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他就是祸水[重生](12)
说完,他神清气爽地站起身,弯下腰拽住荆无忧就想带他走。哪知,荆无忧的手被他碰到的那一刹那,竟被冻得下意识往回缩了缩。
犹如冰块般寒冷,这哪是寻常人该有的体温。
可凤迟龄似是不解,手僵在空中,昂首垂眸地去看他,无波无澜地问道:“怎么了?”
光是这么一站,这仪态风姿流转之间,就充斥着一股满满的高傲之气。
别人看了无非就很想上去打一拳,将他那“装模作样”的模样给打垮,可对荆无忧这种有憧憬向往甚至是崇拜之情的人,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双手无处安放。尴尬了一阵子后,咽了口口水,也不知该怎么说,微微张开口,嗫嚅道:“那个,你,我……”
上官允早在后头捧着腹部,哭天喊地地打滚撒泼道:“什么你的我的他的,哎哟我都要饿死了!!快来人啊,本少爷我要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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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顿了一两个时辰,在凤迟龄的“监督”之下,荆无忧将厨房里所有能用的食材全都精心加工了下子,放锅炉里炒了。
出炉后的卖相虽然普通,可一望上官允那种纨绔少爷都能吃得满脸米粒,却见味道不错。
说是监督,实则就是在一旁打盹。
凤迟龄先前吩咐饿得发昏的上官允又搬了次躺椅去灶台边上。
鉴于脸上戴着面具,他躺下后又是一动不动,唯拿面具对着荆无忧的背影,也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
上官允瞧了颇有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道要不是他的大师兄此刻带着面具,不然等小师弟回头后看见那张拿鼻孔对着他的脸该多有冲击力啊。
凤迟龄尤其嫌弃上官允那狼吞虎咽的吃相,手肘撞了他下子,道:“还说别人小乞丐,我看你倒更像是只饿死鬼。”
上官允嚼着米粒,口齿不清地嘟哝道:“不素我客套,这小兔崽子烧的饭菜,味道还真心不错呢。”
凤迟龄啧啧道:“好吃是吧,好吃多吃点,撑不死你。”
荆无忧从刚才开始一直都是自顾自地吃饭,低头不语,凤迟龄托腮盯了他俩半晌,拿起桌上筷子往饭菜里戳了戳,戳完之后又搅了搅,搅得稀巴烂,不忍直视后,也没管从上官允那投过来吃惊的目光,一声不吭地起身要走。
见状,荆无忧这才抬起头来,问道:“大师兄不用膳吗?”
小小年纪用词倒还有模有样。
不过他身为一个元婴修士,既没这个必要,也发自内心地不是很稀罕这种平平无奇的家常饭菜。
“瞧这色泽,就不想吃。”到底是心中所想,凤迟龄没有说出来,他讪讪地道,“我有些困了,想睡觉。你们吃完了也早些休息。”
道完,他掌心向着面具,似乎是打了个哈欠,旋即就离开饭桌,步入自身卧房。
而荆无忧的视线还停留在那扇被凤迟龄关上的木门之上,久久没有收回,仿佛是在想什么心事。
上官允见了一手搂住他的肩,一手握着筷子在空中甩来甩去,嘴里还嚼着尚未咽下去的米粒饭菜,半吞半吐地道:“我们这个大师兄,就是臭脾性!你是不知道,也没见着,你二师兄我还没入门的时候啊,他简直是把我气到……无话可说。可如今我都入门了,大师兄还是一如既往的欺负我,要不是为了在璇昆山上修习真本事,还用得着受他的气吗?唉,可惜没办法,谁让师尊偏爱他呢,再不爽也得忍着。”
荆无忧睥睨着他,道:“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他这姿态颇有些高傲,像极了上官允口中的那个“臭脾性”的大师兄。
于是,上官允便蹙着眉道:“你没听出来我这是在安慰你吗?叫你别和那个下巴都要抬天上去的一般见识,等以后学了一身好本事,就不用再畏畏缩缩的了。”
荆无忧问道:“我什么时候畏畏缩缩了?”
