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就是祸水[重生](61)
“终究结底,还是你作茧自缚自作自受!”
洛潇失了力般跌倒,脸色煞白,这次轮到凤迟龄去扶他了。
他紧紧搂着他,身体与声音都在颤抖,呼吸乱得一塌糊涂,一个劲儿地呼喊道:“师尊,你别和我开玩笑,我……我不想和你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
凤迟龄的身上也好痛,可是在此时此刻,竟不及胸口处传来的刺痛万分之一。
洛潇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微微笑了,抬手触碰他的脸颊,指尖扫去他眼角的泪,轻声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流泪……不,已经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透过荆无忧的眼睛看到的。
而在上辈子,他从未见凤迟龄为任何人流过一滴眼泪。
这一辈子,他见到了。
两次。
凤迟龄眼睁睁地看着怀中的人的伤口处的冰霜已经蔓延直胸口,立刻按住对方的伤口,语无伦次道:“不……不要,师尊,你不可以有事……你是我留在这个世上,所感受到的……最后的温暖了,除了你以外没有人再会对我好了……
“你如果有事了我该怎么办!你说过你不会让你的徒弟收到一丝委屈的,我现在……很委屈,很难过。我知道你一向都很关心我,在乎我,你绝对不会坐视不管的。”
“所以,求求你别……”
“傻瓜。”洛潇笑道,“你还不是有无忧吗?他也一样关心你,在乎你,比我更……”
凤迟龄摇头哽咽道:“不,他不一样,况且我还没有……还没有答应他。师尊,现在只有你,是我最信任,最亲近的,你……我……你不准……”
死这个字,他说不出口。
洛潇的嘴唇上的血色逐渐褪去,眼睫上也覆盖了几粒霜雪,他被冻得手脚失去了知觉,却还是保持着那一抹世间最温柔的笑,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自家的徒弟,道:“龄儿,回答我,我与你是什么关系?”
凤迟龄垂眸看着他,眼泪情不自禁地往下坠,哽咽道:“师徒关系……你是史上……最好的师父。”
可他却不是一个好徒弟。
得到这个答案,洛潇敛下眸子,垂落如扇叶般纤长的睫毛,笑容久久地挂在脸上,满足地说道:“谢谢你,龄儿……虽然你能为我哭,我会开心,可是你哭成这样哭,我也还是会伤心的。”
凤迟龄双肩激烈耸动,抱着洛潇死死不放,道:“我管你伤不伤心,反正就是不准你离开我……”
被溯雪刺中心脉,蚀骨寒气往身上扩散,神仙都活不了。
洛潇平静地望着他,呢喃道:“这样的话,你让我如何能安心的离开?”
“所以你不能离开……”
“……我尽量。”
“没有尽量,是必须!你不准走,你要是走了我……我就真的……”
话音逐渐落下,洛潇那只贴在他脸颊上的手,最终垂落在了地上。
他就像睡着了一样,不动了。
凤迟龄身形陡然如石块般僵住,起身缓缓看向他。
“……”
“师尊?”
☆、过去
凤迟龄被洛潇带到璇昆山的第一天, 一进房间就是躺在地上装死,被告知地板凉不能躺后又吭吱吭吱爬上了床。
“先过来脱衣服,清洗下身体,你太脏了。”
凤迟龄以半爬上床的姿势,缓缓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片刻,开始磨磨唧唧地解衣服, 速度慢得不敢想象。
然后他就被洛潇一把提起后领,扒开衣服,塞到盛满温水的水桶里给洗了个干净。
他的身上伤痕、淤青遍布, 幸亏不是很严重,才没有永久留疤。
在被拽着涂了点草药膏后,凤迟龄才终于趴在了床上。
他将脸上宽大的面具拿下,塞到身旁被窝里, 抱着散发着竹叶清香的枕头,轻轻嗅了几下后, 睡着了。
这一天,他罕见地没有做噩梦。
第二日,太阳高挂天空,透过窗户照耀进来, 将整片屋子映照得暖洋洋的。
凤迟龄迷迷糊糊地醒来,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处找水喝,他敲打了洛潇的房门。
在对方打开门后,垂头一看, 就看见他笔直地立在门外,直勾勾的瞪着自己,也不说话,问道:“怎么了?”
