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下(235)
秋扎图带赵围,领一万刀营兵做第二轮冲锋,延后凌湙半个时辰的路程,缩在距敌军驻地十里外的雪窑子里。
最后的一波冲杀,会在敌军有了防备中进行,因此,凌湙给留了近乎一半的兵马,令袁来运、季飞尘和陈图,分三个方位,各领一万兵冲进收尾。
五里的间距,是能看见营地升起篝火埋锅造饭的灶烟的,凌湙让兵马窝在雪地里,等斥候打旗,待看见特有的旗语后,手一招就翻身上了马背。
他身后代替酉一跟上来的酉三,立刻也翻身上了马背,所有人有样学样,一声不吭的催动着裹了马蹄的坐骑,脸上蒙了挡雪粒子的布巾,在雪雾迷眼的气候里,冲向了不知危险已然临头的凉羌敌骑。
这样的天气,近乎举步维艰,热水倒出碗就结冰的恶劣气侯,大王子正召了几个好兄弟躲在帐子里喝酒吃肉睡侍女。
突然,帐外传来乱糟糟的喧哗声,一片震惊悚然的呼声里,破开嗓门的第一声哀嚎,便是“敌袭~有敌袭!”
醉意上头的诸王子根本没反应过来,有的还笑嘻嘻的接了一句,“这喊声听着怎么像大徵城里那些羔羊的尖叫?哈哈哈……每次本王的骑兵过去,都会有敌袭的报警声响起,哈哈哈嗝~”
大王子本醉红的双眼立刻清醒,一把推开怀里的侍女,怒声反问,“大徵羔羊也用本族语尖叫?”
一行说一行就跨步出了帐子,冷风吹进帐里,一下子就熄了里面的炭火,而惊叫喊杀声也更清楚的传进了所有人的耳里,那翻倒地的刀兵,撞飞的粮草,以及他们麾下骑兵的身躯,都印证了一件事。
真有敌袭!
是谁?
是谁这么胆大,竟然敢在这样的气候里,深入敌军内部搞偷袭?
很快,大王子及其兄弟,和麾下的一众部属,就看清了冲锋在前,气势无人可挡的大马上,那人飞扬的袍角露出的纹饰,与他们厚裘毛毡明显不同,便是脚蹬上的皮靴,都显出别样的精致,腰间更别了把锋利无匹的短刃,刀光划过处,颈血蓬飞,挥洒出的血液一路浸湿了雪地,漫漫延伸到了他们的脚下。
下一刻,一杆旌旗入了眼,上书大大的荒原王三个字,如嗜血恶咒般撞进了所有人的眼,耳鼓连同太阳穴一起嗡鸣,半晌才有人尖着嗓子念出一句完整的话,“边城之主。”
边城之主获封荒原王的事,他们当然知道,只是,谁也没料到,他竟会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这里,且领军带头冲锋杀敌。
一时也不知是胆寒,还是钦佩。
大王子黑着脸一脚踢翻了撞到眼前的伤兵,接过亲兵递过来的弯刀,纵身上马,“不管他是谁,本王都不会容许他全身而退,弟兄们,随为兄争功杀敌了,杀!”
凌湙的目标就是中军帐,他根本没有绕敌后暗戳戳杀人的规划,是直接进了敌营后,怼着中军帐冲的,身后骑兵见他勇往直前,带头挥刀,一路收割人头,瞬间都被激出了血性,跟在他的马后埋头挥刀,一路过处伏尸满地,哪怕雪深裹脚,也禁不住他们的冲锋之势,很快便冲开了一条道,也顺利到了中军指挥大帐前。
“边城之主?荒原王?你好胆量!”
熊般高壮的身躯挡在大帐前,头上的毡帽遮了半边脸,下颔上的胡须又遮了半张脸,凌湙只能看到一双湛湛有神的眼,正定格在他的身上,似确认似肯定般的冲他说话。
凌湙勒马止住冲锋之势,昂头横刀甩落一地鲜血,长长的斩马刀上,被皑皑白雪映出的刀光,直照的人影清澈,“我不止好胆量,我还好大喜功,这不亲自到你中军帐前了么?大王子乌蒙逊,你连乌崈王姓都没受赐?啧啧啧,老凉王太吝啬了,一样都是王子王孙,怎么连个姓氏都要搞区别对待?太不应该了,本王很替大王子屈的慌。”
母族低微的庶出子,当然没资格跟老凉王的乌崈姓,这是大王子从出生到现在的隐痛,根本容不得别人提,凌湙一开口就往人心窝上戳,瞬间狠狠的激怒了他。
乌蒙逊涨红的眼眶显示出他的愤恨,提了弯刀打马就战,“吃本王一斩,荒原王?今日便拿了你回王帐领功,哼,待本王成功那日,整个大徵都是本王马掌下的玩物。”
凌湙绷着脸嗤笑,提刀迎击,“妄想,你没有那一日了。”
两马在奔腾中撞在一起,马身直立而起,双方都勒紧了马缰绳不使自己落地,手中的武器来回相击,火花四溅里频频有血花飞撒,待马身交错而过后,胜负已然分明。
凌湙长长的斩马刀刀尖,挑着一截断臂,而断臂的掌中,还牢牢攥着一柄弯刀,半息功夫,身后就传来了嘶心裂肺的惨叫,“啊~!”
