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下(200)
说、怎么说?
掣电埋头,将凌湙交待的话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一遍。
凌湙,“捡漏,所有人就地改装,露出你们武家军的标识,作一副巡查到此地,刚巧碰到一股逃兵,慌不择路、溃不成军,闷头如丧家之犬般逃窜,然后叫你们逮了个把腿脚慢的,这才得知此地竟发生了如此大规模战斗,并且惊闻被挟持走的五皇子也在其中的喜讯,于是立刻整兵来救,奈何仍然慢了一步,没能找见五皇子,却偶遇另一队凉羌骑兵,也就是塬日铉部,正驮了半死不活的姜大公子要走,出于同僚道义,也有打外敌的责任在,你们悍不畏死的跟随你们的主将,也就是武少帅,一起奋力从敌骑手中,将姜大公子抢了回来,其中痛失兵将数人,财物数车,括弧(这里加上战后清点事宜,抄马匪财物为已用)一一列明清单,向苏醒后的姜大公子讨回……。”
诸将沉默,眼神交汇,各人心中暗叹,早听凌城主雁过拔毛,路过的野鸡都得留下两个蛋,这回总算见识了。
贼喊捉贼?不是,圈套圈中套?也不是,反正这好人坏人全当,黑白脸全唱,完了再叫受害者感恩戴德有偿相报之事,就没见人能玩这么溜。
太厉害了!
我方少帅不够他一个点子转的,愁!
武景同挠着脑袋将话记下,他身边的副将更默默拢齐人手,将凌湙的交待一一吩咐下去,再尔后,便见掣电从自己的马上面扯下一名女子,都不甚温柔的将人推到武景同面前,虎着脸继续,“主子说了,此人于你有用,等姜大公子醒后,拿她上去对质。”
畏畏缩缩,再不复机警的小姑娘,揪着手偷偷往近前人的脸上望,声如蚊蝇,“表叔,我叫周窈娘,父亲是家中行四,我是姐妹中倒数第二个刚及笄还未婚的,此次是被姜氏硬掐着来联姻的……”
凌湙,“姜大公子醒后,未必肯承认自己有胁迫周家结亲联姻之举,景同兄也不可能空口白话指认他,把小姑娘送去他跟前,以受害者的名义控诉姜氏之举,正好可助景同兄与姜大公子撕开面具,以最真实的脾性应对,无需陪这伪君子客套应付,尔后便可顺理成章的拿捏他,迫他交出南川府内里余兵,助力攻打西炎城之战。”
只要把姜氏与周氏的姻亲关系,定为逼迫,再有周窈娘一路被绑来联姻的实锤,可直接令武景同立于不败之地,完全省了会有的所谓亲戚攀交,更有了挟制姜大公子要兵要钱粮的理由。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非但我要你在南川府一行上,损兵折将,丢人失财,我还要让你在天下人面前承认,是你自己厚颜无耻强娶武家表姐,强嫁武家孙小姐于凉羌王族,以谋害国之栋梁,欲构陷忠君爱民之将,里通外敌,阴谋判国。
姜天磊,出了江州,就别回去了。
周窈娘抱臂瑟瑟发抖,望着淡泊说话的少年,突的一股子寒意从脚底窜起,先前她不过是想趁机捅姜天磊一剑解气,被凌湙阻止后,还颇有点不乐,现在往回再一想,受她一剑竟是最小的惩罚,相对比之后替他安排的下场,竟是连死都带着罪人身。
通敌判国,形同谋逆,姜氏在未举事之前,就不可能承认这项指证,落在姜大公子身上的结果,只能是他一人之想,轻则剥夺他的继承人资格,重则除族摘姓。
这简直是杀人诛心的伎俩,却叫眼前少年轻描淡写的安排了下去,骇的周窈娘立刻缩成了鹌鹑,恨不能连喘气都暂停。
掣电垂手只管说的平淡,一字不落的将凌湙的意思交待完,最后方一拱手,沉声将凌湙的去处告之,“主子说,他在西炎城三十里外的平板坡等待少帅好消息,姜大公子务必得抓在手里,无论什么人来游说,甚至是命令,都不能放他归巢。”
武景同点头,望着一脸血闭目不动的姜天磊,脸色阴沉,目露凶光,“回去禀告你主子,我懂他的意思,让他放心,我指定不会因为五皇子谕令,就轻松放人,他这个人和这条命,我指定给捏到平板坡。”
