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就是祸水[重生](76)
以凤迟龄现在的眼神,像是要把他活生生地给吃了,扒了皮都难解心头之恨。
奈何双手双脚皆是落得一个动弹不得的地步,对方的姿势又是那么得有危险性,凤迟龄别过头,不再同他讲。
要不是他现在受毒素困扰而身体不适,凭这小鬼能耐得了他何?以前没发觉出来,他这小师弟虽然长得有模有样,完全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样貌,可如今一瞧,不过知人知面不知心,是个只会趁人之危的无耻之徒罢了!
荆无忧道:“不喝?”
凤迟龄厉声道:“滚!你这样压着我让我怎么……!?”
无论怎样,得先把眼前这极为难看的姿势给调整过来才行。
谁知,荆无忧闻言后并没有要松手的样子,反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打开水壶,道:“没关系,我可以喂你。”
凤迟龄蹙眉,登时有种不妙的预感。
他眼睁睁得看着身上的人仰头喝了一口壶里的水,面无表情地捏住他的下颔让他无法扭头,一张脸慢慢地放大、再放大,近到睫毛挨擦着睫毛。突然,对方闭上了眼睛,凤迟龄嘴唇一湿,霎时瞪大了眼。
一股甘甜的水流入口腔,畅通无阻地灌入咽喉,吞了下去。凤迟龄横眉厉色地唔唔几声,双手又开始发力。荆无忧虽然擒着他的手腕,但也不是完全限制住他所有的动作。
凤迟龄紧紧得攥着身上人胸前的衣领,将那整洁的墨衣硬生生抓出几道显眼的皱褶出来。
可他的这下挣扎,却使得自己陷入一番更加无措的境地——对方吻得更深、更用力了。
等察觉到有一股温热且湿润的唇舌侵|入,以及对方的手心贴在雪白胸膛上一顿暧昧摩挲后,凤迟龄大惊,“唔”了一声后就是一阵猛咳,咳得撕心裂肺,让荆无忧不得不停下来,前去观察他。
荆无忧松开了手,凤迟龄双手手腕上被勒出显眼的红色指痕,被暖气烘了片刻,略略酥麻。
这并非对方不知轻重,而是他的皮肤相对寻常人而言要更为敏感、纤薄。很容易就能掐出痕迹。
他下意识的拍打凤迟龄的背,语气不由自主地放柔:“怎么了?”
凤迟龄咳了一阵后,被吻得红肿的唇瓣娇艳滴血,眼角微红,不知何时竟噙着几点若隐若现的泪花,如墨乌发尽显凌乱,还有几缕垂落在额前,是怎么看怎么都像是被人欺负了一顿的模样。
他默不作声地抬起袖子擦了擦唇角边溢出来的丝丝晶莹,随后抬眸,用泛着血丝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荆无忧,嘴巴微微张着,半天说不出话来。
若在平日,凤迟龄骂人时的语气不是强势,就是冷漠,亦或是鄙夷。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眸中水光涟漪一片,给人似乎很快就要哭出来的委屈的感觉。
干瞪眼了好久,他才暗哑着嗓子,涩声说道:“滚……给我滚。”
无论是接吻,还是被强吻,凤迟龄都是第一次被如此对待。他向来淡漠世俗红尘,虽知人事,却从未有一分一秒动那方面的想法。
初次经历,难免如失水的鱼不知所措,会感到害怕也属情理之中。
荆无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对不起。”
望对方态度如此淡定坦然,凤迟龄把他这番没有诚意的道歉全当放屁,更加地恼火了。
瞧这畜生的模样,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方才到底做了何等大逆不道之事。
凤迟龄气若游丝地呢喃道:“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被眼前这个人激得几乎心如死灰,凤迟龄眸子里的水光摇摇欲坠,却仿佛在强撑着什么,始终不肯落下一滴。
他一个人活了两辈子,也唯独哭过两次。
上辈子的他由于从未带着感情看待万物,未曾因为任何事任何人流过一次泪,这辈子却因两个人留了。
一个是亲如兄弟的恩师,一个是生有旖念之情的师弟。洛潇可以用死让他悲伤难过,万念俱灰,可荆无忧只需一个动作、一番衷肠的话就能让他整日挂在脸上的倨傲之态即时溃不成军。