凤迟龄紧紧蹙着眉,抠着放在背后的手指,别扭地说道:“水,我想喝,有吗?”
“当然。”洛潇递给了他一杯水,只见对方捧起杯子就是一饮而尽,甚至还呛了几口,忍不住拍拍他的背,“慢点喝。”
凤迟龄喝完,用袖子擦了一把湿漉漉的嘴唇,若有所思须臾,抬首道:“师尊,我有点饿了。”
基本没吃过一顿饱饭的他,饿肚子是常事,早就练就一身有水源就能活的本事。哪怕对方不理他,不给他准备吃的,他也没所谓,反正距离他上次吃饭是在三天前,目前还能坚持的住。
但是有东西吃的话,是最好。
洛潇顿了顿,道:“是啊,你得吃东西。”
看这小身板瘦的,基本只剩下皮包骨了,要是再瘦下去,长的再好看,估计也不会讨人喜欢。
·
灶房里,洛潇一手握着菜刀,一手按着活蹦乱跳,尾巴乱甩,胡乱挣扎的鱼,神色凝重。
鱼尾巴带起水渍,溅了他一身的水。
在凤迟龄疑惑的注视下,洛潇逐渐合上眼,深呼一口气,手下用力,将这条鱼给成功宰了,丢进热滚滚的锅炉里。
“……”凤迟龄提醒道,“师尊,你刚刚杀的是鲈鱼,煮前最好先去鳞,不然吃的时候要再动手拨,很麻烦的。”
洛潇心力交卒地扶额叹道:“是吗……”
望着那边被切得奇形怪状的土豆片,凤迟龄意问深长地看了眼菜刀,说道:“师尊,让我来试试吧?”
他指了指两颗完整的土豆。
万事都得尝试,洛潇放下菜刀,往后退了一步,道:“小心点。”
凤迟龄踮起脚尖,手肘勉强能撑在石桌上。他捏起一颗土豆,菜刀的锋锐面对准了中央,奋力切下。
他不会做菜,也从来没尝试过,只是想试试切东西的感觉怎么样。
事实证明,很能解压。
他喜欢这种感觉,导致手上动作越切越快,心跳的砰砰声萦绕在耳畔。
突然,仿佛有一根弦崩断了,凤迟龄的手指上多了一个小伤口,血液如注,他吓得猛然把菜刀扔了出去,捂住伤口下意识地蹲了下来。
以往他感到痛的时候,只要蹲下来,抱住脑袋,疼痛就会缓解几分。可如今手指上的疼却没有因此而缩减半分。
洛潇摇头道:“小傻瓜。”
他扶起凤迟龄,握住那只柔软的小手,用灵力替他治伤的时候,他不由得看了一眼那张过分好看的脸。
面部肌肉基本不动,唯有嘴唇死死抿住,像是在忍耐。
洛潇注视着他,问道:“痛吗?”
凤迟龄迟疑地点点头。
“与你年龄相近的小孩,在这种时候早就泪眼模糊了。”
“哭了就能不痛吗?既然不能,我又为何要哭?因为一点小伤就流泪,那是弱者的表现,我这一辈子都不会为自己流泪,也不会为别人。”
听闻此言,洛潇忽然收回了给他治伤的手,换了一卷纱布,疗伤疗到一半的时候,替他卷上。
说道:“或许我应该教教你如何正确地跟长辈说话,用完膳后跪门外一时辰,好好反省一下。”
凤迟龄狠狠瞪了他一眼,抽回手,转身跑到饭桌旁,忿忿坐下后托着腮帮子,一副“我生气了,谁哄都没用”的表情。
用完膳后,凤迟龄没有乖乖听话去门外罚跪,而是乘着吃饱肚子体力充沛,洛潇又没注意的时候,在璇昆山里瞎晃悠。
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等反应回来的时候,他已经来到了山脚下。
附近有一片碧清的大湖,凤迟龄沉着脸走过去,在岸边蹲了下来,抠起泥土里的一块石子儿,皱眉盯了半晌,举起手朝湖面里用力掷了进去,放声骂道:“你以为你是谁啊,还真当是我师尊了?罚我跪?傻子才听你的!”
