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个权倾朝野的病秧子(50)
之后就再也没后文了。
沈执简直想对天骂句娘,隔日就入宫述职去了。
翰林编修其实无甚实权,无非就是诰敕起草、史书纂修、经筵侍讲之类,旁人任此职,约莫就是干些事,沈执任此职,十有八九就是个看守藏书楼的。撑破天了就是陪皇子们读读书。
宫人并未将他带去翰林院,反而绕了很远的路,直接往勤政殿去了,沈执心知不妙,正要借口开脱,就听宫人道:“皇上下旨传唤大人过去一趟,大人若是不去,则是大不敬之过,恐怕连中书令大人也要因此受牵连。”
沈执无可奈何,心想左右就是一死,想躲也躲不掉的,于是便随他去了。人才一踏进勤政殿,迎面就砸过来一个茶杯,伴随着元祁的怒呵声。
“长本
事了!竟然敢同朕作对,你是不是觉得谢陵能护你一辈子!”
沈执一偏头,将茶杯躲了过去,哪知元祁又砸过来一样,所幸是个橘子,于是便硬受了,捂着胸口跪下道:“微臣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混账!”元祁一震衣袖,冷眼盯着他,“叫朕皇兄!”
“臣不敢。”沈执面无表情地跪伏在地,“先君臣,后兄弟,臣不敢逾越。”
“好一个先君臣,后兄弟,不敢逾越!”元祁冷笑,“沈执,是不是朕太久没有好好管教你了,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谢陵待你的好,充其量不过就是那一层莫须有的血缘关系,你以为他知道你是朕的弟弟之后,还会一如既往地对你好?”
他上下打量了沈执一遭,又道:“朕听夏司言,谢陵打你毫不留情,又听闻,你足足趴了半个月才好。阿则啊阿则,这回你该断了对谢陵的痴念罢?”
沈执眼观鼻鼻观心,暗暗想道,哪家的哥哥夜夜要抱着弟弟睡觉的?
又有哪家的哥哥三天两头顶撞弟弟的?
谁家哥哥能把弟弟做得涕泗横流的?
那一层莫须有的血亲关系,啥也不算。
谢陵自己都不在意,邪性来了,什么都不管,狠狠做就完事了。反正他们两个人已经暗通曲款了,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即便谢陵此前对他没有那种感情,睡了这么久,也该睡出来了。
而且谢陵还说,很喜欢自己喊他哥哥。
沈执心想,自己也很喜欢谢陵。那些难以启齿的,令人面红耳赤,血脉喷张的隐秘,羞耻又异常痛快的事情,早就做遍了。
二人在一处儿,日夜都要在一处儿纠缠,该不该碰的,也早就碰了,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了。
许久之后,沈执才道:“感谢皇上赏的四十棍,彻底断了臣对皇上的痴念。”
第39章 我满脑子都是你
元祁冷笑:“因为你的任性妄为, 阿瑾直到现在还在禁足,你就半点不羞愧么?”
沈执心道:关我屁事。
元祁见沈执低头不语,以为他是难过地在掉眼泪,一时间不知出于何故, 突然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朕也懒得管教你。你记住了,朕才是你的皇兄, 谢陵算个什么东西!”
“谢陵不是东西。”沈执低声道, 心里又默默补充,“他是我毕生供奉的神明。”
元祁听了,不知是时间太久了,火气消得差不多了, 还是因为沈执的这一句“谢陵不是东西”,竟然没那么气了。
他缓步走下台阶, 距离沈执只有半步之遥蹲下,沉声问:“你上回在公堂上说的话, 可是真的?”
“臣当日说了很多话, 不知皇上指的是哪句。”
元祁蹙眉, 很不喜欢沈执同他顶嘴,索性直接攥住沈执的右手,果见手心处的狰狞疤痕,眸色就更沉了几分:“到底怎么弄的?好端端的,手筋怎么断了?谢陵弄的?”
“雷霆雨露均是君恩,臣不敢言痛。”沈执神色木然地将手抽了回来, “若无其他的事,臣先行告退了。”
“阿则!你一定要用这种口气同皇兄说话?!”元祁脸色难看下来,尽力压住火气,“朕当年将你救下,养育你成人,教你武功,不是让你学着忤逆朕!”
