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了个权倾朝野的病秧子(18)
沈执又叹了口气,慢吞吞地起身,随手推开家丁的手,那家丁也怕当真伤到他了,一时间也不敢再打,跟个木头似的杵着。
谢陵呵道:“你想造反?”
沈执摇头,一脚将长凳上趴着的家丁踹下去,这才慢吞吞地趴上去,两臂交叠着垫在下巴底下,闷闷道:“我不连累别人。”
左右的家丁面面相觑,根本不敢动手,只试探着唤道:“大人,这……这可是二爷,真……真打?”
谢陵胸膛上下起伏,眉头几乎皱成了川字,他这么倾尽全力地说服自己,不顾外人眼光将沈执带回来,居然还带错了。
眼前这位少年根本不是什么软和可爱,讨人喜欢的小白兔,分明就是不知好歹,让人恨得咬牙切齿的白眼狼!
“来人,去找一捆麻绳过来!”
沈执尚且不知道谢陵要做什么,满院的下人都被赶了出去,连院门都锁了起来。
他心里想,肯定是要把他捆结实,照死里打。小腿肚子就开始酸了。
下一瞬就被扯了衣领,谢陵动作粗暴,很明显带着火气,沈执被拽得踉踉跄跄,好不容易站稳,膝弯一疼,又跪了下去。
谢陵沉默着将麻绳抛至梁上,然后打了个结,又攥着沈执的一条腿,一圈圈绑好,最后一拉绳索,沈执整个人倒吊在梁上。
只有手指勉强可以碰到地面,他难受至极,原本眼睛就重影了,现在更是难过得恨不得死了才好。
他希望谢陵能把他活活打死,这样就不用每日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也不用再因为各种各样鸡毛蒜皮的小事难过了。
沈执几乎带着绝望地哽咽道:“你怎么不杀了我?你为什么不杀了我?为什么?”
“想死可没这么容易!”谢陵冷笑,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忽然上手摸索着沈执的腰。
沈执怕痒,嗷嗷嗷地笑,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这是什么?”谢陵搜出那枚钱袋,里头还有沈执没撒出去的银子,他半蹲下来,眸色沉得可怕,“沈公子现如今好有出息,竟然都会偷银子了,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嗯?”
沈执一头雾水。他虽然如今落魄了,但骨子里还流着皇室的血,怎么可能偷盗?
“我没有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不是一定要鞭子抽到你身上,弄得满身伤痕才肯听话?”谢陵冷笑,“沈公子啊沈公子,你说你当年到底图个什么?跟在我身边委屈你了?”
沈执像霜打的茄子,脑子里嗡嗡的,感觉像是飘在一层浮沫里,向来情爱这种东西误人子弟,谁碰谁伤心断肠。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也不明白自己沦落至此,有什么资格同谢陵讲条件,又哪里来的皮脸,奢求谢陵能善待自己。
谢陵却当他是死不悔改,又冷笑道:“不承认是么?那我现在就派人出去查,你生得如此模样,旁人见一眼,怕是要终生难忘。”
沈执一听,立马慌神了。以谢陵的本事,真要去查,定然能查得水落石出,万一被他发现,自己私底下同元祁见面,当真是要他狗命了!
脑中思绪万千,其实不过一瞬之间,他闭着眼睛大叫:“是我偷的!是我趁哥哥出门办事,偷了哥哥的银子!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们来世再当亲人罢!”
不知为何,谢陵的胸口忽然堵了起来,他想起先前沈执说,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大过年的还挨打,爹娘知道了,定然心疼死了。
可沈执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
谢陵起身,走至桌前喝了口凉茶,渐渐平息了怒火,再转身时,就见沈执身下一滩水滞。他微微一愣,半蹲下来钳住他的下巴。
沈执双目紧闭,死咬着嘴唇,似乎想把眼泪憋回去,眼角可怜地洇红一片,谢陵淡淡道:“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的?”
“男人就不能哭了?谁规定的?哪条律法明文规定男人不能流眼泪了?”沈执梗着脖颈叫嚣,很快又心虚地沉了声,“为什么没有人疼疼我……”
谢陵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于是凑过去问:“你说什么?”
