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下(48)
最重要一点,就是袁芨有把柄在手,但有皇帝需要他们搞小团体投票时,袁芨这一票其实是最不用担心会倒向皇帝的。
皇帝想用袁芨平衡文殊阁内的势力分布,而阁内四位老狐狸,也在用袁芨降低皇帝对文殊阁的掌控力。
袁芨的出身,中正端方,做中书令时,便以严谨出名,便是知道凌太师拿了他的把柄,帮通融朝事上,也未完全失了原则,人也很光棍,大不了辞官回家,之所以一步步进了阁,也是身后家门推导所致,他的中立,是本心上的中立,而非四位老阁臣和皇帝以为的迫势中立。
凌湙点点头,老太太的意思他明白,就是告诉他,若要运作,袁芨这条路能走,且不用担心他的身份问题。
之后,两人又就其他事情谈了谈,凌老太太给了凌湙一块凌家族徽的玉牌,“你把这个带给翼儿,他见了之后,当能信你所言。”
凌湙回了府后,当即叫了石晃来,开门见山的问他,“华吉珏是静隐王府哪一房所出?”
石晃惊讶的看着凌湙,一时哑了口,他对外都是将华吉珏的身份往高的抬,从来报的是正枝嫡出,但凌湙现今却如此问,想来是得知了什么消息。
凌湙见他面现警惕,忙指了旁边的椅子叫他坐,石晃伤也是刚养好不久,脸上血色不错,且经过替城出战后,已经有了融入边城军防之势,尤其在凌湙顾不得这里,齐葙又养伤不能动之际,多得他辅助幺鸡巡防,保障着城内安全。
“你无需防我,华吉珏无论出自哪一房,她都是静隐王府所剩最后一人,身份毋庸置疑的尊贵,我来问,只是因为我想要讨一样她的东西,上京时可能会用到。”
说着,凌湙便将袁府老夫人之事托了出来,“若她真出自那位侧妃身下,袁府那边应当是她这世上,仅存的亲人了吧?”
石晃了然,顿了半晌方点头,“我们王府,正妃并无所出,两位侧妃出的子嗣,便都记在了正妃名下,女公子……确实该称呼那位袁老夫人一声姨姥。”
三日后,凌湙带着他挑选入京的随行人员,离开边城,而队伍里,跟着一辆马车,内里坐着两位小姑娘,一个是华吉珏,一个则是凌媛。
石晃回去后,将凌湙找他之事,说给了华吉珏听,本意是想要她一封手书,或信物,然而,华吉珏听说袁老夫人身体不好之后,决定跟着凌湙一道上京,如此,石晃便也在随行的队伍中了。
幺鸡哀怨的站在楼堡内,扶着哨窗招手,蛇爷跟在他身后,杜绝了他偷偷跟上去的打算,整张脸都皱的打结,直郁闷了好长时日。
武大帅守在登城,除了准备上京通路的财物,还有一车妙龄女子,都是官妓里最出色的一批,凌湙懂他的意思,望着那些兴奋雀跃,挤成一堆,抱着各色乐器的女孩,咽下了到口的话。
可能于她们而言,上京远比窝在北境更有前景,一个个眉眼里透着踌躇满志,面对凌湙望过去的眼神,俱都羞涩里带着期盼。
武大帅殷切的与凌湙对视,声音里透着嘱托之意,“一路小心,京中不比北境,我知你行事机巧,遇事多思,便不费言了,但有一点,万事以你自身为重,如你所说,只要我稳在北境,景同便无性命之忧,你千万要在顾好自身的前提下,再去考虑景同,我希望你们一人联袂归家,如此,才算是大喜之事,懂么?”
凌湙郑重点头,拜别道,“大帅放心,我必与武景同一起归来,凉州防务,便先拜托大帅费心了,小子若有分身之术,必不敢劳累大帅,奈何实在无暇顾及,只能劳大帅暂在凉州坐镇,大帅切勿觉得委屈,待小子归来,摆酒赔罪。”
武大帅叫他这话说的发笑,使劲拍了他一下,“说的好似凉州不在我北境内一样,那明明也是本帅的辖下,行了,我懂你的意思,去吧!”
