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就是祸水[重生](42)
听他这么一说,再结合荆无忧早上所言,凤迟龄现在尤为怀疑自己昨天不会是真的说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让上官允误认为他是喜欢……
凤迟龄下意识又有点做贼心虚般地瞥了一眼荆无忧,发现对方脸色难看得很,一阵白一阵绿,两种颜色交替变化莫测,牙关紧紧咬合,拳头也握得死紧,似在生气又像是……
反正肯定不是什么好表情。
只是,他为什么要摆出这样一副表情?
虽说荒谬,但如果说我喜欢他是一件会让他这样生气的事情的话,那为什么早上说的时候还会那样高兴?
纯粹只想气我?惹怒我?让我难堪?
……臭小子。
回去再和你算账!
席淮君抱以旁观的态度道:“呵,你这小子也会有喜欢的人?那那个人可真是悲惨至极。”
不知为何,荆无忧狠狠瞪了他一眼,道:“前辈,请注意您的言辞。之前您再三诋毁我大师兄,作为晚辈,我已经容忍了。但您要是咄咄逼人,不知收敛,哪怕是拼了命我也会让您付出相应的代价。”
席淮君意味深长地扫了一眼荆无忧,哼笑一声道:“小子,我劝你不要对你的这位大师兄太好,省得到时候会因为得不到回报,而后悔莫及。”
荆无忧道:“我本就不需要任何回报,前辈自重。”
听到这里,凤迟龄原本再次提上来的火气也压低了不少,他沉声道:“既然没有证据证明是我做的,那我可就先回去了。等你们又想到一个好污蔑我的理由,再找我来不迟。”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兰素心嚷道:“站住!”
“老鸨,你昨天不是说,那个凶手在和这名叫做红汐的女子争执的时候,面具被打掉了吗?”
凤迟龄身形微微一僵。
兰素心询问道:“你看清楚他的脸了吗?”
老鸨点头道:“看清楚了,当时光线虽暗,但我当时看的很清楚。那张脸非常平凡,甚至还有点丑,而且嘴角边上还有一个明显的硕大黑痣,要是再让我看到一次,我绝对能将他从人山人海里指认出来。”
兰素心讪讪道:“听见了没有,她说还让她再看一次,绝对值认得出来。你若是想证明自己的清白,简单,摘下面具就行。”
凤迟龄冷声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荆思远为难道:“母亲,这样会涉及到别人的隐私,不太妥当。”
兰素心道:“那也没有办法,现在能证明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杀害红汐以及别的女子的凶手,这样委实是最妥当的办法了。你说是不是啊,沈烨清?”
沈烨清敛眸,微微颔首道:“阿呆公子,得罪了。”
说完,一阵罡风刮过,沈烨清的佩剑清涟剑“挣”一声出鞘,以不可抵挡的速度朝凤迟龄脸上窜去,凤迟龄不慌不忙地抬起手,一道冰墙阻挡在中间,霎时就拦下了清涟剑。
盛容轩见状,也跟着动手。
萧然突然冒出来,呼喊道:“打,打的好,阿烨,快把他打死!”
荆无忧瞪了他一眼,他就溜跑到角落里,再次缩了起来了。
两把剑,两股灵力交错,凤迟龄只身一人,也能态度从容地抵挡下来。可要是再加上一位金丹后期的兰素心,情况就稍许会变得棘手。
荆无忧看了眼荆思远,神情复杂,斟酌片刻,欲言又止道:“你……”
荆思远看着荆无忧,笑着摇摇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大师兄的。再说了,我才刚到筑基初期呢,也不能做什么,无忧哥哥大可放心。”
荆思远长相清秀,也属于难得一见的俊美少年,但这位与他是同父异母的兄弟相比下来,难免就要逊色几分。
荆无忧敛下眼睑,喃喃道:“这样……能不能借你的剑一用?”
荆思远眨了眨眼,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上的剑,疑惑道:“哥哥指的是我手中的这个‘剑’?要它做什么?”
