣弄权,国将不国,今日大梁已如将倾大厦,西山落日,无力回天了。
韩世卿拿着官印去寻蒋桢,见面就是满脸愁容,道是瑞州府衙库房空空,百姓艰难度日,这征兵征粮实在不知从何征起,求知州大人示下。
蒋桢眉心跳了跳,弥勒佛似的,笑着让韩世卿入了座,道,他也没法子,这是梁都的旨意,此事更是事关梁都社稷云云。
任他舌灿莲花,韩世卿将官印一摆,双手一摊,就是咬死了瑞州没钱,也征不得百姓,丰州民变在前,他不敢冒险,万一瑞州变成了下一个丰州,他百死难赎其罪。
韩世卿说,与其受百姓唾骂,他不如今日就致仕,也好落个被百姓戳脊梁骨的下场。
蒋桢心中梗住。他来了瑞州有些时日了,即便做的是甩手掌柜,可也知道瑞州远不是韩世卿说得这般凄惨。瑞州没钱?段家可还在呢,段家的商队进进出出,当他瞎吗?可蒋桢不敢提段临舟,他还记得那日宴会,他有意将蒋映雪许给穆裴轩,穆裴轩直接拂袖而去,连着几日都是冷脸。
在宴饮之后的第三天,一支冷箭射入了蒋桢书房,上头有三封书信,都是他着人送往梁都林府的密函,如今被箭矢贯穿了,嵌在书房的柱子上,入木寸许。
蒋桢后背起了一身冷汗,脖颈都微微发凉。
要是让穆裴轩知道,他打段家的主意,蒋桢莫名笃定,穆裴轩能让他出不了瑞州。更不要说现在段临舟是郡王妃,段家那就是穆裴轩的私库,虎口夺食——蒋桢势单力薄,人又在屋檐下,更不愿和穆裴轩撕破脸,只得作罢。
可瑞州送不上梁都要的人和粮,他日梁都怪罪,蒋桢身为瑞州知州,必是首当其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