说白了,就是凌湙在担心武景同与其父一样,忠君刻入骨,对着五皇子说不出拒绝的话,南川府肯定有姜天磊留守的谋士,若拱着五皇子以皇权谕令,强夺人质,他怕武景同会抵不住几十年来的臣子教化,而失了手中筹码。
这也是他要把周窈娘,给武景同送来的原因。
小丫头眼神都不敢往姜天磊脸上望,自我介绍完,又说了会出现在此的原因后,忙躲离了尸堆成山处,一副要哭不敢哭的模样,瞧着胆小又可怜。
武景同弄明白了她的身份后,以为她是被血腥场面吓的,忙上前两步小声劝护,“别怕,表叔这里很安全,回头等事情了结了,跟表叔回帅府住些日子。”
掣电走前瞭了一眼,想了想终还是留下一句,“周姑娘人小气弱,腿脚却利,敢趁乱从马车上跳来来独自奔逃,于一般女子而言,胆色还是不错的。”
武景同愕然回头,他是知道掣电脾气的,作为凌湙贴身近卫,嘴有多严,行有多矩,可以想见的律己,除了禀事,真甚少能听他与人闲话,更不会有类提点之语发生。
一低头,他便将眼神定在了畏缩近乎成一团的小姑娘身上。
“周窈娘,你很聪颖,却把劲使过了头,想活是人之求生本能,但玩心眼愚弄别人,就显得恶劣了,你应该是认出了我的身份,又何故硬要将我与乌崈图霆联系上?便是盲猜,也不该对着我这样的年纪,去猜凉王孙,我就不信你没从姜大公子嘴里,套过凉王孙的年纪,依你跑的那样决绝的姿态来看,你不仅知道凉王孙的大概年纪,还当知道其肥硕如牛的体格,你看我……像么?”
凌湙再急赶着去追武大帅,但有些事仍需他亲自安排,比如武景同之后的南川府之行,所持姜天磊这个人质时的行事举动,再比如脚下鬼祟扒着他队尾,转着眼珠子打主意的小姑娘。
也是大帅亲卫长,派来报信的令兵到后的一刹那,让凌湙回过味来,这小丫头根本就是故意喋喋不休那一摊子话的,为的就是察言观色,探以虚实。
凌湙点着她冷哼,“你一句话把姜大公子在江州的地位架上高台,处处彰显他在江州的风雨得势,更点明了他奢靡生活下的不臣之心,若我真如身上打扮这样是外族,定不会受你这番话影响,不拔刀也该拿人,可偏偏我来自北境,出自帅府,所以,我无比关注姜氏在江州的权势,更想知道姜氏到底有没有做成只手遮天的规模……”
周窈娘张大嘴,眼睛瞪的溜圆,又听凌湙道,“我听住了,并且非常感兴趣,于是你趁热打铁,以破除两族联姻之由,顺理成章的将我认作凉王孙……用自作聪明的方式,探出我的真实来处或身份,周窈娘,言多必失,行多必过,你太刻意了!”
凌湙挥手,让人将周窈娘架离他的马腿之外,在她惊恐的眼神中张口,“我不会带你走,我会让人将你送回南川府。”
周窈娘都吓懵了,汪一声再维持不住小闺秀样,挣扎着要脱离架着她的兵卫之手,楚楚可怜的望着凌湙,哀求道,“我错了五爷,我不该在听出你们的北境音时,还戏谑试探你们,我只是想要确信心里的猜测,没太敢直接相认,我不是有意的,而且我说的话句句属实,绝没有扩大之言,姜氏在江州说不上只手遮天,却也着实是排第一等的世家豪门,便与各地豪强,也有暗通款曲,就是北境帅府,也有与之交好的通信之人,临行前祖母有交待,没有十成把握,不得暴露我知道的东西,我也是为了自保……呜~!”
凌湙挑眉,却只关心一句话,“你怎知帅府之内,有与之交好可通信之人?”
周窈娘哭的鼻头通红,声音戚戚,“祖母写过信给舅公,可信进了帅府后再无消息,后来姜天磊闯进家门,以此嘲讽我祖母,并表示无论祖母再送多少进帅府,他都有能力让信到不了舅公案前,呜……我不骗你,祖母为此还大病了一场,忧心急躁,却苦无通信门路……”
帅府幕僚不像帅府兵将,那一帮文士都来自大徵四处,皆受大帅忠义人品感怀而自请入府的,当然,也不是谁来都收,有过遴选和考核,最短的年限都超了三年有余,姜天磊能将手伸到这些人身上,想来也花了不少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