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弱老婆(56)
段临舟叹了口气,说:“好,不过——”
他顿了顿,道,“阜州本就受叛贼劫掠,只怕一应物资多有不足,不如多备些东西再启程。”
穆裴轩心中微动,道:“段老板思虑周全。”
段临舟哼笑一声,过了片刻,又道,“我一起去吧。”
穆裴轩想也不想,道:“不行。”
“且不提长途跋涉艰苦,”穆裴轩说,“万一阜州城内当真有时疫肆虐,你身子弱,如何禁受得住?”
他板着脸,噼里啪啦就是一通,段临舟看笑了,咕哝道,“你将我说成了泥菩萨了。”
穆裴轩拧着眉,说:“段临舟,我没有和你说笑。”
段临舟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不去。”
他看着少年一板一眼的模样,忍不住嘴欠道,“可你要走了,我想你怎么办?”
穆裴轩一怔,抿抿嘴唇,含糊道:“很快就回来了。”
段临舟幽幽道:“小郡王不闻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穆裴轩耳朵微红,清咳一声,道:“段临舟,你怎么如此儿女情长?”
段临舟说:“难道郡王离开不会思念我?”
穆裴轩:“……”
段临舟叹气道:“你我成亲才多久,郡王要远行,竟不念着我……”
穆裴轩索性不搭他的话,只叮嘱道:“你留在瑞州好好养身子,切莫太过劳累。”
段临舟迟缓地眨了眨眼睛,看着穆裴轩,对上少年黑沉沉的双眼,也不再拿话逗他,半晌,“嗯”了声。
第39章
73
穆裴轩决定前往阜州城,段临舟并未阻拦,甚至这可说的上是在意料之中。自在瑞州城内发觉有阜州城的流民得了时疫之后,段临舟就隐隐有这种感觉。
如今瑞州城中一切已经慢慢恢复了秩序,韩世卿久在瑞州,有他代为执掌瑞州知州一职,上下一心,自是诸事无虞。
两天之后,穆裴轩率领一万人马,以演练之名,出了瑞州城。
行至十里外,穆裴轩就勒住了马,只见风雨亭外站着一大队人马,为首的正是段临舟。
段临舟披着大氅,手揣袖炉,正看着穆裴轩。
四目相对。
穆裴轩翻身下了马,披风猎猎,他大步朝段临舟走了过来,二人之间仅有半步之隔。穆裴轩直直地盯着段临舟,段临舟偏头对陆重吩咐了一声,陆重自领着人将他们运来的物资都交接给了卫所的千户。
这是他们早就定好的计划,穆裴轩率人出城,段临舟先一步将要带往阜州城的物资带出瑞州,两对人马在风雨亭外相见。
这还是二人头一次面临离别。
穆裴轩和段临舟都不是一个不知轻重的人,尤其是段临舟,他年少走商,天南海北都闯荡过,却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离愁别绪。
段临舟行商时,曾见过商队里的人和家人告别时,红着眼睛的模样,心中虽能理解,却不能感同身受,而今可算是真切地感受了一回。他叹了口气,明知是老生常谈的话,却还是忍不住啰嗦道:“去阜州诸事小心,遇事千万别冲动。”
穆裴轩“嗯”了声,犹觉不足,轻声说:“我明白。”
他忍不住笑了下,穆裴轩一笑,就很有几分意气风发的少年气,说:“你在家中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段临舟也笑,徐徐地摩挲着掌心的袖炉,道:“我相信。”
穆裴轩心中一片柔软,几乎按捺不住地想抱段临舟,他走近了一步,捉住了段临舟纤瘦的手指,捏了捏指骨,道:“段临舟。”
段临舟:“嗯?”
他眉眼带笑,唇角上扬,穆裴轩喉结动了动,又扫了眼周遭,都是有眼色的,要么忙着交接东西,要么背对了他们。穆裴轩握着段临舟的手指凑唇边亲了一下,又挨脸颊摩挲了片刻,低声说:“好好照顾自己,看账簿别看太晚,药按时吃,别拖着。”
段临舟手指微微发麻,心道,怎么这么粘人——这还怎么让他走?
