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生存记[穿越](84)
正如舅舅之前所言,官商不离,自己想要壮大贺兰部落,离不开外祖家给自己做靠山。
末了,贺兰定低声嘀咕一句,“便是做官,我也只想做掌兵权的武官。”虽然世人多低贱武人,可是乱世之中,刀剑才是最好的倚仗。
无论是高居朝堂的宰相,还是传承百世的士族,战争的绞肉机之下,没有武力护卫,他们都是砧板上的鱼肉。
“真是好大的口气。”段长被贺兰定轻飘飘的语气和态度气笑了,真当朝廷官职都是萝卜青菜任你挑选不成。
“且回去好好读书学习去吧!”
贺兰定这才知道,外祖父竟然早就给自己择选了夫子。
“多谢阿翁!”
“多学多看少说话。”段长算是被自己胡儿外孙的这张什么都敢说的嘴给吓到了。
“明白!”贺兰定笑嘻嘻道,“我只有与家里人说这些。”
段长一共给贺兰定物色了两位夫子,一位名叫徐清,擅长律法。一位名叫张肃,精通史经和政令。
两位都出身寒门,虽然不缺才华,但因着没个好“姓”,根本无法踏足官场。甚至奋斗一辈子,运气好些的能做个县令。
大多数寒门子弟都是当个小吏蹉跎一生,又或者是投入士族高官的门下,做个门客,为其打理各种琐事。
徐清与张肃便是后者,他们原先为段家办事,做些润笔的事情,如今被指配来给贺兰定讲课。
贺兰定原本给自己的安排是,每天上午处理一些部落生意上的事情,下午就看看书,学习学习。
谁知,外祖父直接给自己塞来两个夫子,一个给自己上午上课,一个给自己下午上课,课业结束后自己还要挑灯算账,盘算一下产业的盈亏——这什么牛马人生!
更苦难的还在后头。兴许是因为贺兰定那句“便是入朝为官也要做掌兵的武官”,没过几日,外祖父又送来一个武夫子,专门教授贺兰定的武艺和兵法。
于是,贺兰定的每日形成安排就变成了:上午习文,下午学武,累成一条死狗后,继续挑灯记账本。
哦,除此之外。贺兰定还得抽空巡视产业、选拔人才、鼓励创新。
贺兰定:.......别人穿越是一呼百应的龙傲天,怎么轮到自己,还是做牛马?
“小公子。”徐夫子轻唤一声,打断贺兰定的走神。
“咱们继续说律、例、举的关系......”徐夫子精通律法,且言语通俗易懂,贺兰定的许多疑惑在其讲解之下都迎刃而解。
“朝廷只有律,例和举则掌握在地方官员的手中。”徐夫子的课程通俗易懂,“如何审判、如何量刑,是地方官员在律的基础上,根据自己的经验...”
徐夫子停顿一下继续道,“甚至是个人的好恶....来裁断.....”
贺兰定听得入神,心道,徐夫子倒也不敷衍自己,面上的、实际上的,都给自己讲了。
学习的日子虽然辛苦了些,但是辛苦也伴随着收获。三位夫子的悉心授课给了贺兰定一种拨云见月、恍然大悟之感。
如此水深火热的学习生涯中,贺兰部落竟然接连出了几件喜事。
首先是阿塔娜研制出了更加温和、护肤的肥皂。
“先前的肥皂太烧皮肤了,又要用精盐析出,那成本多高。”阿塔娜在心中翻来复去地琢磨:盐析法成本高,做出的肥皂去污能力又太强,那就干脆减去盐析的这一步。
“减去盐析的步骤,就无法分离出甘油了。但是,甘油有润肤的作用,混在肥皂里可以让肥皂更加滑润,对皮肤的伤害也小许多。”
阿塔娜拿出最新制成的艾草皂,墨绿色的长方块,油润润地看着像一块碧玉。拿到近处,一股扑鼻沉郁的草木之香。
“这个肥皂已经晾干了一个多月。”阿塔娜解释,“刚刚做成的肥皂不能用,烧皮肤。多放一段时间变得更硬了,用起来也更加好用。”
“郎主之前不是给我一点澡豆。”阿塔娜还做了对照试验,“还是肥皂洗脸干净,不管再厚的胭脂水粉都能洗得干干净净。”
如此,肥皂才算是与澡豆有了一战之力。
“我想着,请田匠人给雕刻些花样模具。”阿塔娜很有想法,“莲花形的肥皂必然要比这方块疙瘩收喜爱的。”
贺兰定欢欣鼓掌,直道,“阿塔娜嬷嬷你简直是科学家!超厉害!”