上官允推搡他一把,笑道:“本少爷又不傻,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小乞丐对我能摆出这副臭样,但对大师兄呢?一见到他就怂得话都不敢多说几句。”
☆、责罚
倏地,荆无忧屈尊降贵般地抬头直视着他,一字一顿地道:“我对大师兄只是敬重,是因为他曾救过我的命,也因为他能在师尊出门的时候教我们剑法。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感遇忘身,铭感五内。二师兄现下非但不对大师兄抱有感恩的心态,反而还在背地里向同门师弟说三道四,此举就不觉得有些不妥吗?”
他说地朗朗上口,字腔正圆。
一双勾魂摄魄的柳叶眼直勾勾地瞪向他,似乎天地间所有的人事物在这双眼睛中,都会被洞穿得体无完肤,看得一目了然。
上官允是从未听过这种“有格调”的说教。
以前还在上官府,嫡夫人每逢要责骂他时,向来用的一直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你这个逆子”、“没用的废物”、“怎么对得起你姨娘”、“天生的贱种”等等毒辣却又单一的语句。
如今听到这种“斥责”,心情竟变得有些难以言喻。
上官允抿了抿嘴,指着他忿忿道:“你这小东西是在怪我?”
那根全身上下都在表露着“不敢置信”四个大字的手指对着荆无忧的时候,都在隐隐颤抖,他尤其不屑地瞥了上官允一眼后,不予理睬,直接夺门而出,弯腰拾起地上木剑及弹弓,一个人兀自练了起来。
上官允茫然了好一阵子,看着他的身影摇了摇头,抱怨道:“我不就随便说说嘛,用得着这么较真?还犯这么大的火气。唉,师兄师弟都是这种人,洛潇师尊怎么会收这么些个奇葩做徒弟,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就不怕折寿吗?唉,命苦啊命苦。”
道完后须臾,就在他伸伸懒腰,挠完背后准备回房休息时,只听从屋子里的另一头传出凤迟龄的声音:“真当我听不见是吧。”
修真之人的五感何其敏锐,只要对方根基不足自身深,就连他们发出的气声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还是上官允这个大嗓门。
而在这瞬间,他的所有动作戛然而止,杵在原地一动不动,呆若木鸡,脊背僵得发硬。
紧接着又是凤迟龄那毫无情绪波动的轻飘飘的一句话:“现下这件事就告诉你什么叫做隔墙有耳,今天回房把这四个字抄写一千遍,抄不完不准睡觉,明日我检查。”
宛如晴天霹雳当头一击,上官允不服,嚷道:“大师兄你又不是师尊,凭什么要……”
凤迟龄冷然道:“凭我有的是法子捻死你。若是在明天我看不到那四千个字,等师尊回来我就叫他轰你下山,滚回你的上官府去!”
这并非是在开玩笑,而是切切实实地动了真格。
明显注意到周围温度急剧降低,稀薄的空气中凝聚了若有若无的几片冰晶寒霜。
上官允下意识地缩起脖子,不敢再言语,只得搓搓手臂,无声无息地朝门上狠狠剜了一眼,匆匆跺步离去。
表面上虽满是忿恨与不甘,可心底里到底还是惧怕着凤迟龄的。
他将自己关进屋子里,闷声不吭地翻开桌上的纸和砚,含泪抄字去了。
清明夜晚,晚风猎猎,携起一阵清新的花草气息。
屋子外头一身雪白衣裳的荆无忧,盯了掌中弹弓许久,若有所思般将其藏入衣襟之中,然后持着那把木剑懵懵懂懂地练了一个晚上,直到次日丑时才肯卧床休息。
太阳从东边初升而起。
这日,洛潇回来了,凤迟龄也早早地就在山门口处等他。
只望洛潇拢起衣袖,翻出一个宝盒,凤迟龄见状后问道:“封鬼盒?”