凌湙再次拜别,最后一拉马缰绳,带着浩浩荡荡的一队车马,在来送别的人眼里,率先奔出了登城。
阔别了小一年的京畿,迎来了最为浮夸的一场皇陵祭祖仪式。
大徵军大胜凉羌铁骑,消息不止传入京,更以加急邸报的形式,传入全国各地,往朝中递去的彩虹屁成筐抬,京中各处更是华灯挂彩,鼓乐齐奏,皇帝大宴众臣,流水席摆了三天。
纪立春以英雄之姿,领着一队进献敌骑将领人头的队伍,高调进京,鲜花美女,夹道欢迎。
凌湙扮成他的随行副将,一路“护持”。
第一百五十六章 封禅?他脸呢?……
京畿官道遥遥在望的时候, 凌湙他们一行人分了道。
石晃带着华吉珏,停在了往京郊报恩寺去的岔路口,官妓的车马继续跟着纪立春的大部队, 但凌媛却让虎牙带着,两人扮作落难兄妹,一路乞讨着往城门口摸。
蛇爷帮凌湙铺的丐点,经过一年的发展, 各地都有了特殊的标识,他本来也请示了跟随之意, 但凌湙考虑到这趟入京,需得一路奔行, 快马颠簸, 就他现在的身体可能吃不消,于是折中了下,让他将丐团信物给了虎牙。
虎牙凭着蛇爷给的七节紫竹,入了城门口时, 就找到了丐点, 之后按照凌湙的规划,联系到了酉二和酉五,让他们将凌媛过了一遭牙婆的手, 正当光明的领进了宁侯府。
考虑到凌媛之后会常伴在闵仁遗孤身侧,她的身份便得在明面上经得住查,落难到京中来讨食的小兄妹, 哥哥进了丐团当小乞丐, 妹妹卖身入侯府为奴,只要不做惹人怀疑之举,似二人这样的贱民之身, 并不会有人专门来查。
凌媛在京中当贵小姐的时候,还是个团子般的小人,边城一年的生活历练,除了身体抽条,另有就是脸型的变化,粉嘟嘟的小姑娘,被边城的风沙吹的略显粗糙,她的水灵只是相对边城的原生女子,一入京畿就已经掩没在一堆的细皮嫩肉里。
凌湙走前问过她的意愿,若是不愿接受这样的安排,他自会使借口将她留下,然而,小姑娘却绞着手指问他,“这次不被送走,以后呢?”
以后她越来越大,照凌老太太发了狠的,利用一切能利用的手段,誓要复辟凌家的劲头,她很难相信自己将来会有正经八百的好出路,所以,送谁不是送?
她娘没有能力保护她,有时候她都羡慕凌馥,同为凌家女,她的母亲刘氏,就能为了她豁出去的,与祖母断交、闹腾,而她的母亲,只会哀哀的搂着她哭,半点用都没有。
凌媛今年也才将将七岁,却愣是在这样凛冽的,毫无温暖的家人身上,提前成熟,懂了许多从前不懂的东西,会了许多以前不需要学的技能,比如看人眼色,学拙藏巧。
无论凌湙在边城,为女子的地位放宽了多少尺度,在凌家小院这块地方,仍未有可能使她们摆脱束缚,祖母的压制是没顶的绝望。
与她相对的,是呆直刻板的凌嫚,因为亲眼目睹了嫡母林氏的横死,叫破了林氏偶尔低语的疑惑,叫凌湙顺藤摸瓜的掀了凌老太太的底牌,如今在凌家那一群女眷当中,成了个谁也不愿挨的人,被排挤的连张睡觉的床也没有,凌媛撵她去凌馥那边,可她就是不愿意,非要顶着不受人待见的眼神,晃在众人眼皮子底下。
凌媛有问过她这般如此的目地,明明刘氏说了会管她,她却不肯离开凌家女眷居住的院子,并且在院侧的西北角,给林氏拢了一个小土堆,插了个刻了名字的牌位,一天三顿安,逢年节烧纸叩拜,更惹的祖母怒焰高涨,几次叫人平了土堆,砸了牌位,可她却不哭不闹的,第二天继续将一切恢复原位,沉默倔强的,用自己的方式与祖母对抗。
因为有着凌湙的吩咐,祖母并不敢让人打她,只不许人与她说话,不许给她饭吃,给她床睡,可她也照样晃荡在小院内,戳人心窝子似的,硬将林氏的衣冠冢给立了起来。
有刘氏和凌馥的接济,小小的凌嫚愣是凭着那股子心气,搅的那座小院不得安宁,看着她就叫人堵心闹的慌,偏又拿她没办法,打又不能打,撵又撵不走,跟林氏留下的冤债似的,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们,林氏是怎么死在半道上的。
小姑娘倔强的,在用自己笨拙的方式,替嫡母要说法,死都死了,为什么还要将她休弃除族?她不懂,却知道这对林氏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