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老攻,但男妈妈(311)
只有他确定血不再汩汩流出以后,才发现了我的凝视和虚弱,仿佛是下意识的,他伸出手揉了揉我的面庞,关切道:“小棠……你,你还好么?”
我还在尝试把失血的晕眩感给压制下去,直到他的手指触碰我的面庞,那种温热的触感一点点地在我的脸窝那边扩散开来,才像是一点儿暖心的温热渗进冬日的冰水里,把我的恐惧也一点点地解冻,把里面的理智一点点地捞回来。
他看着我,认真道:“好些了么……”
我点点头,梁挽松了口气道:“你在这儿待着,我去追聂楚容……”
我却立刻拉住了他的袖子,如拉扯住了一片儿急飞而去的云,梁挽立刻不解地回头看我,而我却一动不动地看向他。
“你不要去追他,让我去……可以么?”
此时此刻,亦如当年当日。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面孔,像是盯出了一千万种微表情一样,半晌后,忽口气沁凉道:“不可以。”
我只是深吸了一口气:“我不是不让你去复仇,而是……”
他却有些微恼而伤心地看着我:“这件事和复仇没关系,我的复仇在五年前,在你毒死那一个个凶手,在你把自己的命赔给我,在你‘死’在我怀里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我听得身上一震,他也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你让我在那时不去管他,因为你把你的命赔给我,你堵上你的一切让我放弃恨。所以我选择了放下,我选择了救人。”
我满是震惊地听着他的一句句剖心挖肺般的言语,我完全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把这些话倒给我听,就好像他已经把这些血淋淋的话藏在心里许久了,只是如今看到我的血在身上重新破流出来,他才有力气和勇气一股脑地说出来。
他却急切也无奈道:“所以我不是要去复仇,而是要去救人。而不管是重伤他,还是抓了他,都能救许多人。而你……你对他也已经仁至义尽,他却插了你腰上一刀,他伤你至此,小棠……你何必还要再念兄弟之情!?”
我念兄弟之情?
……我没有啊!
我知道这么说有点奇怪,可此时此刻他对我的不解和困惑,好像就如曾雪阳对聂楚容的不解和困惑一样,这种程度巧合同时在一天之内发生,不得不说是有点讽刺了。
可我忽想起了关键的一点儿,心想自己真是急糊涂了,赶紧攥着他的手道:“你若真的一心想救人,就去把人疏散出去!然后查一下火|药藏在哪里,这大殿里早被内奸给藏满了火|药,一旦点燃,后果不堪设想!”
梁挽也惊了:“你说什么?谁告诉你的?”
我急道:“来不及解释了,你信我的就是!”
梁挽听我如此急切,二话不说,如一阵风似的扫去了人群之中,把我的消息扩散开来,由他带头,把不能动的人一个个架在身上,把伤者也抢先带了出去,然后再让凌熙让组织去疏散人群。
眼看着大殿内就要清理一空,铺垫了这么久的阴谋马上就要被击个粉碎,败个彻底,我忽抚了抚腰部,看向了那个被几个属下包围着的人。
聂楚容只是重重咳嗽了几声,咳得心肺好像都被冻结了几分似的,咳得我把拳头都攥了一紧,这时咳到几乎撕心裂肺的他,却在一片虚弱之中抬起了头,含了一丝得意却邪恶的笑。
“没用的,就算逃了出去,聂家的人也会在外面等着……你以为他们出去以后就会有好果子吃?”
他果然还是他。
除了在我的事上,他根本就没有在任何一处地方心软过。
我冷声道:“你和小无相山也没什么过往冲突,为何非要苦苦揪着他们不放!?”
他却盯了盯我被止血包扎过的伤口,忽嗤笑道:“不是我不放过他们,只是想杀他们的人,从来就不是我……”
话里有话,让我目光一动:“你说什么?”
聂楚容忽仰脸看我,惨白如纸的面孔中透出些许久冻不热的癫狂:“你还不明白么?今日的聂家已经不是以前的聂家……我也已经不是……”
已经不是什么?
我惊愕地看向他,忽然意识到这五年之间改变的也许不止是我,也是他……
比如他的手筋是如何好的,为何我刚刚劫持他的时候,发现他的身上正散发着一种强烈的腐气和药气?他和曾雪阳之间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曾雪阳为何肯帮他?
许多问题我想弄清楚,许多细节我想弄明白,可一个更重要更紧要的事儿一直让我想不通,想问出来。
你方才为什么推开我?
你这丧心之人的良心,难道在末路的一刻要回来了么?
可为什么要等到一切都无可挽回的时候,你才会变呢?
种种问题都想问出口,可我只是盯着他,淡淡道:“你的人就算在埋伏外面,也不会改变什么大局,你注定在这一次损兵折将……收手吧,楚容。”
他第一次有些惊喜地看向了我:“你叫我……楚容?”
我只是声色冷峻道:“梁挽已经在搜寻火药的位置了,你若早点说出来,还可免一些麻烦,不然,我只好和你的属下一一打过,挟持着你打到外面去……”
他却笑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单枪匹马哪儿都敢闯么,这可打不跨聂家啊……”
我忽然听到,外面的喊杀之声儿正如涨潮时的激流乱水一般接连响起、回荡漫天!
果然如他所说,聂家的队伍已经到了。
而那些疏散逃出去的人也已经受到了第一波冲击。
双方在大殿之外的广地上开始了正面的冲突,打杀的打杀,拼气力的拼气力,如今拳脚相踢、武器碰撞,络绎不绝、且越发震天冲响。
梁挽在大殿内上蹿下跳之间,却如镶了火眼金睛一般,把火|药给找了出来,并当场拔出,做了一个疯狂的绝活。
他竟然直接拿了一个物事儿点燃,朝着曾雪阳扔了过去,并一改往日风格地发出一声儿挑衅的怒吼:“老贼,吃一把你们自己埋下的霹雳火|器吧!”
这话换个语气和环境,就好像在怒骂对方“食屎去吧”。
如此生动可怖的怒骂,让那曾雪阳下意识撇开阿渡的利剑和冯璧书的链刀,双掌先发出一阵极寒的冷风,冻结了那物事儿上的火星。
可那物重重坠地之时,众人才能看清那东西并非炸|药,而是一包木屑和碎角。
曾雪阳这才知道已经中计,激怒之余想要反击,背后赫然受了凌然一剑,左臂中了一刀,右手被一道利器割了一口子。
分别是阿渡、冯璧书还有我本人!
他怒吼一声,掌风四袭之下,再也不能久战下去,便足尖一揉,跳窗而出,不知哪里去了。
而在此之后,门外的喊杀之声儿也变了一变,多出了一些我熟悉的声音,和一些聂楚容从未听过的声响,他的眉目跟着皱了一紧,,我却是听得气势一振,笑道:“你说我是单枪匹马?这可大错特错了!”
是我在客栈训练的那些伙计和外卖员们,他们可都是之前被聂家迫害过的人,都是被我曾经手把手教授过武功指点过技术的下属,我当初追来小无相山的时候,也特意给他们留了路线,让他们想办法追上来。