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下(210)
手握兵权的将领,并瞧不起空有尊贵身份的女人,哪怕嘴上客气,眼神和举止都会透出不客气的内里,所以才会有言语上的内涵,来表示对于女人弄兵涉权的不满。
萧婵手里的兵,满打满算能用不过五千众。
其实捉一个人是够的,不够的是她心里没底,咬着唇反问,“他敢孤身入城,你觉得这城里还安全么?万一……我是说万一城里乱了,我们得有实力逃出去吧?那些将军不会在逃命的时候拉上我们的。”
木序愕然,未出兵便言败,可见萧婵现在的思绪有多乱,“郡主……先发制人!”
萧婵扶着有些发软的膝起身,望着祈阳山方向喃喃道,“武家军陈兵城外,乌崈王兄指定是落了网,如果万一真如猜测那般没了,我更不能损耗手中半点兵力了,木序,祖父会生剐了我的,不是,是会剐了从西炎城回到王帐中的每一个……我必须得有自保的能力,否则连我的母族都帮不了我。”
木序哑然,一时竟不知如何辩解。
族群的实力,向来以武见长,萧婵手中的这点人,是她过世的父母留下的,也是她唯一能拥有的保命倚仗,若真都葬送在了西炎城,那后果简直跟死没两样。
萧婵惨然一笑,“我同辈的兄弟姐妹,光羡慕我有自己的武备,却从未深入想过我的穷途末路只此一条,别无选择,他们有叔伯当靠山,当然不用考虑太多,只管逍遥度日就好,木序,我无法靠手里这点人,在王帐拥有话语权,一旦有失,我恐怕……”会成为那些叔伯们攀交结友的工具。
所以,她真的半点损耗都不能承担。
木序还试图找点其他理由劝她,“若您能捉了边城之主,带回王帐呢?这岂不是将功赎罪的一件大功?”
萧婵回看了他一眼,苦笑道,“这话你信么?便是那能在我身边潜伏了多日的凌城主,你当他会站着等我抓?木序,这趟西炎城之行,我们真不该来。”
可再懊悔也不能改变现实,萧婵望着屋外的天空,神色几经变幻,最后道,“你让人将塬日铉的真实身份透给那几位将军,我们等等看。”
若是没人动,她会即刻出城,若是有人信了,并派兵去捉凌湙,那她就跟后头浑水摸鱼,看看能不能趁乱截胡。
总之,损兵折将她不干,但立功之事她也不愿意放手,若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捉到人,她的名声会在族内迅速传开并攀升。
木序顿了顿,只得拱手出去办事,然而,他人还没走出多远,就见城内各处都有持武的兵将跑过,慌张里带着愤怒,悲痛中又有着炽火高涨的战意。
他忙就近拦了一人问,“怎么回事?”
那人把着手中弯刀,皮革做的箭囊里塞满了箭矢,扶着戴歪了的帽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被拦后刚要发火,就见一身铁制兵甲入了眼帘,忙立刻规矩行礼,恭敬作答,“王孙遇险,武家军逼城,我们夫长喊我们集合,准备与武家军开战。”
铁制兵甲的规格都在千户之上,木序便是不报姓名,靠这身甲服就能问到想要知道的消息,在连续拦了几个小兵后,木序就返回了萧婵的住处。
“郡主,城内流言四起,几位将军招了人往南城门集合,似是要出城与武家军一战了。”
萧婵惊起坐直,“什么流言?”
悠而想到是自己透了武家军的踪迹,那帮人指定是探到了什么,“有乌崈王兄的消息了?”
木序摇头又点头,“那队大徵礼部官们也说不出个所以,只肯定了武家军陈兵的事,并说不出王孙大人的具体下落,那几位将军认为其中定是武家军的人在捣鬼,现集了兵要出城讨伐,众军义愤,士气高昂。”
萧婵搅着手指不知道怎么办,下意识道,“叫塬日铉来……”
木序板着一张脸,木然的望着她道,“属下没有找着他,他的住所里没人,且看痕迹判断,他根本没在那里留过宿。”
也就是一入城,与他们分开后,打着回房休息的名义,却失了踪迹。
那么人呢?