“元祁!”沈执突然站起身来,直言不讳道:“是我当年跪下来,扒着你的腿,苦苦哀求你救我的?就因为你突如其来的善心,害苦了我半生!你好意思跟我提那六年!”
“在那六年里,我在东宫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和元瑾乃是双生子,凭什么他锦衣玉食活得风光无限,而我就是阶下之囚,人人喊打?”
沈执咬牙切齿,步步紧逼:“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你为什么疼他不疼我?是我自小面目可憎,还是我从出生起就忘恩负义?是我低人一等,还是奴颜婢膝了?你说,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
“混账!你现如今是想造反?!”元祁猛然扬起手来,同从前一般作势要给沈执一耳光,试图将他打服顺了。
沈执不躲不挡,嘲弄道:“打啊,皇上这边一打,我立马出去大喊,我去告诉全天下的人,我到底是谁!”
“你敢!”元祁终是没打下去,改掐他的脖颈冷笑,“你问朕为何疼元瑾不疼你,这便是原因!元瑾听话懂事,朕说的话,他句句肯听,从来不像你一般,疯狗似的乱咬人!”
沈执早就习惯了元祁的冷言冷语,听到此话,也不觉得难过,甚至还笑着道:“我不稀罕了,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弃我如敝履,现如今,我也不需要了。收起你那廉价的关心罢,莫说只是废了一只手,哪怕我现在出了这个殿门,被人千刀万剐,万箭穿心,挫骨扬灰,也同你不相干!”
元祁应该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一手教养出来的孩子,居然有一天会蹦起来同他针锋相对,而且还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外人。更加没想到沈执现如今胆子这么大,当面就敢顶撞。
一时间恼怒地掐紧他的脖颈,往前一送,沈执被迫昂起脸来,脸色很快就胀得通红。他并不躲闪,一怕自己在宫里任性妄为会给谢陵惹麻烦,二怕弑君弑兄的滔天大罪,自己一个人承担不起。
沈执微微眯着眼睛,很快就呼吸不过来了,就如同此前元祁无数次动手责罚他一样,这次也是一下将他摔在地上,照着腹部狠踹一脚,指着他呵斥:“沈执!你不要觉得朕现在需要谢陵在朝中坐镇,你便能高枕无忧了!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朕一声令下,谢家满门抄斩!你不是喜欢谢陵么,那好啊,朕就当着你的面杀了他!”
沈执痛苦地蜷缩在地,好久都没缓过来,闻言,忽然笑了起来,比起三年前,他似乎并不畏惧此等威胁了,好像对自己的生死看得一点都不重了。
他明白有谢陵在朝中一天,可保江山社稷稳固一天,所以,元祁轻易不会对谢陵动手。
如此一来,元祁最能要挟谢陵的筹码,便是沈执此人。
沈执是谢陵唯一的弱点,也是他的逆鳞,天下皆知。
“……元祁,你以为我在谢陵眼里就那么重要么?”沈执缓缓站了起来,整了整官服,略嘲弄道:“谢陵又不是什么蠢货,他会不知
道我有问题?皇上此前千方百计地谋划,不就是让谢陵误会我是宁王派过来的眼线?对于谢陵来说,一个小小的我,其实并不算什么。我就是他人生中最脏最污的那一点,是我害苦他了,若有一日我暴露了,等待我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
他如今极明白自己是啥处境了,最起码谢陵待自己还有几分情谊,若他再执迷不悟,恐怕日后终要闹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想到此处,沈执叹了口气:“我不会再替你做任何事情了,你养了我六年,也虐打了我六年。再加上当初囚禁我的那三年,足足九年,我今年也才十七岁,大半的年华都毁在了你的手上。方才那一脚,是我最后受你的管教,从今往后,我同皇室,同你和元瑾,再无任何瓜葛。我倦了。”
元祁冷笑:“怎么,你是想同朕彻底决裂?你信不信,你今日但凡敢走出这个殿门,朕就有办法让你生不如死!你该不会过了几天好日子了,就忘记自己是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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