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弱老婆(131)
为了避人耳目,姚从自升任锦衣卫指挥使以来,和穆裴轩还是头一回见。穆裴轩和段临舟一前一后走入书房时,姚从正捧了一盏热茶,分墨随侍在一旁。
“郡王,周先生,”姚从见了他们,搁下茶杯,起身就行了一礼。
穆裴轩笑笑,道:“姚兄不必多礼,还未贺姚兄出幽迁乔,执掌锦衣卫。”
“若无郡王提携,焉有姚从今日,”姚从历了一番磋磨,性子越发持重,笑道,“他日郡王如有驱使,姚从刀山火海,定不推辞。”
穆裴轩道:“姚兄的伤可好些了?”
姚从笑道:“郡王托人送来的伤药委实好用,如今已经大好了。”说着,他自怀中抽出一本小册子,道,“郡王嘱托的事情,姚某已经办妥了,这里头誊抄的正是六年前各地进献入京的贡品。只不过因着迁都,有许多都留在了梁都,或者遗失在了路上,带来玉安的,不过是府库中的十之三四。”
即便穆裴轩想克制,端着茶杯的手还是忍不住捏紧了,段临舟见状,上前两步接过了姚从手中的名册。他递给了穆裴轩,穆裴轩忍了忍,才没有当即翻开,他对姚从道:“多谢姚兄。”
姚从敏锐,觉察出了穆裴轩平静之下的几分失态,可他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当问,什么不当问,微笑道:“不过举手之劳,郡王放心,看守库房的内侍是我兄弟的同乡,此事不会教人发现,更不会牵扯到郡王身上。”
穆裴轩说:“姚兄办事妥帖,我自是放心。”
姚从又留了一会儿便向穆裴轩告辞,临行前,他踌躇了片刻,对穆裴轩说:“郡王,玉安是是非之地,不宜久留。”
穆裴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姚从拱了拱手,穆裴轩道:“姚兄的话,我记着了。”
段临舟道:“郡王早已为姚指挥使备了一份薄礼,以贺指挥使直上青云,流光——”
流光捧着一方锦匣奉给了姚从,姚从瞧了段临舟一眼,笑道:“如此,姚某就不客气了,多谢郡王。”
他身旁的扈从上前接过了那方锦匣。
二人离去,穆裴轩已翻看起了那本小册子,他捏得紧,一页又一页地看过去,上头是誊抄来的,字写得小,穆裴轩一一看去,不由得有几分焦躁。
段临舟罕见的也有些忐忑,下意识地抿了口茶水,刚刚放下,就对上了穆裴轩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目光,“如何?有吗……”
话没说完,穆裴轩直接一把将段临舟抱了起来,“……茶,茶要倒了!”
“哈哈,有!”穆裴轩开心坏了,眉梢眼角都是飞扬的喜色,他情难自抑地抱着段临舟转了两圈,道,“果然在玉安,临舟,我就知道,一定会在的,一定会在玉安。”
段临舟也不觉怔了怔,看着穆裴轩,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
穆裴轩看着段临舟脸上的笑意,按捺不住,抬头吻他的嘴唇,段临舟搂住穆裴轩的脖颈,将舌送入他口中。二人吻了许久,段临舟贴着他的嘴唇厮磨,低声道:“放我下来。”
穆裴轩才想起这回事似的,将他放了下来,他很是喜悦,又忍不住去看册子上那小小的“南明珠”三字,那是当年他亲自送入梁都的东西,而今竟事关段临舟的生死。幸好,在玉安。
穆裴轩心想,上天待他不薄。
他高兴起来简直像个小孩子,段临舟看得动容,又有几分酸楚,穆裴轩也不知为他担忧了多少个日夜。他想起姚从所说,玉安不宜久留,开口道:“郡王,姚从如今是天子近臣,他开口说让我们尽快离开玉安,莫不是宫中有变故?”
穆裴轩心思还在那“南明珠”上,过了几息才反应过来,闻言道:“党争愈烈,姚从让我离开玉安,大抵是怕我卷入党争之中无法脱身。”
他想起这些时日萧珣若有如无的试探,摩挲着手中的名册,轻声道:“小皇帝也许,是看中了我手中的兵权。”
段临舟哑然。
“他就不怕将你逼反了?”
