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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病弱老婆(152)

作者:花卷 时间:2024-01-24 09:42 标签:ABO 先婚后爱 小甜饼

  铺天盖地之下,到底是被穆裴轩寻着了痕迹。
  宅子是临时赁下的,清扫得干净,段临舟到了哪儿都不会亏待自己。穆裴轩迈着大步伐一路径自走了进去,周自瑾拉住了拧着眉,一脸不高兴的柳三九,军士将这宅子围得死死的,一只鸟儿都飞不出去的架势。
  宅子不大,穆裴轩转过一道半月形拱门,一眼就看到了段临舟。
  不过短短几日,段临舟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面上没有一点血色,就这么闭着眼睛躺在藤椅上,看得穆裴轩一阵心惊肉跳,刹那间什么也忘了,下意识地快步靠近,一把握住段临舟的手腕。脉搏犹在跳动——穆裴轩松了口气,慢慢垂下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段临舟。
  他动静大,段临舟本就是浅眠,直接被惊醒了,他睁开眼,视线之内望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瞧不清脸,可满身逼人的气势,利剑似的,目光深沉如有千钧,即便是看不清,段临舟心尖儿也是一颤,嘴唇哆嗦了一下,“……郡王?”
  穆裴轩扔开他的手,站直了,漠然道:“这就是你给自己选择的地方?”
  段临舟仍未回过神,就被他的冷漠刺得有几分无措,说是选择倒也不算,离开洛迦山,他也不知自己要去哪儿。只是路上奔波,他五感在慢慢失去,柳三九禁受不住,便不愿再走,要寻大夫给他看病。段临舟想,医术绝妙如牧柯尚且无能为力,何况这些市井大夫?
  而后果然如此,一个个尽都摇头,还有劝柳三九尽早准备后事,被柳三九打了出去。
  段临舟不说话,穆裴轩却焦躁不已,又愤怒又心疼,困兽一般,他道:“你段老板不是舌灿莲花,巧言善辩吗?要和我和离,怎么就吝啬得只留这么几句话?”
  “段临舟,你告诉我,什么叫勿寻勿念?当初逼着我成亲,让我娶你的是你,现在一纸和离的也是你,段临舟,在你心里,到底将我当成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供你段老板解闷的玩意儿?!”