洛潇同他一起走回木屋的同时,颔首道:“不错,此次下山我遇到一个较为棘手的邪祟,暂时还未找到办法将其完全祛除,所以暂且封印其中。”
洛潇的修为比凤迟龄还要高上一筹,为元婴之上化神期,既然他都不能完全灭了这盒子里的邪祟,那想必是真的很难对付了。
凤迟龄负手道:“究竟是什么邪物,留在身边会不会有危险?”
洛潇蜻蜓点水般轻轻地抚摸过他的头顶,随后肃穆道:“此邪祟专挑女子下手,并且还是怀有生孕的年轻妇女,若是有旁人出手阻碍,无一例外皆被撕碎,凶狠至极。以防万一,我会再施加两道咒印,把它埋入璇昆山后山中,你顺道告诉你两个师弟,叫他们这一阵子暂且不要靠近那里。”
凤迟龄犹豫片刻,在喉咙里斟酌了下子,最后故作冷静地开口道:“天道难测,世事无常,这并非是长久之计。师尊不如将其交付于我,我定会尽其所能将其彻底扼杀。”
能盗走噬魂蛊之人绝非等闲之辈,若非修为强大,又怎么会逃过紫魇王的眼睛,从而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偷走。
洛潇此次下山时日与紫魇王汇报这事的时机较为贴近,封魔盒里的邪祟极有可能是偷走噬魂蛊之人。
何不借此机会安排一下,侧探虚实。
可是洛潇却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肃穆道:“你少来,依我推测,这里面的东西见到你之后,不是想来杀你就是来恭维你。先不论后者,万一是前者,到时候我可不愿见到璇昆山被你们弄得满目苍痍。”
两旁树枝郁郁葱葱,山中小溪绵绵流淌。
荆无忧站立在木屋旁,手里握着木剑,远远地眺望洛潇同凤迟龄二人,见两人由远及近缓步走来,他微微欠首,毕恭毕敬地道:“师尊,大师兄。”
凤迟龄道:“这么早就起了?”
荆无忧抿了抿嘴,颔首道:“嗯。”
凤迟龄道:“不说原因?”
荆无忧一顿,低声道:“我不是很困,所以就想起来多练一会儿。”
凤迟龄道:“会信你的鬼话哦。”
荆无忧:“……”
洛潇的目光凝聚在荆无忧手中的剑上片刻,回头冲凤迟龄问道:“你教他剑法了?”
凤迟龄语气语调转换的比翻书还快,带着笑意回答道:“一丁点儿而已。”
洛潇看了眼他又转眼看向荆无忧,而荆无忧一对上他的眼睛后就面无表情地低下了头,握住剑柄的手也跟着悄无声息地藏在后头。
凤迟龄讪笑道:“师尊要不先回房里歇息片刻,上官鱼那个废物应该还在睡觉,不如我把他从床上叫醒,让他去给你倒杯茶?”
洛潇掸了掸衣袖,道:“不用了,让他多睡会儿,我先去后山处理一下,过会儿就来。”
凤迟龄乐呵呵道:“慢走。”
洛潇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微笑着摇了摇头,朝后山上走去。
一波平了,现在该轮到下一波了。
只望凤迟龄浅浅垂头,居高临下地矗立在荆无忧身前,冷声道:“跟着我出来的?”
荆无忧猛地摇头,不语,过一会儿他才战战兢兢地道:“我只是不明白大师兄大早上起来要干什么。”
他之前出门就是不想打扰到他们俩个才放轻了脚步,但又想想不过是两个小毛孩而已,就没有刻意掩去,却也足够瞒住有点修为根基的普通修士。
哪里知道这臭小子的听觉竟是灵敏的很。
凤迟龄意识到这点而有意端倪他,忽扫到在他那双勾人的柳叶眼下蕴有一层淡淡色青灰色。
那浅浅一层似有似无,若隐若现,凤迟龄大抵已经猜出来了,于是他负手教育道:“昨晚睡太晚了。”
荆无忧自己心里有鬼,没敢抬头看他,只一个劲儿地点头。
凤迟龄淡声道:“昨晚练到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