城就这么点大,总不可能凭空消失。
是的,不可能,但总有灯下黑的地方,能令人下意识忽视。
凌湙望着黑瘦了不少的幺鸡,对终于等来他,激动的正咧嘴笑的杜猗点头,“办的不错,记了你的功,回头有奖。”
幺鸡束着手脚,期艾艾的问,“嫚嫚怎么样了?”
说完又突现一脸怒气,揪了杜猗上前,“要不是他硬拦我,我非得砍了那孙子不可,主子,我没有要放弃嫚嫚,我宁愿被挂在旗杆上被带走的人是我。”
杜猗伸手使劲拍他,大声道,“刀头,你冷静,主子来了,就证明嫚嫚姑娘肯定没事了,我不给你说了么?嫚嫚姑娘若出事,我给她抵命。”
凌湙冷眼淡淡的望着幺鸡,轻吐两个字,“放手。”
幺鸡立刻松了抓着杜猗的手,犯了错般低下头,就听凌湙的声音又起,“她没事,等回去找她师傅就行,幺鸡,在任务和个人感情之间,我希望你能分清楚孰轻孰重,这次也当是个教训,以后再遇到此事,我希望你记住今次的选择,哪怕面对的是我被胁迫,你也不能因个己之私,而乱了分寸,坏了计策,明白么?”
“我不……”声音被掐的卡在了喉咙里,杜猗一脸汗的拧着他的腰眼肉,低声提醒,“刀头,孰轻孰重、孰轻孰重……!”
幺鸡张了张嘴,在凌湙的注视,和杜猗玩命的死掐下,只得改了腔调,“我明白了,我懂的主子,只是……”
杜猗简直恨不得封了他的口,忙替他圆场,“没有只是,明白和懂,清清楚楚。”
凌湙摆了摆手,转身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让他说,只是什么?”
幺鸡梗着脖子,一把挣开了杜猗的钳制,“道理我懂,但情感不允许,如果嫚嫚的变故,还能遏制不让我坏了主子的计划,但换成主子的话,拼死我也是不会按计策走的,哪怕事后遭受更严厉的惩罚,我也绝对不会理智的,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在我面前胁迫主子,绝对不能。”
最后几个字喊的身体都跟着发抖,两只铁拳攥的死紧,似极力忍着情绪,瞪的眼眶发红。
凌湙没出声,直等他平复好心情后才道,“我体谅你因为嫚嫚出的意外难受,但绝不是因为听了你表死忠的决心而高兴,幺鸡,你跟了我也十几年了,可以说是第一个跟着我的人,我不希望你因为完不成我的交待,而逐渐远离我身边的中心圈,蛇爷去之前我答应了他,不会因为你犯错而伤你命,但我不保证不会罚你和幽禁你,我希望你记着,安逸的日子从这一战开始就没了,以后的奔忙里,我不可能事事提点照顾你,但凡你有了错处,便不会再有轻易谅解的时候了,你记下了么?”
蛇爷身体太老了,哪怕有好药调理,也终抵不住油尽灯枯之势,于前年病逝于边城府中,去时还惦念着替幺鸡娶媳妇的事。
因为提起了蛇爷,场面一时显得沉默了许多,幺鸡也终于收敛了情绪,低头缓缓给凌湙跪下,主动认了错,“对不起主子,是属下又感情用事了。”
凌湙拍了拍他,望着杜猗,尔后又垂眼看他,“我都听杜猗说了,你在角力台上击杀了好几个凉族勇士,现被羌兵奉为新的巴图,很有效的激发了双边对立,两方将领多次在城中起龃龉,都有你的功劳,不错,干的漂亮,这正是本城要的效果,就是要让他们对打、不合。”
幺鸡抬眼迅速瞄了杜猗一眼,点头,“是杜副刀的提点,说这样能帮到主子,而且,我们现在住的地方,都在羌族中心圈,凉兵那边有人不服,曾半夜来搞过偷袭,都叫我们事先安排的羌兵,给一举歼了,特别是鄂鲁部,对那边的仇恨特别大,从城防被夺后,就一直在想方设法给他们添堵,两边已经势同水火了。”
刀营扩大后,一个副刀显然不够了,后经过比斗考核,凌湙便将杜猗提了上来,与秋扎图一起分左右副刀,共同辅佐幺鸡管理整个刀营部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