一百年里,他想了好久,几乎每天都在想,他对待荆无忧的感情到底是怎样的。
从前荆无忧还跟在他身旁的时候,凤迟龄觉得这份感情不过就是在普通不过的同门之情,师兄弟二人互相关心来往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可一当人离开,他的心感觉就像是缺少了什么东西。
邪绫界中,每逢阴雨天,凤迟龄一个人走在空旷的道路上,总会情不自禁地回头,看看对方是否在自己身后跟着自己,可结果都是否定的。
邪绫界不少妖魔鬼怪往他此番失神落魄、行为怪诞的言行举止,都以为他这是魔怔了。
相思而不自知。
虽已自知,却不可道明。
一袭难以抗拒的困意涌了上来,凤迟龄抱着膝盖,微微合眼,以气语声若蚊蝇道:“你若不喜欢我的话,又为何要这样对我。”
脑袋昏昏沉沉,他闭眼睡了过去。
紊乱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迷迷糊糊之间,只觉眉心倏地一热,又像是错觉般转瞬即逝,温和又夹杂着笑意的音色不着痕迹地传入耳畔。
“我确实不喜欢你。”
“是因为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单单一个喜欢能诠释的。这个,你明白么?”
☆、急别
一片旷阔无边的树林, 鸟的叫声清脆,冬日的阳光融化了树木上的积雪,落地成水。而脚下的雪仍是铺满了厚厚一层,估计要到三月初旬尚可完全融化。
凤迟龄刚刚醒来,脑袋昏昏沉沉,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梧桐色的木质天花板渐渐清晰。
耳畔传来一阵窃窃的交谈声, 他的目光一下子便飘到了窗外。
“巫华宗古往今来还没有外人进来过,荆师兄那样做岂不是破坏了门中规矩?”
“那位公子在几日前曾救过洛师弟一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更何况还是救命之恩。如今那公子身中剧毒,于情于理,我们都是要帮忙的,你说是吧, 洛师弟。”
“嗯。”
“可是江师兄向来不喜欢荆师兄,我怕会因为这个跟掌门真人告状。”
“没事, 掌门真人又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到时候解释一下就行了。”
“可……”
大致听了一会儿,凤迟龄便意识到自己是被荆无忧带进了巫华宗里。
他平躺在床上,眼珠子在这座房间里乱瞄, 床头边放着个香炉,花纹镂空中冒出白烟袅袅,特别好闻,似有安定心神之功效, 哪怕他先前情绪再怎么不稳定,身体再怎么难受,此时此刻皆是缓和了不少,就连折磨了他百年的心魔都罕见地消停了。
蓦地,传来一股与安神香交融在一起的清冽药草香,凤迟龄嗅着气味探去,视线落在了自己的手腕上,触目惊心的指痕被一层绿色的草药膏所覆盖,丝丝凉凉的。
这一低头,凤迟龄才发现自己的穿着与平常相比有多么的奇怪。
一身黑衣,身上盖着的除了棉被还有一件厚实的披风,像是生怕他冻着似的,活活裹成了个粽子,出了气的严实。
凤迟龄翻了一个要飞到后脑勺上的白眼,当即掀开被褥与披风,双脚尚未落地,冷空气顿时一拥而上,惊得他立刻缩了回去,打了个寒噤。
此番动作让他自己不由得一愣。
不对啊,我向来都是不怕冷的啊。怎么如今……许是受到盛容轩的那个毒的影响,搞得我现在居然怕冷到这个地步。
溯雪剑非至阴至寒、不畏寒冷的体质使用,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凤迟龄凝神迟疑片刻,从温暖的被窝里伸出一只手,蓝光一掠而过,溯雪剑被他握在手心里。
他对准了天花板,“轰”的一声,剑气冲出,头顶硬生生被捅出个大洞。外面的弟子吓得跳了一下,纷纷瞠目结舌。
然而凤迟龄却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兀自说道:“还好,威力没有减弱。”
洛尘与其他两名师兄一同跑了进来,仰头愣愣地望着头顶上空的窟窿,哑口无言。
洛尘看向坐在床上,将身上披风拢得严严实实的凤迟龄,问道:“公子,你醒了?”