石子儿一扔进水面,激起一朵水花。
凤迟龄撒完气后,正想起身离开,却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倒了脚,重心不稳而摔到在地上。
“什么鬼东西!?”
他揉了揉被磕红了的额头,怒气冲冲地瞪了回去。只见身后的湖面里的水化作一双透明的手,正攥着他的脚踝,猛地用力,将他拖下了水。
·
没有溺水的感觉。
头沉沉的,四肢酸痛,神志尚未完全清醒。凤迟龄刚睁开眼睛就看到各种长相奇怪的妖魔鬼怪在自己面前乱晃。
一看到他醒来后,开始嚎啕乱叫。
“这小鬼头身上的气味,嗷嗷嗷嗷嗷嗷嗷!”
“嗷嗷嗷,的确!我的天!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凤迟龄:“……”
这都是些什么犯了病的生物。
“犯了病的生物”因为新奇而开始伸手拉扯凤迟龄的头发,其中一个长舌怪甚至吐出了长长的舌头,拉起他的袖子,“滋溜”地在那只雪白细腻的胳膊上舔舐。
凤迟龄见状大惊,直接扇了那长舌怪一个耳光,脚下胡乱踢蹬,大声嚷道:“别碰我!!”
“哟哟哟哟哟,脾气好大好大,看看都不行啊看看都不行!!”
他们不再动手,凤迟龄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似乎蓦地察觉到了什么一般,仰天一望。
只见天空漆黑一片,四周树木上结满了红彤彤的果实,微微泛着光。
在成群结队的异类中,倏然走出一道雪白的身影。
凤迟龄下意识地以为是洛潇,强忍着酸痛的胳膊加上跌倒时被磕红的额头传来的疼痛,莽莽撞撞地爬起来就想跑,被身后人用雪球砸中了背部,再次摔倒。
凤迟龄揉着脊背,趴在地上回头怒喝道:“你有病啊!?”
脑袋上长了一对毛茸茸的狐狸耳朵的俊美男子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挑眉得瑟道:“咋样,都进入邪绫呃还敢乱跑,不怕被吃了吗?要不是看在你身上的气味是我喜欢的味道的份上,早就不管你了。”
火狐摇头道:“你喜欢,我可不喜欢。这小鬼头身上的气味儿太浓烈了,香的我有点头晕。掌控不好恐会被倒打一耙,以防万一还是吃了吧。”
说话的人红衣如火,比起雪狐,肤色稍微有点黑,长相也与其柔和的脸庞所不同,是属于硬朗刻薄的那一派。
“以防什么万一?”雪狐道,“这小屁孩没什么根骨,命格又可怕得离谱,我们现在若不帮他身上的气味拿走,他以后在被其他的妖怪盯上怎么办?那湖里的老家伙已经八百年都没有醒来过了,今天倒好,为这小屁孩破格了。”
“邪绫界已经千百年来没有来过外人了,他把这孩子带到这里来,也一定是有原因的。”
火狐白眼道:“能有什么原因,你不会真的相信紫魇王那老家说的话吧?这小鬼除了长相漂亮,还有什么其他的优点?让他称王……搞笑呢。”
“盈盈一握的纤腰,弱不禁风地仿佛轻轻一推就能跌倒。明明长得像女孩子,脾气却比糙汉子还凶。你瞧他那眼神,活活像要冲上来把我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