酉三提刀挥舞,“主上威武,我主威武,兄弟们冲啊!”
凌湙并不管负伤的乌蒙逊,勒马直直的朝往他面前冲来的敌骑袭去,就如他之前所交待的那样,一击而走,补刀的事由身后同袍解决,酉三紧跟在他身后,便很自然的挥起了刀,眼看乌蒙逊就要死在他刀下,却被扑过来的亲卫拉了回去,而酉三也未有返回补刀之想,继续催马往前,随在凌湙身后冲杀,他身后的兵将,有样学样,逮谁砍谁,总有补刀成功的。
中军帐大乱,周边王帐自然要派兵来救,但此时凌湙已将中军帐踩于脚下,并且毫不恋战的带着一地鲜血人头提马离开,他身后随众而走的全是他带来的骑兵,让陡然遇袭的凉羌铁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失去了追赶的时机。
乌蒙逊被拖回了帐子医治,一地的狼藉里满地尸首,所有人才恍然从怔愣中回神,刚刚经历了什么,后勤兵开始收拾残局,几位受了不同伤的王子愕然摸不着头脑,有要招呼兵马去追击的,都因为大雪封路而显迟疑,一时竟进退两难了起来。
难道就这样叫人偷了一波家,总感觉不甘心呢!
可没等他们把不甘心按回去,第二波偷袭就来了。
秋扎图和赵围领着第二波骑兵冲了进来,依样是万马奔腾杀将过,不恋战不抢人头,砍翻一地伤兵后迅捷离开,万余兵马踩踏过的中军营地,此时已经哀嚎声一片,更多来不及逃开的后勤兵躺列。
大王子咬牙从帐内爬起来下令,“拔营撤军。”
人心惶惶之下,他们自己的侦查兵都失去了方向,不知道要往哪处找寻凌湙他们的踪影,无头苍蝇一般的找马迹找人声,奈何奔走掉的兵马蹄印,已经被落雪填平,茫茫四野里哪还有一点踪迹可寻?
只能惊忙的准备连夜撤离。
整个凉羌营地都进入了一级警戒,而凌湙安排的最后一波冲锋也终于进了射程。
漫天飞舞的一波箭矢,带着火油从天而降,很快点燃了厚实的毡包,袁来运、陈图等三人携最后一波三万军,如天兵降临,杀声四起里,彻底打散了凉羌大军的意志。
“撤,大王子有令,弃辎重,上马即刻撤离。”
大雪封路,不辩方向,而凌湙他们故意留下未有足印踏过之地,便是往羌族驻地的方向。
羌主那斩获渔翁之利的小心思就差摆明面上了,凌湙怎么能让他得逞?定然是要给他准备一份大礼送去的。
天佑十六年除夕夜,荒原王以五万轻骑,惊退凉羌十二万军。
同一夜,凌氏罪子真身实乃先宁柱国公府后人之事,传遍大徵州府。
荒原王武景湙,实则名为宁誉。
一场侯府嫡幼子被偷换成凌氏罪子的阴谋,撕开面纱展现在了天下人眼前。
大爆炸!
第二百三十八章
天佑元年的那一场风声鹤唳之夜, 再次被提到世人眼前细细盘磨。
知情人全都闭了嘴,朝堂之上鸦雀无声, 监国太子扶着宿醉的脑袋,不甚清醒的与五皇子隔空对骂,“父皇治下出的失察之举,你便身为人子,理有为护其声誉,而择闭口之行,现检举揭发,弄的天下尽知,你置父皇脸面何地?又置朝廷体统何物?便是这么想败皇父清名, 累他老人家史书留垢?你一为人子的小辈,又安的什么居心?对君对父皆视为大不孝之举,孤本念兄弟一场,大肚予你代母归宁省亲,如今看来是孤错了, 老五, 你真太令本太子失望了, 今限你半月归京入皇祠请罪, 如误期不回,一律视为不敬皇父之举,届时, 可别怪孤代父训子,贬尔为庶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