“借一下就好。”
“……好吧。”
话音甫一落下,荆无忧立刻从荆思远手中夺走了长剑,一股灵力涌入剑身,凝聚在剑尖,对准了盛容轩的身后,猛然袭去。
盛容轩察觉到背后的一股杀意,从三人中撤了出来,与荆无忧抗衡。
他很聪明,明白盛容轩在三人内修为最低,同为筑基后期,这样自己既不会身陷危难惹大师兄操心,也能帮到大师兄,一举两得。
可是——
可是再加上一个席淮君的话。
席淮君本是打算静观其变,但一看见兰素心与沈烨清联手都不能将凤迟龄克制住,难免心情不畅。
他素来不喜欢凤迟龄,可以说到了厌恶的地步,此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将他打入深渊的借口,哪能就此轻易放过?
于是,一股冲破天际的浑厚灵力贸然袭来,略过兰素心与沈烨清,直逼向凤迟龄。
荆无忧眼睛瞬间睁大,大声唤道:“大师兄小心!!”
凤迟龄见状赶忙拿溯雪剑挡在身前,却不料这股灵力的破坏力实在太大,在与溯雪剑碰撞期间,僵持不过几秒后,后者不堪重负,导致这股力道直接打在凤迟龄的胸膛之上,一记闷哼响起,他整个人朝后飞出,撞在了坚硬的墙壁上,后面墙面瞬间四分五裂,直接冲出了秋香远。
凤迟龄身处青楼之外,半蹲在地,一把剑直插|入地底,单手捂着如火灼烧的胸口须臾,吃力地咳嗽几声,然后在荆无忧愣怔的注视之下,鲜红的血液从面具的边缘渐渐溢出,顺着下巴流淌在了地上。
上官允脸色一变,连忙叫道:“你……你个老东西!你在干什么!?”
萧然不知什么时候躲在了席淮君的身后,有他做靠山就敢探出一个脑袋道:“活该活该,让他想杀我!”
上官允一听表情一抽,立马脱了个鞋子甩他脸上。
席淮君好整以暇地抖了抖衣袖,冷然地瞥了眼身后的萧然,随后肃穆道:“倘若他真的没有做过,真的问心无愧,又何必怕被人见到真面目?宁可与帝后与沈公子动手,也不肯摘下面具,心中必是有鬼!”
血一滴一滴在流,低微的喘息声在荆无忧的耳朵里听得异常清楚。
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身受重伤,自己却无能为力,身形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眸色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深得比一片漆黑的墨潭还要再深,心跳声扑通扑通猛地直跳,犹如掀起一场惊涛骇浪,仿佛在下一刻就要破开皮表蹦跳出来。
荆无忧的指甲深深得嵌入皮肤内,他呆呆地看着凤迟龄,鬼使神差且不容察觉异象地抬起手中的剑。
黑衣飘扬,就在人与剑即将离开原地,猛然袭向席淮君的时候,凤迟龄缓缓站起了身,随手朝还在滴血的下颔上抹了一把,手里握着溯雪剑,声音微微沙哑:“你们今天,一定要看我的脸是不是?”
闻言,兰素心眯眼狞笑道:“你说呢?”
一阵阴风刮过,染上猩红血液的水色衣袂在这股中风猎猎摇摆,过了片晌,凤迟龄昂起头,似乎是在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倏然,他冷笑道:“好。”
“如你们所愿。”
☆、真容
·
穿过一片葱绿的丛林, 跃过无数棵耸入云霄的参天古树。
春日的甘露凝结在娇嫩的叶子上,映入眼眸中的除了仿佛无边无际的绿色,还有那些开着一串串白中透黄,散发着幽香的花朵。
在前往璇昆山的途经中,一名衣衫褴褛,个子矮小,且脸上蒙着黑布的少年不声不响地跟在一个人的身后。
弯弯的柳眉, 清澈的双眸,皮肤即便是被些许泥巴覆盖住,也掩盖不了那原本白皙无暇的细腻皮肤。
那双眼睫尤为精致, 浓密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隐隐颤抖起来,清澈明亮的瞳孔中忽隐忽现地闪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目光。
少年对眼前的状况甚感不安。
他稍稍抬起了眼睑,边走边万分戒备地瞅着眼前人的背影。
前面的人仿佛在有意识地控制速度。每当他察觉到少年的脚步微微慢下来,也会跟着放慢稍许, 所以这条路算是走地极为漫长。
缓慢赶路中,少年倏地顿下脚步, 目光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扫去,洛潇也同样停下脚步,缓缓侧首,淡漠地望向少年, 薄唇微启道:“怎么了?”
