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弱老婆(129)
他太渴求见着无病无痛,鲜妍飞扬的段临舟了。
段临舟看着他出神的模样,道:“我瞧瞧去,”说完,就要下榻,穆裴轩拉住他,说:“好看的。”
段临舟不信,说:“好看你那么瞧着我作甚唔——”
没说完,穆裴轩已经吻了下来,段临舟:“小郡王……”一个亲吻又至,段临舟无奈,抬眼看去,穆裴轩唇上也沾了胭脂,不由得笑了,道:“你是给我妆唇还是想吃胭脂,嗯?”
穆裴轩却将他按在了榻上的软垫上,倾身吻了下去,道:“吃你嘴上的。”
早就想吃了。
太和殿坍塌查下去,牵扯得愈深,那督管民夫的孟氏族人虽自戕了,可却查出牵连到了信王的虎贲营。负责督建材料押运的正是虎贲营,虎贲营是信王的亲军,也是玉安的守备军。统领巢宗是信王一手提拔上来的,如今被何怀玉查出了中饱私囊的铁证,由付如晦带人直接拿下,下了大狱。
这一番雷霆手段,打得玉安措手不及,似乎也是在告诉他们——这天下,是帝王的天下,而不是信王的。
不过几日,锦衣卫指挥使郭淮持械面圣,欲以下犯上,被诛于行宫内。
锦衣卫姚从护驾有功,擢升锦衣卫新任指挥使。
短短数日之内,天翻地覆,而在此时,贺行歌死在了刑部大牢。
作者有话说:
权谋就当看个热闹吧。
第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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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行歌死得突然,偏偏她的死讯不知被谁传了出去,霎时间谣言四起,有道她是朝廷为堵住她的嘴故意打死了她,也有说她是被逼死的……诸如此类甚嚣尘上。历来此等戏码总是最易激起民愤,战乱,徭役,赋税这些事接踵而来,本就压得人喘不过气,贺行歌不过为兄鸣冤敲响了登闻鼓,哪知竟惨死狱中。
大梁设登闻鼓,本就是为的伸天下冤滞,人有穷冤则皆可挝鼓以上达天听。
偏偏贺行歌就这么死了。
百姓如何不怨,如何不惧,如何不乱?
何怀玉和刑部侍郎秦甫仁一道来见秦穹,二人齐齐见礼,“老师,”“太师”。
秦穹坐在太师椅上,摆手止了二人的虚礼,说:“坐。”
何怀玉有些踌躇,秦穹说:“此事不怪你,”他近日染了风寒,咳嗽了两声,一旁小童替二人添了茶,见何怀玉坐下,方开口说:“你久掌刑狱,知道轻重,断不会将人逼死。”
何怀玉说:“……她死于我审讯之后却是事实。”
秦甫仁道:“太师,此事错不在何大人。在我们的连日审讯之下,贺行歌已经有所动摇,只要再有半日,定能有所获——没想到,她竟然自戕了。”
“依下官之见,也许是她自知坚持不住,怕吐露出幕后主使。”
秦穹说:“她在刑部大牢中,何处来的凶器自戕?”
何怀玉和秦甫仁对视了一眼,何怀玉苦笑了声,说:“老师,没有凶器。”
“她是咬破了自己的手腕,失血过多而死。”
饶是秦穹,听得如此,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何怀玉眼前仿佛浮现走入那间血腥味浓郁的监室中所见的景况,贺行歌就靠在床角,血自简陋的木板上淌了下来,滴滴答答。她神情平静,一如受刑时一般无波无澜,墙上写了几个大字——天地昏昏,以身殉道。
一笔一划俱是以血写就,衬着如睡在一旁的贺行歌,和满地蔓延开的血迹,让人不寒而栗。
“以身殉道?”秦穹皱眉道,“她殉的哪门子道?她是自己咬破的手腕,也不至立马便死,你们没让人看着她?”