段临舟到底是没忍不住凑过去吻住了穆裴轩的嘴唇,他只是轻轻碰了碰,穆裴轩已经伸手搂住了段临舟的腰,含住他的嘴唇舔吻,舌尖也探入了温热的口中。
自段临舟元宵一病后,二人就鲜有亲热,穆裴轩想了也不过捏捏段临舟的手指,将他当成了易碎的瓷人。如今离别在即,竟不再克制,肆意地侵占段临舟的口齿唇舌,段临舟被他吻得胸腔内心脏剧烈跳动,禁不住眷恋地摸着穆裴轩的发丝。
信香纠缠,清淡的红梅冷香如同在冬日的暖阳下倏然绽放,让二人目眩神迷,越发情难自控,呼吸也变得微微急促。
远处陆重刚想回禀已经交接完了药材和粮食,乍见风雨亭内吻得难分难舍的二人,愣了一下,再看亭外守着的几人都有些站不住的样子。
那几人俱是天乾,穆裴轩信香不加克制,中庸尚且不觉得,天乾闻着如此浓烈夹杂着侵略性的信香都有几分不适。
陆重还是头一遭看见段临舟如此儿女情长的模样,段临舟向来果断,有时冷静理智得绕是他是一个天乾,也有几分钦佩。
陆重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转开了眼睛。
等二人分开时,段临舟脸颊已经一片潮红,嘴唇湿润发热,透着股子被人百般含吮过的红肿。
穆裴轩拇指蹭去他嘴角的湿迹,又想吻上去的时候,段临舟抵住了他的肩膀,无奈笑道:“该启程了。”
穆裴轩顿了顿,又低头在他嘴唇上印了一下,道:“好好养身子,等我回来——”
段临舟听着他微哑的嗓音,心里猫爪子挠了一般,瞧了穆裴轩一眼,穆裴轩说:“我走了。”
段临舟说:“嗯,去吧。”
穆裴轩又定定地看了段临舟一会儿,才转身走出了风雨亭,他没回头,待翻身上了马背,才遥遥地看了段临舟一眼。
段临舟挥了挥手,脸上带着笑,穆裴轩扬声道:“出发。”
长长的队伍再动启程,带着药材,粮食,还有军医朝着阜州城而去。段临舟看着长龙一般的队伍,心里浮现几分失落,陆重不知何时踏上了风雨亭,说:“东家,风大,咱们也回去吧。”
段临舟说:“好。”
应了好,却忍不住又看了眼那长长的队伍,也不知此番出征,能有多少人全须全尾地活着回来。
陆重摸了摸鼻尖,玩笑道:“东家,您的魂都要跟着小郡王一块儿去了。”
段临舟瞥了他一眼,哼笑道:“孤家寡人是不会明白这种惆怅的。”
陆重噎住。
段临舟叹了口气,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说:“你看我们小郡王,小小年纪就要出征,上战场,怎能不让人心疼牵挂?咱们十八九岁的时候还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陆重:……谢谢我知道,我十八九岁的时候也开始闯荡江湖了。
段临舟说:“陆二哥,什么时候等你也成个亲你就明白了。”
陆重:“……”
陆重翻了个白眼,说:“您不是过几天就打算去阜州吗,何必摆出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段临舟已经着人去各地买粮买药材了,更花重金聘请愿意前往阜州的大夫,赫然就是打算往阜州走一趟的。陆重原是不同意,可段临舟说,时间短暂,穆裴轩等不了那么多时间,不如先行一步。
段临舟慢一步,带着物资和大夫前往。
段临舟微微一笑,道:“于有情人而言,片刻之别,就已经是三载春秋了。”
陆重“嘶”了声,一身汗毛都立了起来,恨不得立即请个术士来替段临舟驱个邪,还他那个果断利落的段老板。
段临舟见陆重满脸的一言难尽,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儿,陆重说:“东家,小郡王无诏离开瑞州,到时候朝廷问责……”
段临舟闻言神色淡了下来,揣着手,身姿挺拔如松柏,道:“梁都已经自顾不暇,哪儿来的时间问责于平叛有功的安南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