第106章
  146
  这是穆裴轩第一次在段临舟面前这样冷漠愤怒,即便是当初穆裴轩被逼着要和段临舟成亲,他都不曾这样失态过。段临舟反应却有些迟缓,他让突然出现的穆裴轩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意识地努力睁大眼想看清穆裴轩的样子,可又想躲,脚下似生了根一般僵着无法动。
  有沉沉的声音夹杂着怒意钻入耳中,却像隔着重重水波,话递过来失了真,听不真切。
  穆裴轩很生气。
  怎会不生气呢?
  他这样殚精竭力地想让他活着,偏偏自己跑了,辜负了他一腔真心。
  段临舟沉默不言,穆裴轩却愈发愤怒,连日的惊惶担忧都在看见人的那一刻变成了委屈恼恨,等不得,怒道:“段临舟,你说话!”
  段临舟似乎让他这几个字震回了魂,抬起眼睛看着穆裴轩,甚至浅浅地笑了一下,道:“说什么,郡王想听什么?”他问得轻飘飘的,不等穆裴轩说话,又道,“和离书我已经写了,那便是你我已经……缘尽了,日后一别两宽,各不相干。”
  “郡王若是气不过是我写的和离书,可以将和离书撕了,写一份休书予我——”
  听他越说越荒唐,穆裴轩一把攥住他的手臂,怒不可遏,“段临舟!”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段临舟蹙了蹙眉,点头道:“我知道。”
  “你我之间的这桩婚事本就是我强求来的,郡王与我,从来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是我错了,”段临舟道,“如今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够了!”穆裴轩胸膛起伏,恨不得将手中那截虚虚的挂在袖中的手臂折断,可到底舍不得,忍了又忍方压下心头的愤怒,“不要再说了,段临舟,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话。”
  段临舟手指尖控制不住地发抖,面上却笑,道:“郡王莫不是舍不得我了?我是商人,商人为利不择手段,我攀上你,本就是为的安南王府的势,虚情假意的把戏,郡王怎的还当真了?这样可不好,容易被人骗的……”
  “是,我舍不得,”穆裴轩不假思索,看着那张苍白的面颊, 面无表情道,“我当真了。”
  他承认得太干脆,段临舟一顿,饶是他一时间竟不知还要再说什么。
  穆裴轩看他怔愣的样子,冷笑了声,道:“你还想说什么?”
  “不是攀上我为我的势吗?我还没死呢,你跑什么?还是这鬼地方另有高枝等着你段老板?你且说啊段临舟。”
  段临舟哑然。
  穆裴轩道:“怎么不说了?不是想让我伤心吗?不是想逼我滚吗?你继续说,今日有多少话,我都受着。”
  段临舟眼睫毛颤了颤,穆裴轩那些话如钝刀子一般,落在心口处来回地削磨,鲜血淋漓。他用力地闭了闭眼睛,过了许久,才勉强开了口,声音嘶哑得厉害,“郡王……何苦如此?”
  穆裴轩见他终于露出一点真心,不是全然舍不得他的,眼睛发热,漠然道:“你说我为什么?”
  “段临舟,你说我为什么?”
  他咄咄逼人,脚下欺近了两步,二人挨得近,穆裴轩能闻着段临舟身上那股子清苦的药香。他抬手扣住段临舟的后颈,低头一口咬在他颈侧,段临舟低哼了一声,想挣扎,却听穆裴轩咬牙切齿地说:“你该庆幸你身子现下不好,否则我一定会把你捆在床上,咬破你的后颈,干烂你的生殖腔,让你像发情的坤泽一般,片刻也不能离开自己的天乾。”
  段临舟顿住,还未回过神,整个人已经被穆裴轩紧紧抱入了怀中,年轻的天乾死死地抱着他,声音低哑,如受了莫大的委屈,伤心得要命,“段临舟,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许是靠得近,话里的委屈和伤心都清晰地传入他耳中,段临舟怔怔地看着花圃里新移栽的花,将移栽过来的,却不显颓势,红的红,黄的黄,各色招摇。段临舟紧绷的身躯一点一点软化了下来,可犹不敢去抱穆裴轩,半晌,低声道:“郡王,我不值得你这样……”
  “当初我逼迫你大哥同意你娶我时,我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即便如此,我依旧要逼你和我成亲,”段临舟道,“你今日所受的,本就是无妄之灾,都是我自私自负,是我的错。”
  段临舟这一生便是写成书,交给说书先生,那也是能说上三天三夜的。他拥有的权也好,财也罢,都是自己搏命经营而来,他惯于走一步看十步,盘算得失。只有嫁给穆裴轩——要说没算计,那也是算计了的,穆裴轩此人虽年少,却是个光风霁月的君子,他是段临舟为段葳蕤和段氏谋的最后一条路,也为成全自己那点私心。这人太过耀眼,如芒种曜日,让人注目,段临舟那时深受‘见黄泉’所苦,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冲动,偏要去拧成一桩婚事。
  其实他那时对穆裴轩,要说喜欢,是有点儿喜欢的,可要说多喜欢,算不上——他都不曾想过万一穆裴轩喜欢他呢,他离世之时,穆裴轩会有多难过?
  段临舟没想过,他只是自私地想任性一回,如他当初所说,穆裴轩这一生还长,他不过占他一两年光阴。只这么两年时间,换他手中的财富,他穆裴轩不算吃亏——如此自负又自私,商人秉性。
  可段临舟忘了,人非草木。草木交错,拿剪子修剪一番便是,又能重归干净利落,人与人相交,便会生出七情六欲,贪嗔痴恨。
  穆裴轩沉默了许久,道:“这世上有人注定是要在一起的,如我大哥和大嫂,徐英和方垣,有相遇的早,有相遇的晚,更有甚者,缺了那么一点缘分,一辈子也遇不上。”
  “遇不上的,一辈子便只能抱憾。”
  “可遇上了,那就是圆满,苦也就算不得苦了。”
  “段临舟,你之于我,就是圆满。”
  段临舟倏然泪如雨下,“对不起,穆裴轩,对不起……”他反反复复都是这几个字,好像要将锥心的懊悔、痛苦都倾泻而出,段临舟早慧,知事早,这么多年来从不曾哭得这样伤心欲绝。穆裴轩愈是情深,对他越好,那份后悔就愈发锐利,如同尖刀剜着他的心脏,悔恨无法言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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