凤迟龄冻得牙龈发颤,点头道:“是,你们这有没有炭盆?”他快要被冻僵了。
洛尘为难地笑道:“炭盆我们这没有呢,但是荆师兄吩咐我们在你醒来后,可以给你一个小手炉暖暖。”
他们乃修真门派,修真之人自然不畏惧这区区自然景象的寒冷。洛尘先前瞧凤迟龄修为极高,多为元婴或者化神,想着不该会惧怕这点冰冷才对。
可是在扫见这样貌清濯之人的眉间的一道红纹,以及身上的种种迹象来看时,洛尘缓步驶来,在凤迟龄旁边的床榻上坐下,冲两名师兄道:“不知可否请二位师兄准备些热水来?”
两位巫华宗的弟子在看到那窟窿洞的时候已经怔然,如今望见凤迟龄的容貌时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状态,目光紧紧盯着他,在洛尘出言之后才猛地反应过来,都忙不迭地跑去准备热水了。
等他们走后,洛尘才看向凤迟龄:“先前山顶一见,我们按照公子说的,给中了毒的弟子们以热水来解毒,七日之后果真有效。听荆师兄解释是因为这种毒惧怕炎热,遇热便能蒸发些许,凤公子体内余毒尚未完全清除,如果方便的话,之后还请在屋内沐浴片刻。”
凤迟龄沉默许久,突然问道:“我睡了多久?”
洛尘答道:“有七日了。”
凤迟龄沉吟道:“居然这么久了……”
接着,他又问道:“荆无忧现在在哪?”
洛尘莞尔道:“就在今早,荆师兄说您今天应该是会醒来了,于是便去街上找马夫了,等会应该就回来了。”
凤迟龄没理解他这番话的意思,他醒不醒来与找不找马夫有什么关系?不过好在也得到了一个消息——荆无忧如今并不在这里。
凤迟龄裹紧了身上的大氅,连忙动身下床,凉意从脚底板上直窜头皮也没来得及顾及,他浑身酸软,也不只是躺了久了,还是受什么影响,差点没站住,稳定下来后,磕磕绊绊一路地跑向门外。
洛尘见了一愣,赶忙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道:“公子,您现在不能动。那个熏香有安息凝神的功效,可是副作用确实会感到浑身无力,等过半个月左右,这无力酸软感才会消失。”
凤迟龄咬牙切齿地道:“区区个安神的药香炉子,为什么还会有副作用?”
洛尘嘟囔道:“我也不知道,其实我觉得寻常的安神香就可以了,但是荆师兄说什么怕您会不打招呼四处乱走动,会惹祸什么的,就……就换了这种香。”
凤迟龄:“……”
简单来讲,就是怕他醒来后会逃呗。可为什么要用会惹祸这种鬼才会信的借口呢?这是在讽刺什么?
凤迟龄扶着墙壁郑重地咳了一声,冲洛尘问道:“你说,我看起来像是会惹祸的人吗?”
对方的相貌过于容易让人心神激荡,光是被这么看着,洛尘的脸就倏地红了,怀疑自己要是抬眼对视一番,定是要生出心魔了。
他低垂着眼睑,直直地盯着地面,神色语气宛如背书似的老实回答道:“原本肯定是不像的,因为公子的容貌与气质当真举世无双,世所罕见。可是在看到上空的洞时……就觉得像了。”
凤迟龄轻车熟路地略过这个话题,问道:“……这是谁的房间?”
“荆师兄的。”
接着,他仰头蹙眉地瞪了一眼那被他自己捅穿的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