阿塔娜只当听不到自家郎主的胡言乱语,谦虚道,“没什么难的,和煮汤做饭差不多,做奶疙瘩不也就这样搅拌搅拌、加热加热么。”
贺兰定道,“您就去让田文汉做模具吧,莲花、梅花什么的多做些。”
“就做艾草皂?其他的呢?”阿塔娜询问,“香料可贵了。可咱们这边又没有花儿果儿的。”
“您看着办。”贺兰定放权,“香料贵些也没事儿,咱们成品也卖贵些就回本了。”
说完肥皂的事儿,阿塔娜提前另一件事来,“阿季来找我几回,好像有什么事儿。”
“她不是去羊毛工坊了么。”贺兰定记得妇女阿季,之前她在豆腐工坊干得不错,还参与了豆油的研制,后来说想去羊毛工坊干活。
“她遇到麻烦了?”贺兰定记得这个女子是个寡妇,拉扯着个小姑娘过日子,挺不容易的。
“好像是为了阿禾的事。”阿禾是阿季的女儿。
贺兰定想想不放心,让阿塔娜把阿季带过来。
阿季不是空手来的,手里还攥着个毛线团子。
“这个是山羊的细绒搓成的毛线,更加细软,一点不戳人。”阿季加入羊毛工坊后是从最基础的拣羊毛开始做起的。
然后阿季很快发觉出不对来:羊毛和羊毛之间是不一样的。
有的羊毛粗硬卷曲,适合做毡毯;有的羊毛细软绵长,适合搓线纺织。
又有表层外毛下的细绒毛,柔软得像是刚出生小婴儿的胎毛。这样的细绒织出的毛毯简直想象不出的柔软舒服。
然而,羊毛工坊里的羊毛加工是非常粗放的,不管什么品质的羊毛全都混在一起加工处理。
阿季发现这一点后就默默记在了心里,没有声张,更加没有当做创新点去告诉工坊的小班头。而是想通过阿塔娜嬷嬷想见一见首领。
“你是....有什么诉求?”贺兰定很快想通了其中的原由。
阿季喉咙发紧,心如鼓点。人总是贪心的,吃不饱的时候,一块干馕都是救星。馕饼进肚后,又想要来一块油滋滋的肉饼。
阿季也是如此。没有为贺兰部落做工前,她只想找个可靠的主家当靠山,不让母女被吃了绝户。
后来她又想,要是能成为贺兰家的族人就好了,要是阿禾也能一辈子在贺兰家做事就好了.....
再后来,阿季又想,要是阿禾也能学书认字就好了,要是阿禾以后也能当女掌柜就好了.....如此,阿禾就不要倚仗任何人了,她自己就是自己的靠山。
“我....我想让阿禾学认字、学算账.....”阿季低垂着脑袋,像是一朵凋谢的花儿。
贺兰定心下一松,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儿,原来就是小姑娘想上学了。
“那可以啊。”
阿季霍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年轻的首领,万万没想到自己这样离经叛道的念头竟然被同意了。
“不过这事儿急不来。”贺兰定道,“我得物色个适合的夫子。”
这位夫子自然不是专门给阿季家的小姑娘教学的,而是给整个贺兰部落的“文盲们”上课。
第七十章
“你竟是算计起郎主来了!”阿塔娜板着脸教训阿季。
在阿塔娜看来, 族里的一切,从牛羊到人口,甚至每个人脑子里的念头都该属于郎主。
阿季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那副表面恭顺, 内里算计的样子, 看得阿塔娜越发火大, 言语间激烈起来, “狼心狗肺的东西!没有郎主,哪有你们母女如今的好日子,忘本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