秦甫仁苦笑道:“哪儿能不让人看着?我们怕出事,着意吩咐了一个小吏盯着,哪知他吃坏肚子,去解手了,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
何怀玉接着说:“我们当即查了后厨,”她顿了顿,“那个送饭的小吏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消多说,这显然是早有预谋,且布置得堪称天衣无缝。刑部是朝廷衙门,竟也教人渗了进去。
秦穹沉吟不语,何怀玉和秦甫仁也不敢开口,过了许久,秦穹道:“贺行歌死在了刑部大牢中,虽说是自戕,可只怕皇上不会相信,天下人也不会相信。”
“皇上前几日刚拿了巢宗,信王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必定会趁机攻讦。”
何怀玉心中也沉了下去,一旁的秦甫仁道:“依太师之见,这贺行歌会不会本就是信王的人?”
秦穹摩挲着杯盏没有说话,何怀玉道:“老师,若是真到那个地步,一切便由我来承担。”
秦甫仁:“……何大人!”
秦穹道:“不急,此事容老夫再想一想。”
“这回何怀玉跳河也洗不清了,她前脚进的大牢,出来后人便死了,要说和她无关,”萧元瑞微微一笑,道,“谁信呢。”
端坐在他面前的坤泽素衣长发,眉心一点小红痣,衬得那张素白的脸多了几分慈悲相。萧元瑞却知道眼前的坤泽和慈悲半点干系也没有,几乎可称得上狠毒了,萧元瑞自诩不是好人,可自和这九莲教圣尊打交道以来,都有几分毛骨悚然。
云琢淡淡地笑了下,手指修长白皙,不紧不慢地研磨着茶饼,道:“秦穹摘了一个巢宗,你们折了他一个何怀玉,礼尚往来。”
“只不过,丢了虎贲营,三公子不心疼吗?”
萧元瑞道:“心疼什么,巢宗是大哥一脉的人,没了他,孟家如断一臂。秦穹虽然提拔了胡正庸统帅虎贲营,可巢宗的亲信还在,胡正庸想掌控虎贲营也非易事,就让他们狗咬狗,撕咬一段时日吧。”
“倒是圣尊,”萧元瑞目光落在坤泽白皙的面容上,道,“我听闻那贺行歌是硬生生咬腕自杀的……”
云琢抬起眼睛,语气平静,道:“行歌和行远是为大义而死,死得其所。”
贺行远正是贺行歌那被埋在太和殿废墟底下的孪生兄长。
萧元瑞听闻陇州几地叛乱,正是因着这九莲教在背后蛊惑人心,搅弄风云,那时尚不觉得如何,当真与之相交,方觉出云琢的可怕。九莲教众蛰伏得深,其中不乏出类拔萃的人物,如萧元瑞所见过的陈叶,死在大牢中的贺行歌……云琢不过一个坤泽,他们却对云琢奉若神明,只要是云琢的命令,便是让他刎颈,只怕眼也不眨一下。
云琢此人,更是深浅难测。
有时,就连萧元瑞都弄不清楚,云琢究竟想要什么。他帮着自己在信王跟前立功,替他削减孟氏羽翼,似乎全无所求,可萧元瑞知道,这世上的好事,从来不会便宜他。
若不是不可能,萧元瑞几乎要觉得云琢爱慕他了。
萧元瑞将心里那丝绮念按下,见云琢将茶盏推了过来,掩饰性地喝了一口,道:“这穆裴轩久待玉安,却又明哲保身,不知到底想做什么?”
云琢浅浅地啜了口茶,茶是好差,价值百万钱,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萧元瑞看着他,不觉笑了笑,旋即就听云琢说:“你可知穆裴轩并不是一人来的玉安。”
萧元瑞愣了下:“嗯?”
云琢慢慢道:“梁都动乱之前,太医院院正为了避祸,将牧柯送往瑞州。”
“牧柯是和穆裴轩一起回来的。”
萧元瑞道:“这也不足为奇,牧院正现下正在玉安,他回来……有什么奇怪的?”
云琢说:“牧柯医术高超,据我所知,牧家祖籍随州,随州未有战乱,可牧柯并未回随州,甚至不曾回去祭祖,而是在瑞州待了许久。”
萧元瑞道:“你是说,牧柯去瑞州是为了替人看诊?”
云琢不置可否,萧元瑞说:“安南王府当中,他哥已经死在了战场,也从未听闻王府中有谁病重……”话到此处,他突然顿住,“段临舟?”
“段临舟不过一介商户,我听闻这门亲事是穆裴之定下的,穆裴轩并不满意。段临舟若是死了,于他百利而无一害,他这般费尽心思救段临舟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