沈执崩溃地哽咽道:“我说,为什么没人疼疼我!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为什么别人风光恣意,我就像块烂泥!凭什么别人兄友弟恭,我就像是打垃圾堆里捡来的!大过年的,我只是想吃顿热腾腾的年夜饭,犯他娘的哪门子王法了!”
“我同良王殿下有要事相商,你若乖乖在房里等着,岂会
惹这一出?闹了一整晚,我不累么?”
“良王自己没哥哥吗?他说有要紧事,你就眼巴巴地去了?那改明个他要娶媳妇儿了,你是不是还要给他操持?”沈执觉得自己这个闷气生得好没道理,既幼稚,又欠揍,倒吊着说话,头晕恶心,直想吐,可胃里空空的,怎么都吐不出来。憋着股酸劲儿,“我看你就是喜欢他!”
“我不喜欢他,我喜欢你。”伸手抚摸着沈执的脸,谢陵笑道:“我从不撒谎。”
沈执一口气几乎提不上来了,脑子嗡嗡作响,觉得这句话好不真实,他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整个人放空了。
谢陵这回总算是知道沈执大半夜发什么疯了,估计就是在府里等着急了,又困又饿,所以才急眼了,他本来就任性妄为,谢陵也见怪不怪,甚至觉得哪天沈执安分老实了,那才是祖宗坟头冒青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呢。
可他偷银子却是板上钉钉的事,那抽屉里的红信封上还有两只黑乎乎的爪印,谢陵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沈执吃着烤花生,胆大包天地翻他抽屉。
不过,这也没什么,原本就是给他的压岁钱。大过年的,谁不想宠宠枕边人。
“说说看罢,私自出府,盗窃,顶撞兄长,这账怎么算?”
沈执嗷嗷叫:“还能怎么算?有种你就弄死我!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当朝中书令都是怎么虐待亲弟的!”
他嘴硬,但心里怕得要命,恨不得学地痞无赖,抱着谢陵的腿,死乞白赖地哭求讨饶。
但自尊心不允许他这么不要脸。
谢陵竟然笑出声来:“要不然这样罢,上次没尽兴,害我发病吐血,这次连本带利讨回来,不过分罢?”
“我觉得不行!”沈执一想到自己被人吊起来搞,浑身都颤个不停,这种姿势不疼死才活见鬼了,当即拒绝道:“我不要做!要么就杀了我,要么就饶了我!”
谢陵不肯再理他了,转身就走,屋里静悄悄的,沈执默默流泪,感觉自己的小命怕是要交代于此了,他头昏眼花的,整个人跟吊死鬼似的。
待谢陵端着饭菜回来时,就见沈执面如死灰,一副痛断肝肠,随时随刻都要驾鹤西去的惨状,既好笑,又可怜。
当即忍不住道:“行了,我饶你了,真服了你了。”
第19章 请滚罢,殿下
沈执道:“那你先放我下来!”
谢陵起身解了绳索,随手扶了一把沈执的腰,这才没让他头先着地。
沈执只觉得血液逆流,眼前一花,差点跌下去,腰间一热,就被谢陵扶稳了。他道:“哥哥可是朝廷命官,说话可要算数,别回头还翻旧账。”
“嗯,说话算数。”
谢陵松了手,径直走到桌前盘腿坐下,见沈执杵着跟傻子似的,便招了招手:“来,吃年夜饭了。”
沈执抿唇,慢吞吞地凑了过去,见菜色少,茫然地问:“怎么就这一点菜?先前不是准备了很多?”
“不想吃的话,现在就可以滚出去了。”谢陵自然不会说,那是他回来没寻到沈执,以为他逃跑了,气得一脚将桌子踹翻了,一口没动的年夜饭全喂猪了。
眼下菜色虽不多,但只有他们两个人。
沈执吃着吃着,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热泪盈眶,他很怕被谢陵瞧见了笑话,赶紧偏头抬袖擦干净,可不争气的眼泪,还是簌簌落了下来。
谢陵用筷子敲了敲他的碗边:“不想吃的话,就不要吃了,就着眼泪吃饭,难道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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