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下(199)
周窈娘抱着摔伤的腿,一瘸一拐的走近姜天磊,夺了他手里的长剑就要往他身上戳,却叫凌湙拿刀背格开,道,“他还不能死,留着有用。”
他一开口,就吓的周窈娘后退避开,倒退着连跌出几步远,显然才意识到自己的处境,惊慌茫然,“你……你要带我去漠北么?我可以不去么?”
凌湙顿了一下,抬头飞快的与掣电对视了下,从对方的眼里看出,掣电没向这姑娘透露己方身份,一时便顺嘴接了下去,“你有选择么?”
周窈娘低头想了想,将身上的所有首饰拔了下来,全推到凌湙面前,认真道,“很值钱的,真的,全是我祖母的陪嫁,给你,听说你们那边不产粮食,这些可以买很多很多,比捉我有用,我能吃,很费粮,且我也不是江州第一等的贵女,是个徒有其表的假货,姜氏就没真心与你们结交,他骗你们的,他的目地是要让你们与北境为敌,互相消耗,他们可以坐镇江州渔翁得利,姜氏很鬼的,全族没有好人,你们跟他合作,被吃干抹净都是轻的,他太坏了,你算不过他,我发誓,我所言句句为真,没有骗人。”
凌湙挑眉,被勾起了奇心,“姜氏在江州很厉害?姜大公子在江州很有名?”
周窈娘点头如捣蒜,细声细气道,“姜氏在江州是第一等大豪族,姜大公子有一个堪比皇宫的院墙,里面网罗了各地美人,全部都是绝色,他若真心与你们交好,不会选我这等蒲柳之姿,他就是没安好心,小王孙,他这人诡计多端,整个江州都怕他,心性残暴,阴晴不定,非常非常的人面兽心……”
凌湙失笑的望着她绞尽脑汁的,往姜天磊身上叠贬毁之词,一副生怕他不相信的样子,且很明显的,她错将他认成了凉王孙。
“我并非……”
凌湙话刚起头,就见远处飞驰过来一匹马,眨眼便到了近前,一骨碌翻滚下来后,就跪到了他面前,急促禀报道,“五爷,大帅拔营了,他要往西炎城中去,说要趁着城中无主,一举将失地收回,两位亲卫长拦不住,特派了属下来报,问五爷有什么主意?”
西炎城中无主,确实是时候收回来了,大帅时机把握的挺好,然手中兵力并不足,可现调却来不及,他是打着有去无回的主意,拼死一搏了。
凌湙垂眼望着昏迷不醒的姜天磊,踢了踢他,道,“江州兵放着也是放着,叛民不用你打了,那就拉去打个真正的外敌吧!”
来都来了,那几万兵总不能白拉出来溜一圈,总得打一战吧!
“掣电,去看看少帅那边收拾完了没有?告诉他速度加快点,这里有人等着他去收兵。”
凌湙吹哨上马,用刀拨了拨地上的姜天磊,继续吩咐,“让武景同押着他去南川府要兵,我先去追大帅,争取缓一下脚程,西炎城三十里外汇合,让他别忘了把乌崈的人头带上。”
第二百二十七章
姜天磊的亲卫拼死护主, 乌崈图霆那边也不遑多让,身与主子性命同担的亲卫队而言, 便是己方将士全死光,护不下主子的安危,也谈不及忠勇。
主死从安,算全殉,只有主安,从纵全死也为荣,因此,当姜天磊被凌湙打落马生擒时,围拢在他身边的亲卫亲随, 其实已拼死抵抗的不剩几个能站的了。
主子丢了,回去也是死,还有可能被迁怒到累及家人。
凌湙与武景同,都有能过千军取敌首的本事,前者领百人队, 就能杀穿一个卫, 后者有千众, 就能保万无一失。
二人领阵, 实打实的与敌干战,还有要顾及己方将士,走位兵阵什么的大局观, 但凡叫他们脱了阵势,走急先锋路线,那基本落子无空, 指哪打哪。
攻防战里,讲究的是平衡, 是配合,但有哪一部分脱离或拔尖,都有可能痛失胜率,而攻坚战里,只有进攻,无需防守,对于擅勇而不畏死者而言,只要眼睛盯着目标,无视防御只为进攻,专注进攻,最后当然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单兵实力悍勇者,胜率更高。
凌湙之所以放心武景同用千余兵去狙击乌崈图霆,一是因为临江渡整个地形蜂窝煤般复杂,能够借力打力,引不明所以的另一方,也就是老窝突然被踩的马匪下意识举兵迎敌,搅乱视线,二是五皇子这颗头还甚为有用。