穆裴轩说:“可我若是死在了玉安呢?”
“南军有周庭,”穆裴轩语气平静,“周指挥使本就是梁都遣来节制安南王府的。”
旋即穆裴轩笑笑,道:“不论如何,南明珠我要先拿到手,”他轻轻碰了碰段临舟的脸颊,说,“临舟,别怕。”
段临舟看着青年认真的眼神,不由得笑了,摇头道:“我不怕。”
第93章
132
来玉安之前,穆裴轩想过许多取得南明珠的法子,这颗珠子关乎段临舟的生死,无论如何,穆裴轩都要为他取来。他曾想寻机会向皇帝求得,可真正见到萧珣之后,穆裴轩却不敢贸然揭破自己的目的了。
五年过去,曾经天真的小太子长了城府,变得敏感多疑,尤其是近几次的试探,无不昭示着萧珣已经不再信任安南王府了。萧珣或许已经有意削他手中的兵权,让周庭取而代之——周庭,边南卫所指挥使,穆裴轩知道,自他让穆家的黑甲铁骑现世之后,周庭就对他多了几分防备。
周庭到底是先帝遣往瑞州的指挥使。这些年,周庭教了穆裴轩许多,二人已经不仅仅是上峰和下属,抑或是指挥使和郡王,倒真有几分师徒之谊。若有可能,穆裴轩不愿和周庭兵戎相见。
没想到,萧珣还未有动作,信王却先向穆裴轩抛出了橄榄枝。
前来做说客的是玉州知州杨谦和,二人素无往来,那日,杨谦和却遣人却递了拜帖,道是请穆裴轩前去如意楼尝一尝玉安菜。穆裴轩诧异地扬了扬眉,杨谦和任玉安知州,毋庸置疑,是信王一党的人。穆裴轩自来玉安之后,和信王虽无明面上的交锋,却也算不上交好。
更不要说不久前他还和萧元启打了一架。
杨谦和这时约他做什么?
想了想,穆裴轩还是赴约了。
酒是玉州名酒,满桌佳肴,秀美的坤泽抱着琵琶坐在珠帘后拨着婉转的小调。杨谦和是天乾,而今已经年过四十,举止间很有几分风流儒雅。他朝穆裴轩举了酒杯,道:“这酒叫如梦令,是这如意楼独有的佳酿,听闻自酿酒始,俱都是经的坤泽的手酿造而成,这酿酒的坤泽也须的是正当韶华、尚未破身的干净雏儿,故饮来绵软悠长,别有一番沁人心脾的幽香。”
“郡王尝尝。”
穆裴轩把玩着酒杯,淡淡地笑了笑,道:“杨大人今日请本郡王来此,不会只是为了喝酒吧?”
杨谦和笑道:“郡王爽快人,那下官也不绕弯子了。”
“下官是来给郡王报喜的。”
“报喜?”穆裴轩眉梢一挑,“喜从何来?”
杨谦和说:“不知郡王可听说过容华县主?”
“容华县主是玉安一等一的美人,不但容貌生得极美,性情最是端庄娴静,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杨谦和微微一笑,道,“郡王少年英杰,与容华县主这般佳人正是英雄配美人——”
穆裴轩打断他,“杨大人莫不是忘了,本郡王已经娶妻了。”
杨谦和说:“郡王乃人中龙凤,天乾中的佼佼者,自当与坤泽相配。容华县主虽是庶出,可她自幼养在王妃膝下,深得王爷疼宠,郡王与县主之间正是门当户对,天作之合,所以王爷有意将县主许给郡王为侧妃……”
穆裴轩哂笑一声,说:“杨大人,信王美意,本郡王心领了,本郡王与郡王妃正当情浓,鹣鲽情深,无意他娶。”
杨谦和微愣,似是没想到穆裴轩会拒绝得这般干脆利落,“郡王,那可是容华县主。”
“县主又如何?”穆裴轩反问道。
杨谦和一时哑然,他深深地看着穆裴轩,道:“郡王是个明白人,这天下的局势不会看不明白,如今秦凤远占据梁都,与大梁划江而治。可依秦凤远此前行径,断不会满足于此,不如安南王府与信王府结秦晋之好,守望相助,共御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