少年的双眸里似有淡淡的星光闪烁,他直勾勾地盯向那一处地方,情不自禁地迈开脚步,朝那里走去。
见状, 洛潇也跟在他的身后走了几步。
在一片开满了花红柳绿,争奇斗艳的花群中,少年无情地将那些花一个接一个用手抚开,目光紧紧地锁定在一株玉脂凝膏,腻如蚕肤的兰花身上。
那白如雪的兰花,素装淡裹,晶莹皎洁,味道幽香清远,沁人心脾。
白白的花瓣柔嫩纤细又娇小的手指戳了戳:“这是什么花?”
声音稚嫩又清脆。
洛潇随着他的视线扫了地上的花一眼,再看向少年,回答道:“这是兰花。”
“我家以前的院子里也种有这种花,娘和姐姐都很喜欢。”
洛潇微微笑道:“那你喜欢吗?”
少年的瞳孔中倒映出兰花的轮廓,手指在柔嫩的花瓣上来回抚弄,好半晌,他用手掌贴在整朵兰花的身上,点头道:“喜欢。”
话音刚刚落下,正当洛潇以为他会小心翼翼地用手折下一根时,那看似娇小的手在花片上来回摩挲后,用指甲盖掐碎了一片,然后恰碎了第二片,第三片,第四片……最后毫不留情地就将这朵花给生生揉成一堆烂泥。
手上了沾上几滴花汁,在洛潇颇显震惊的神色下,少年讪讪回头,用那只沾着花汁的手慢慢拉下覆盖在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完整的脸庞,笑道:“师尊,我们继续赶路吧。”
洛潇道:“龄儿,你……”
“师尊可是想问我为何这么做?”
洛潇沉默不语。
“原因很简单,它看上去太高洁了。像这样清幽高洁,自恃清高的东西,我就想一点一点,慢慢地揉碎,眼睁睁地看着它在我眼前饱受折磨,直到最后万劫不复。”
洛潇顿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凤迟龄。那张脸就这样刻在自己的眸子里,任是他长年未曾悸动过分毫的心,在此时此刻,却似被人掉在半空中,难以控制地颤动起来。
许久,他哑声道:“为师会尽量想方法改善你的命格。”
凤迟龄喜笑颜开道:“那就谢谢师尊啦。”
一块龇牙咧嘴的面具忽然降落在他的手中,凤迟龄疑惑地眨了眨眸子,抬起头,用那张天真无邪却又十分蛊惑的脸望向洛潇,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洛潇转身,落下一句:“镇上的人送的。跟在我门下修行的这段日子,务必时时刻刻都带着这张面具。”
“为什么?”
“你明知故问。”
凤迟龄盯着那道越行越远的白色身影,微微眯起眼睛,冷冷地并且微乎其微地嗤笑了一声,将尺寸有些大的恶鬼面戴在脸上,系绳系于脑后,跨步跟了上去。
五指早已紧握成拳,声音却是甜滋滋地道:“等等我啊,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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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的风声响彻在耳畔,凤迟龄将骨节分明的手完整地覆盖在面具之上,而兰素心也同样将目光牢牢地锁死在他那张刻着梅花儿图案的面具上,见对方迟迟不摘,难免心中焦躁,嚷道:“想证明自己确实没有做过就快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