甫一开打,武景同就竖起了己方大旗,叫嚷着抢夺五皇子回銮的目地,而凌湙这边则也“很不小心”的“泄露”了五皇子的踪迹,让丢了主子的江州兵,不再抵死反抗,转而从五皇子身上寻找生机。
他们本就是为了迎五皇子而来的,若能从乱局里抢到五皇子,并带回江州,那痛失姜大公子的罪责,会因此减免,再有之前的联姻战略,只要人不死,就有能赎回的概率,这样的后路一打开,殉主就显得非必要可行,且战且退的开始往有五皇子的方向撤。
凌湙带兵佯做阻拦,奈何人数不敌,只能眼睁睁看着江州余兵潮水般退去,去与他争抢五皇子的归属权,等所有人都进了临江渡,如赶鸭入圈般,他立马箍紧了袋口,将堵在荆南区的兵力调进去支援武景同,他则领着剩余少数的兵守在外围,作查漏补缺的后手。
姜大公子出城公办,除了自己的亲卫排场,整兵卫戍足拉了五千众,凌湙后手在道口只扎了三千,连同堵着荆南区的也没五千,武景同那边就更短促了,明里一千暗里一千,为的都是不打草惊蛇。
就这一点点明面上能亮出来的兵力,能顶什么用?不提姜天磊,就乌崈图霆那边还有六千多的铁骑,一个冲锋就能把临江渡平了,如此,不想点阴招根本打不动。
等到凌湙趁姜天磊不备,利用地形和自身武力抢人成功,并撵了他的残兵入圈后,武景同那边也利用头一波马匪的兵荒马乱,将乌崈图霆的队伍打散分割,以点对点的方式分而击之,箭雨借着火攻,再加上马匪们本身在各地头设置的陷阱,一举以擒贼先擒王的方式,让这一股敌骑失去了反抗力,等到凌湙将他的兵,和守荆南区的兵全部压上来后,乌崈图霆领着所剩无几的残兵,已经没了退路。
一马平川的漠北黄沙,才是他们骑兵的天下,林深草长,道路崎岖的关内山峦,只能折断他们的马腿,埋没他们锋利的爪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头颅飞上天。
凌湙自己领区区百十卫,骑马挡道,却让武景同一行人皆卸马裹足,背着刀踽踽独行于坑洼凹地,便是后面补进去的兵力,也没有直接驱马冲撞的,都裹了马足,把自己包装成夜行使者,咬着刀柄偷袭了一波之后,才亮出身形正式开战。
等江州兵从一地死人堆里扒拉出吓懵逼的五皇子,那剩余的凉羌铁骑也拎着他们没了头的王孙身体欲哭无泪,两方残兵面面相觑,人数一整合,竟还有小五千,然而,士气已散,头领已失,再聚不起有效的抗力,溃泄千里,只想奔逃。
没有人去深究暗林密处,那影影绰绰的旗子底下是不是兵,更没有人有心情去细观,那硝烟弥漫处有没有万马汇聚,呼啸的低吠里真有猛兽噬人?混乱,人踩人的混乱里,只余夺命惊呼。
故布疑阵起到了作用!
万兵大合围的诈举惊走了残军!
武景同照着凌湙的计划,放开往南川府去的小口子,也始终没拉下面上的黑巾,叫五皇子认出来,怂着败兵将五皇子夺在手里,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退逃回南川据点。
临行前凌湙叮嘱:不叫你露面,是怕五皇子以主之名,勒令你收手放行。
放行是最后结果,但这中间的过程不能由他说了算,如此,你一个北境的少帅便不好露面了,便是事后找茬治罪,也治不到你头上,一群无组织无纪律的“马匪”,谁理他是什么身份呢!
本来就要找机会,将武帅府从此次的纠葛中摘出来,让姜氏与武家姑姑结亲的目地落空,这万一当着五皇子的面露了脸,掉了马甲,你救是不救?听不听调?
所以,都老老实实给我扮马匪吧!
所有人,从头到尾都给我把嘴闭紧了,一个武字都不准秃噜,哪怕叫常与武家军打惯阵战的凉羌铁骑认出来,也别承认,哪怕被人揭穿真正的马匪,就不可能有这样实力的话,也不许张口,哑巴,当哑巴,闷头干就好,闷头先打完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